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战

    这大家伙,是漂流作战里的毁灭级武器。

    一‘枪’干翻一片不在话下。

    老板有求于她,自然乖乖奉上。

    太阳晒着头皮,水里的温度迅速上升。皮划艇刚刚驶出岸边,就被湍急的水流掉了个头。

    姜莱只顾着摆弄水枪,一个踉跄手掌一把按在了一旁李丞协的手背上。

    皮划艇的船身是软的,手臂支撑的重量带着李丞协的掌心一起往里陷。流水敲打着船身,一波一波的水溢过两人交接的肌肤往船舱里涌。清凉,湿润,一时间分不清是皮肤滑还是水滑。

    这一幕被坐在对面的秋礼看见了。

    他下意识地去观察李丞协的神情,见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跟个不沾荤腥的道士那般嫌弃地躲开,有些惊讶。

    刚开始的这一段,水流较急。四人紧紧抓住船身,被河道和石头撞个不停。

    这一阶段他们不需要费力,只用享受冲撞带来的刺激。

    紧接着船只落入一片水面开阔,相对平坦的区域。这时船内已经蓄了很多的水,快要和船外的水位齐平。

    姜莱看了下四周,确认这就是新拓宽的缓冲区。

    这里的水流平缓,河床底下铺上了一层黑色的纱石子。船只落入这块区域,如果想快速通过,只能下船推行。但砂石容易陷脚,会导致大量的船只囤积在这里。

    这无疑是绝佳的水上斗场。

    他们之后,一大片‘橙子’即将来袭。

    姜莱指挥着三个男生快点儿将船舱内的水给舀出去。

    七八艘橘黄色的皮划艇从上而落进入缓冲区,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待姜莱看清船只上的人员构成,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悲壮感。

    上午在庄子里的那一群肌肉男,分坐在两条船上。

    姜莱想象过他们下田后的美好场面,自然也清楚地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悬殊。

    低头忙着清舱的男生们还不知道,一场水上大战即将拉响。

    船只越靠越近,姜莱变得警惕起来。

    以她多次带队的经验来说,‘第一枪’一定要瞄准时机,且挑选好对手。要是自不量力地招惹了一群壮汉,下场就是接下来的好几天,脑子里都跟进了水似的嗡嗡不停。

    她原本的作战方案是,等着别人打起来,然后他们趁机溜走。

    她肩头上的那杆全自动水枪太过具有威慑力,周围靠近他们的船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莱以为计划得通。

    一个没注意,身后的吴玉成舀水舀上了瘾,一瓢接着一瓢跟个抽水泵似的撒了欢地往外洒,其中一瓢抽到了对面一位大哥的光明顶上。

    ……

    一群人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枪竟然是来自看着战力最弱的那条船。

    光明顶大哥接收到讯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只见他捏紧水瓢,岔开小腿,势要将他们干沉。

    吴玉成察觉氛围不对,抬头见对面蓄势待发的八个大老爷们,吞了下口水啪唧一下跌坐在船里。

    千钧一发,姜莱咳了一声。

    只见她毫不慌乱地将水枪的蓄水管往河里一放,枪口对准那帮大哥,摸了把脸,很是无辜地问了句:“怎么了?”

    点燃的火药,被泼上盆水。

    对面一脸兴奋的大哥们,看着姜莱扛着的那把巨无霸水枪,连忙伸手喊停。

    大哥:“误会,误会!”

    李丞协看着姜莱点了下头,朝着对面打了个手势,回道:“无碍无碍。”

    一场大战还未开始,双方亮相完人数和装备后,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可水战,最是变化莫测。

    就在他们清理完船舱内的水,准备掉头时。突然,船尾的那艘皮划艇失了控似地撞了上来。

    砰地一下,船身猛然一晃。

    姜莱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站得笔直。这一撞,打破了她脚下的平衡,腿一弯,巨无霸水枪脱了肩掉进船舱内。李丞协下意识的想去接住她,无奈她离得有些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跌成了饼…

    冲锋的号角响起,同一时刻四面八方的水向他们泼来。

    像城门前耸立的大炮被摧毁,对峙中的‘敌人们’瞬间打了鸡血,声势浩荡地冲破城门,直泼首级。

    七八条船聚集到了一起,分不清楚是哪条船战力最猛。

    最激烈的那一分多钟里,姜莱是听不见声音的。

    失了武器的她还不如一条落水的小狗,最起码小狗会游泳,她不会。

    她丢盔弃甲,捂着耳朵紧闭眼睛,试图少进点儿水。

    混乱中,她随便抓住了个东西,拽得死紧生怕被撞进河里。

    李丞协作为支柱,承担着唯一的对外进攻。他一边回敬对方,一边试图将倒着的姜莱拉起。

    突然,他腰间一坠。

    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低头一看,是跪倒在舱内的姜莱。

    她像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不肯撒手。李丞协被她扯急了,不得已去掰她的手指。

    姜莱的腿上没劲儿,手劲儿倒是挺大。指甲深陷入李丞协的肌肤里,像一只快要被丢进沸水的章鱼,每一根触手都在拼命缠绕。

    李丞协对姜莱吼:“你把手松开!”

    但眼都睁不开的姜莱压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令李丞协有多崩溃。

    李丞协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一手拎着女人的胳膊,怕她掉进水里,一只手拉紧自己的裤子害怕被她剥落。

    松紧带子已经被扯松,这一刻破天的大水中,风度、清高、纠结全都荡然无存。他脱去所有成熟男生的标签,变得不再四平八稳。

    他有些崩溃,不知道是水灌进嗓子眼儿,还是被扯的有点懵,他不顾身份的大喊道:“姜莱,你要是敢把我裤子扒了,我今天就跟你在这河里同归于尽!”

    ……

    另一边,卓曦坐在大厅里,卓煜的电话打了过来。

    显然他和李丞协已经通过电话。比起家庭聚会上他所表现出的不鼓励不干涉,他一改态度,让卓曦赶紧给他滚回去。

    卓煜:“你追着他也没用,李丞协把他工作室都给解散了,八成是要出国。”

    “再说了,你是第一天认识他,人家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面,你再努力也没用。”

    大学四年,作为央大摄影系的宣传门面,往李丞协身上扑的人多不胜数。特别是每年的新生入学后,他所在的宿舍楼下,更是趋之若鹜。

    事实证明,女追男隔层纱这对李丞协不管用。

    但父辈们的交情,他和卓煜的朋友之情,从小到大的情分都让卓曦觉得自己和那些爱慕李丞协的女生有所不同。

    国外深造这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阻碍,但对于卓曦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让父亲支持自己出国留学并不是件难事,难的是她该如何走进李丞协的心。

    卓煜听她的语气,像是要跟到底,不免打击她:“就你那自理能力,你省省吧。”

    “别说出国了,我猜这两天在镇上你已经快受不了了。”

    卓曦不想承认,从昨晚到现在,她确实难以适应。但这场旅途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想就此放弃。

    到底是从小看大的表妹,卓煜想了想还是劝道:“他跟他妈妈一样,认定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要是他真的下定决心当一名风光摄影师全球各地的跑,你确定你能吃得了这个苦?”

    -

    溪流中,激烈地水战步入后期。

    也许是李丞协守卫裤子的决心感动了天地,也许是姜莱慌乱中摸到了其他更为稳定的‘浮木’,她终于愿意松开手。

    她勉强能够睁开眼,却不知道刚才混乱中抓着的是谁。

    她只听见李丞协的声音盘绕在她的头顶,以及最后那句,要跟她同归于尽……

    当事人就是后悔,很后悔。

    她不应该仗着有了新道具,就答应下水。

    一大半的人被击落掉进了河里,河水不深,到达腰部,河床下铺着黑石,像更硬些的沙滩。

    最后的白热化阶段,不少人丢了瓢,张牙舞爪地直接朝人家的船扑去。原始的海上强盗似的,分不清谁是谁。

    流水一直将他们往下推,吴玉成和秋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巨无霸水枪,现在正站在别人的船上耀武扬威。

    就在这时,上流又飘下来一批船。

    巨大的冲击,掀起了一波水浪,将他们这批战损船只冲下平台。

    吴玉成他们没来得及回来,坐在一群肌肉男中间直接飘走……

    姜莱他们的船,来时四个,如今只剩下两个。

    瘫坐回船舱,船身里蓄了一个脚背深的水,她见李丞协躺在里面,后脑勺的头发散在水里眸子无神,手抓着裤腰胸膛起伏。

    姜莱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就这么累了,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说:“这就不行了?”

    男生没动,挂着水珠的眼皮一抬瞪了她一眼。

    他脑袋泵机了,现在处于重新开机的状态。

    忽然,他胸前挂着的防水袋内,屏幕亮了。

    “是吴玉成他们的电话吗?”姜莱下意识地前倾,试图看清来电人的信息。

    太阳直射,光线被挡。她一手撑着船舱底部,一手按着船身,整个人笼罩了上来。潮湿的发丝滴着水,水珠落在李丞协的颈上,脸上。他抬手摸了把眼睛,湿润的睫毛变得根根分明。

    她神情专注,丝毫不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什么问题。

    李丞协躺着,就这么平静地看她。他忽的张口:“你是不是很怕我缠上你?”

    语气淡淡,似是灰心。

    上方,女人棕色的瞳孔敛了下,视线从胸口上移至李丞协的眼睛。

    少年独有的稚嫩褪去大半,四年的时间里,男生的眉眼像是重新精雕过一遍,一瞬不移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钉死在这方空间里。

    他像是深山里的鹿,一双眼睛会说很多的话。

    像是某种定律,心跳开始争鸣,四周就会安静下来。姜莱缓了下呼吸,否认道:“没有。”

    “没有吗?”李丞协眼角一弯,像是自嘲,“你连微信都不肯加。”

    “带过的人太多了,加不来了。”

    “太多有多少?”李丞协不依不饶,“还是单单只多我一个?”

    接连的追问,让姜莱沉默了下来。

    重逢到现在,难得只有他们两人。善于言辞的姜莱,她的沉默在李丞协看来像是一种示弱,激荡起他胸腔里迷茫。

    他不断地追问着,急切着想要证明些什么。

    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像泄了洪的水闸,轻易不肯收。

    皮划艇竖着往下游,两人对面坐。姜莱背对着船前进的方向,李丞协占上风。

    “那一夜,对你来说是什么?”他问,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此刻周遭再无旁人,李丞协感受着自己心跳的频率。清楚的明白了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在期待着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世俗的道德在这一刻瓦解得支离破碎,他无力地发现,他的感情自由只能由眼前这个女人约束。

    人缘极好的姜莱,遇事镇定有序的姜莱,善于斡旋争辩的姜莱,以及现在吐不出字的姜莱。

    他见她的嘴唇动了下,期待却又不那么希望她张口。

    李丞协警告道:“敢说是一夜情,就把你丢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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