第15章

    好景不长,池夏和闻雪的母女情很快迎来巨大挑战。

    六月中旬,巴西世界杯开始了,身为资深球迷,池夏和池耀东两人不约而同地熬夜看起了比赛。不同的是池夏躲在被子里用手机看,池耀东半夜起来做贼似的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看,连声音都不敢开大声。相同的是两人都是小心翼翼,背着闻雪行动。

    这届世界杯最令池夏高兴的是36岁的克洛泽被德国队的主教练勒夫带往巴西参加世界杯。

    四年前的南非世界杯,曾有媒体爆料这是克洛泽的最后一届世界杯,四年后,他再次出现在德国国家队大名单中,万千球迷为之兴奋激动。

    虽然多数时候他是作为替补登场,但对于池夏来说这已经非常完美了。

    早晨,闻雪出门买好早餐,回家叫家里的一大一小起床。

    池耀东迷糊着双眼去刷牙洗脸,池夏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敲了三次门之后,闻雪破门而入。

    “池夏,是不是皮痒了?再不起床上学要迟到了。”闻雪来到池夏床前,一把揭开快掉到地上的被子。

    池夏穿着睡衣在床上呈“大”字,仍然不肯动:“妈,我再睡会。”

    考虑到第二天要早起上课,池夏计划看完凌晨德国对阵葡萄牙的比赛就睡觉,但谁也没想到比赛结果居然是4比0的大比分。看完比赛,池夏过于激动,拿着手机刷贴吧,直到凌晨四点才睡着。

    “好啊。你继续睡。今天别去上学了,在家睡一天。”闻雪笑里藏刀,“一、二……”

    三还没数出声,池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妈,我走了。”

    池夏起身,枕头移位,露出了池夏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闻雪眼疾手快,将手机抢到手里来:“手机我暂时替你保管,暑假再还给你。”

    暑假结束,世界杯也差不多结束了,池夏要崩溃了。为了手机,池夏捏着嗓子装可爱:“妈咪,亲爱的妈咪,亲亲亲爱的妈咪……”

    闻雪捏了捏池夏光滑的脸蛋:“再不出门你就真要迟到了。”

    池夏哭丧着脸往学校赶,忙中出错,忘带校徽,又被校门口的值日生抓住,记了名字班级,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打开多媒体,教学生读新单词。池夏在座位上单手撑脸,昏昏欲睡。这一幕落在英语老师眼中,老师一动不动盯着池夏的方向:“打瞌睡的同学站起来上课,老师不会说你们什么。早上第一节课困,老师理解。”

    同桌在课桌下面推了推池夏,池夏惊醒,站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老师看着池夏这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就好笑,叹一口气,来到她身边,语重心长:“池夏同学,老师知道你一边踢球一边上课很辛苦,下不为例。以后上课困就站起来听课,别不好意思。”

    池夏心虚地点头:“好的,老师。”

    没了手机,池夏只能用家里客厅的电视看直播,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上一场比赛直播,运气不好那天刚把电视打开就被闻雪抓现行。

    比如这天,意大利小组赛输给乌拉圭,无缘淘汰赛。看完比赛直播,池耀东心情低落,池夏非常有孝心地跑去厨房给父亲煮一碗鸡蛋面,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面煮好,刚端上桌,还没开动,池夏一抬头就和站主卧门口的闻雪四目相对,一时尴尬地不知说什么。

    闻雪搞不懂丈夫和女儿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球赛,一群人争一颗球,有什么好看的。

    “妈妈,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互理解,就像我理解你喜欢买包一样,你也要理解我喜欢足球。”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七月初,池夏结束期末考试,拿回手机。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熬夜看球赛。

    池耀东已经从意大利小组出局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他心很大地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英格兰西班牙也没进淘汰赛。

    半决赛,池夏睡到比赛开始前一分钟才起来,凌晨四点的比赛,闻雪也起了个大早,陪着女儿看比赛,她倒要看看,足球究竟有多迷人。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池夏和父母一起见证了巴西作为东道主,是如何被德国狂虐。

    7比0,池夏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德国人一贯不留情面,但这可是半决赛,世界杯的半决赛就这么随意?尽管最后巴西扳回一球,但仍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池耀东惊呆了。闻雪也惊呆了。

    也正是在这场比赛中,克洛泽打进个人在世界杯中的第16粒进球,超过罗纳尔多成为世界杯历史射手王。这粒进球,是当着大罗的面打进的。

    镜头捕捉到看台上罗纳尔多的那一刻,池夏大吃一惊:“大罗发福也太厉害了吧。”

    比赛还没结束,池夏已经开始在Q.Q空间欢庆德国队的胜利,一连发数条动态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激动。

    池夏动态下面正好是林周野发的自己保送市重点高中的动态,她一时兴起点开林周野的空间,一条条动态刷下去,正好看到去年她中青赛夺冠的动态和照片,配上那文绉绉的文案,池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想起此前的种种,她不禁猜测:林周野不会暗恋她吧?

    当天晚上,池夏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林周野为什么会暗恋她,他们两人平日的交集不多啊。

    思来想去,池夏得出一个不要脸的结论:我这么优秀,他暗恋我也正常。

    想明白之后,池夏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北京时间2014年7月14日凌晨三点,第二十届世界杯决赛在巴西里约热内卢的马拉卡纳体育场举行。

    德国和阿根廷,世界杯的老对手,在决赛场上相见。比赛开始前,贺炜的解说词极具诗意和感染力,以至于多年之后再来回顾依然是经典。

    90分钟的鏖战依旧没能分出胜负,比分没有改变,但场上的局势依旧让人惊心动魄。梅西错失单刀,伊瓜因的越位球,克罗斯的危险回顶,无不让池夏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比赛来到加时,112分22秒,替补小将超级马里奥格策的绝杀,杀死阿根廷人的冠军梦。

    进球的那一刻,池夏起身欢呼,同一时间,世界的各个角落,无数球迷振臂高呼呐喊。

    那一届的世界杯留下了很多经典画面:内马尔的第一届世界杯,J罗横空出世,小将布冯的最后一舞,克洛泽不再灵巧的空翻动作,梅西与大力神杯的失之交臂。

    可能是因为冠军的喜悦冲淡了球迷心中的疑虑。2014年,德国队已经开始学习传控,逐渐抛弃了他们的传统,导致后来很多年德国足球进入了令人失望的低谷期。

    决赛结束后,池夏曾兴高采烈和池耀东讨论,穆勒很有可能打破克洛泽的世界杯进球记录。可惜,他们都没有超能力预知未来发生的事。

    七月底,池夏还沉浸在世界杯德国夺冠的喜悦中,她收到国青队的征召。

    2015年4月,第二届U17女足世界杯将在哥斯达黎加举办,中国与墨西哥、哥伦比亚、尼日尼亚分在同一小组。

    为了磨合首发阵容,模拟技战术,让球员保持竞技状态,中国U17女足与西班牙和法国两个国家约了友谊赛,八月中旬在西安进行。

    池夏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欣喜若狂:“天,我的梦想真的要实现了。”

    进入暑假,俱乐部的比赛并没有暂停。但受高温影响,每年联赛到了八月都有一个短暂的休赛期。池夏七月底就要到国青队报道参加集训,休赛期前,俱乐部还剩下三场比赛没有踢完。等她踢完友谊赛回来,刚好赶上休赛期。

    池夏一走,冯薇成为球队的主力门将。青训营那边新加入了一批学员,冯薇被调去充当临时守门员助理教练,教小朋友一些基础的门将知识。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球友们在一起训练了,池夏担心接下来三场比赛出纰漏。

    “没关系,你放心去吧。接下来三场比赛的对手冯薇能应付。”段倩安慰起池夏,让池夏放心去西安踢友谊赛,“难得的机会,你要把握住。”

    队友们得知池夏入选国青队,纷纷向她表达了祝贺:“恭喜你,池夏。”

    姜翎期末考试没有达到和母亲的约定,只进入了年级前五十。悬梁刺股一学期,从年级一百多名到前五十,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姜翎父母拿到成绩,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严肃的神态已经出卖了他们两人内心的不满。姜翎忐忑不安,决定先发制人:“看吧,我努力了一学期也没达到你们的目标,这说明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你们就让我继续踢球吧。”

    “可以。”姜翎母亲难得的没有表示反对。“既然你想踢球,我也不拦你,但是未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听完妈妈的话,姜翎同样难以置信,这还是她妈妈吗?她不应该严厉地反对吗?

    惊讶过后,姜翎以最快速度重返球场。第一节训练课上,姜翎和队友分成两组进行对抗训练,她脚上带球的动作很陌生,跑了一会儿两眼发黑,只能停下来休息。

    “你的身体还没有习惯高强度的训练,只能循序渐进,并且中途再也不能放弃。”段倩作为球队主教练,非常清楚姜翎目前的身体状况。

    同时姜翎还面临体脂率不合格的问题,段倩要求她在两个月内减掉20斤。特意为她制定了合适的体能训练和营养食谱,要求她严格要求自己。

    姜翎生无可恋:“杀了我吧。”

    池夏去西安之前参加了最后一次训练课,考虑到池夏离开,段倩把冯薇叫回来继续训练,重新布置接下来三场比赛的战术,总结下来就是加强防守,留郑雨彤一名球员在前场打反击。

    北禾女足暂时位居联赛榜首,但其后的广州宁江武汉三支球队的分数追得很紧。北禾女足不容有任何闪失,随时都有被反超的风险。

    池夏入选国青队大名单的消息在双喜街传开了,每当池夏训练结束回家经过双喜街,街坊邻居总会叫住她唠几句。夸她有出息,将来一定能为国争光。

    面对邻居的赞美,池夏能说什么呢?她当然是露出甜甜的笑容,感谢大家对她的支持。塑造出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形象,成为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爸爸妈妈,其实我们可以低调一点。”回到家,池夏自然换了副面孔,“不是有句话叫做闷声发大财吗?我们家就应该继承这项优良的传统,所以,求求你们以后不要拿我做宣传了。”

    池夏可怜巴巴地望着父母,祈求他们的理解。

    池耀东和闻雪对视一眼,无辜道:“这还真不是我们说的,北禾电视台报道了,你们俱乐部的官网也官宣了。”

    “抱歉啊,我冤枉你们啦。”池夏挠着下巴进卧室,找到她入选国青队相关的新闻报道。

    还别说,这些记者文采真好,都把她夸得快找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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