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舒霜旁边，她趴下的第一时间，谢流察觉到了不正常，但他没有主动询问，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轻易不可言。

    更何况，如果这么轻易就能破开舒霜的心防，也许他反而会更快失去兴趣也不一定。

    之前就说过了，为了达成目的，谢流用过很多手段，现在对舒霜的态度也不过是一种伪装，区别只在于，它更简单。

    至于会不会让人误会什么的，如果他不说，谁会发现呢，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在这个过程中舒霜爱上他怎么办？谢流不知道，毕竟虽然无所谓，但这确实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手段。

    不说他对自己是否自信，只说舒霜本人，看起来就不像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人。

    在谢流看来，舒霜和他是类似的，本质其实都是冷漠的，只不过舒霜看起来更热情，而他没有明面上的那种伪装，所以他并不担心。

    暧昧不清的态度，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这样无论是001，还是江圆他们，察觉他的目的之后，都会自然地退避，感情更多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是吗。

    更不用说，哪怕有不多的可能，他真的成功捕获了舒霜的心，那会更好，毕竟爱情中的人有多盲目，他不是没见过。

    到时候，他只会更好地达成目的，至于达成目的之后，要如何对待舒霜的感情，他没想过，毕竟那和他没关系不是吗，他从来没明说真的爱她。

    只能说谢流这些想法，001不知道，不然它一定破口大骂，然后告诉舒霜，咱们就是一个紧急避险、退而远之的大动作。

    闭眼沉浸，入目一片黑暗，半睡半醒间，舒霜只觉得昏沉模糊，不像平时很快入睡的完全屏蔽，也不是完全清醒。

    二者之间恍惚，耳边回荡的是老师的讲课声，各方上课落笔的沙沙声，以及身边人的呼吸声，像白噪音催人入睡，又像杂音扰人清梦。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沉浸在荒芜的黑暗，舒霜什么也没想，上下沉浮，这就是最好的放空状了，她不必清醒地沉沦，却也不必迷茫地坠落。

    若有似无的联系来自人间，不会完全沉入黑暗回想过去，也不用活跃地思考解决，只有她，只剩她，仿佛能一直坠到时间尽头。

    铃——下课了。

    “你醒了。”身旁的谢流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动作，舒霜呼吸音改变的瞬间，他询问的话语落于耳中，舒霜彻底清醒，原本停滞的呼吸恢复正常。

    右手揉着脖子起身，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舒霜自然地接话回他，“嗯，醒了。”然后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没去看他，反而往正前方看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流知道她在找谁，却仍旧多此一举地问道，“找谁，周瑶吗。”

    听到关键词，前面原本低头做着笔记的周尧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冲着舒霜回答说，“如果是找周瑶的话，她去厕所了，可以等一会儿。”

    舒霜立刻接话，面上带着笑容，“没事，她回来我再说一次，对你也要说，谢谢你们帮忙提醒，不然我想不到那件事的。”

    周尧听着倒是摇了摇头，“不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倒不如说是一点歉意。”他说得认真，和周瑶相似的圆脸透出一点可爱，舒霜觉得手痒痒的，但她忍住了。

    没法上手，只能从其他地方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了，舒霜故意逗他，“为什么道歉，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但我们之前都不认识欸。”

    周尧被她说得脸红了红，其实不明显，只是一点浅浅的粉色，但因为他的皮肤过于白皙，所以看起来格外明显，更像一个小团子了。

    然后他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因为之前听了你的一些传闻，所以对你有点偏见。”

    舒霜被逗笑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这么实诚的小孩儿，一般人有这种想法自己想想也就算了，谁会真的说出来啊，还会因为自己的想法道歉。

    故作惊讶地出声，“啊？那要是我不接受怎么办，我觉得受伤了怎么办，你怎么能不求证就乱相信传言呢。”

    她做作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周尧是比较单纯，但他不傻，很无语地看着舒霜，觉得有点无奈，“你下次演戏可以走点心吗，这样实在很没有说服力。”

    就在这时周瑶回来了，听着这话看着周尧问了一句，“怎么啦，说什么呢，谁演戏不走心？”

    笑眯眯地看着另一个白团子回来，舒霜觉得自己手更痒了，蠢蠢欲动地想要出击，还没等她把想法付诸行动，周尧先出声了，“没什么，我在和她说话。”

    指了指舒霜，周尧示意她看舒霜，也带一点转移火力的想法。

    也许是敏锐的直觉，只不过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他面对舒霜时就多了点说不出的第六感，总觉得再不打断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样子。

    周瑶果然很快转移注意到舒霜身上，舒霜也因为这点打岔，暂时歇了自己的想法。

    谢流若有所思地看着舒霜，他不知道对方原来还有这种爱好，暂时记了下来，也许以后有用也说不定。

    面对周瑶看过来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舒霜笑得更开心了，语气很好，好到过来的叶扬听着生理不适的地步，“没什么，我在谢谢他呢，也谢谢你哦，你们人真好。”

    叶扬一脸生理不适，用一句比较粗俗的话来说，一副吃到屎的样子，语气复杂地说，“噫，你干嘛这样说话，笑得也好变态。”

    舒霜白了他一眼，倒是江圆，过来看到周瑶的样子以后，很理解舒霜的想法，确实长得很可爱，大概就是类似于人类看到一些猫猫变夹子这样。

    一只猫猫出现的时候，没有一声猫叫是猫叫的，就是这样，同理，她伸手拍了拍叶扬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不会懂的，闭嘴吧。”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舒霜，问到，“这是你交的新朋友吗？”

    开心地点点头，她向江圆两人介绍，“这个周瑶，那个周尧，两兄妹哦，人超好，我的新朋友，他们是江圆和叶扬，也是我的好朋友。”

    两边各自挥手打了个招呼，都略显拘谨，舒霜看着有些好笑，还怪羞涩的，完全没发现是自己太社牛了。

    “好啦好啦，都打过招呼了，也算认识了，你俩先回去嗷，我和他们再聊两句，一会儿去找你们。”

    江圆和叶扬没意见，本来他们就没什么事，习惯性地过来找舒霜聊天而已，没什么大事。

    而舒霜在他们离开后，又简单和周瑶两兄妹聊了几句，然后说好之后请他们吃饭，就离开找叶扬他俩去了。

    找他们也没啥大事，拉着两人坐一起聊了几句，大概就是之前周瑶他们提醒的事，舒霜没特意瞒着他们，直接摊开了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江圆和叶扬不傻，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不在意，但高兴舒霜有什么都愿意告诉他们。

    “当然了，你们也是当事人，我可不是自作主张的人，打着为你们好什么都不说那种事可要不得对吧。”

    “那是，不排除有喜欢的人，觉得是为自己着想，保持无知，但我可不喜欢，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不好。”叶扬是这么觉得的。

    “我也一样。”江圆赞同，她不喜欢别人帮自己做决定，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很喜欢。

    【说完了？】还没回到座位，脑海里突然响起谢流的声音，舒霜短暂地愣了愣，但经过前面几次，现在的她也适应极快，很快反应过来，同样回了一句。

    【说完了。】

    【嗯，那回来吧，要上课了。】原以为谢流突然叫她有事，结果只是为了让她回去上课，舒霜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索性看看时间也确实快上课了，于是和江圆他们道别以后就回座位了。

    坐下以后看着谢流的动作，舒霜随意调笑了一句，“怎么了，想我啊，有朋友确实不错对吧。”

    没指望谢流回答，但对方偏偏回答了，还不是像舒霜一样，随口敷衍一句，他转过头来，那双平时深冷的眼睛，此时正和舒霜对视。

    鸦羽似的眼睫下，从来只透着冷漠厌世的眼眸，此刻看着舒霜的模样却透着说不出的感觉，好像那些戾气从未存在，隐隐带着温柔。

    “对啊，想你了。” 语气极轻，仿佛害怕惊扰了对面的人似的，明明仍旧是同样的冷冽，舒霜却感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分明是在回应自己的调侃，换作任何一个人，舒霜都能自然地调侃回去，偏偏面对谢流的时候，突然就变了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舒霜感觉到些许不自在，略带仓促地回避开谢流的视线，她不敢和他对视，徒留一点仓皇逃窜。

    “哈，那是，我这么好，谁能不想，行了，上课上课，别说话了。”然后坐正身子，转头回去，再不和谢流说话。

    看着舒霜逃离的动作，谢流不知怎的，心情很好，明明一切都在意料当中，过去取得的成功不胜枚举，这么一点小小的成果不该牵动他的心弦。

    但很奇怪，他就是觉得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取得的胜利，谢流想，一个故事之外的变数，能够拨动对方，他确实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