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惊蛰装模作样地叫唤了一声，她嫌弃地将那碎成几瓣的同生共死，连带着死翘翘的虫卵塞到江潇月手里。

    “这么难得啊，那妹妹你自己留着吧。”

    江潇月：“……”

    从她笑眯眯的脸上，惊蛰看出了一丝难忍的怒气。江潇月能为登上帝位蛰伏多年，是个沉稳的心性，现如今因她这么一件事就展露了杀心，想必早已恨她入骨，只是惊蛰不明白这股恨意从何而来。

    在最初的世界中，她的原主江闵月作恶多端，坏事做绝，这与主人公的义行是相背离的。所以江潇月才憎恶她，欲除之而后快。但在这一世中，她与江潇月的交际并不多，更谈不上和她结了什么仇怨。

    那么江潇月为何如此执着于杀了她？

    暂时没有结论的事情想也无用，惊蛰看向裴暮，心中急虑。他的伤势太严重了，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然而江潇月在这里，还不清楚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她越是表现出对裴暮的在意，恐怕就越是会将裴暮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剑损易折。”

    江潇月察觉出了惊蛰眼中浓郁的担忧，她冷冷地瞥向裴暮那柄断成两半的佩剑，“姐姐就这般见死不救么？”

    “救。”

    惊蛰也正起脸色，“但是用医，不是用毒。”

    同生共死那种药，留在世间，便是一种祸害。

    若都用歪门邪道的方式来救人，医术便不会再有人钻研、创新、传承。行走在世间的，也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全都是无知无觉的蛊人。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她身为医者的态度，她都绝不会让裴暮吃下这种东西。

    “呵。”

    江潇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且不说这些了，父亲嘱我务必将姐姐平安带回宫，姐姐……走吧。”

    安闲王？惊蛰一愣，是她在这个世界中的父亲。九岁时，安闲王起兵前遣人将她送走，自那一别后，便再也没有相见过。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不过也好，她来到濮城，本身就想要借助安闲王的一臂之力。若真能与安闲王一见的话，她当前窘迫的状态，便有生机。

    通晓原著剧情的惊蛰十分清楚，安闲王曾秘密训练了一支军队，如今安闲王隐居山野，那支军队也就不见踪迹了。

    惊蛰想要正面和江潇月抗衡，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拉拢安闲王的支持，得到那支神武军队。

    思虑一二，惊蛰准备随江潇月离开。

    江潇月若是想要杀她，大可在此动手，也就是说，她暂时是安全的。最重要的是，裴暮的伤势容不得她犹豫了，她急需可以医治裴暮的器物和药材。

    “不……不可！”

    裴暮挣扎地起身，举起那柄断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卫的姿态。

    即便他已遍体鳞伤。即便他已精疲力竭。

    “裴暮。”

    江潇月的脸刹那间变得阴沉，一双眼眸攒满了冷意，目光如最尖利的刃，刺向裴暮，“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是。”裴暮不加以思索地回答道，“她，不能和你走。”

    双方陷入了僵持中，江潇月微眯起眼，心中对裴暮的失望一寸寸蔓延开来。她曾以为忠心的下属，值得信赖的伙伴，在一夕之间，就可以为了旁人去背叛她。

    难道他忘记了当年他如弃犬一般苟延残喘时，是谁救了他？抛弃过他一次的主人，他居然还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去？

    “呃！”

    突然间，惊蛰一个手刃斩在裴暮的后颈上。裴暮对惊蛰毫无防备，在倒下去的最后一瞬，他只来得及回眸看惊蛰一眼，眼中是无法言说的深意。

    惊蛰时常上山采药，力气还是不错的。她轻轻松松地扛着昏倒过去的裴暮，对江潇月使了个眼色，“走吧，我的好妹妹。”

    江潇月：“……”

    季子清：“……”

    临行前，江潇月对着身后侍卫一摆手，“杀。”

    顷刻间，无论是那些对惊蛰下以死手的残余杀手，还是那个尚有气息的小乞儿，他们的生命，就此陨灭。

    惊蛰没有阻止。

    到此刻，她才真正地明白，老板那句话的意思。既然这些人注定会死亡的话，那么他们生前看见什么，听见什么，确实不重要了，一切改变，都会回到剧情的衔接点。

    那么，她呢？她……也无法脱离剧情吗？死在裴暮的手中，才是她唯一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