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的话，我的车就停在前面的200米处，您这里暂时看起来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不如……”杭训庭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其霏打断。
“如果是带我去见我那个所谓的妈，就大可不必了。”她显然没有任何兴趣，“都对我二十五年不管不问了，现在才出现，你不觉得有点突兀？”
她没兴趣和他们接着纠缠，抬脚就准备走。
杭训庭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抬了下下巴，从附近的树后面突然钻出两个黑衣保镖大汉，架起她就往前走。
“喂?这是在干嘛？”
说好的问别人有没有时间呢？张其霏上一秒还处在失恋的阴影中，下一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场面砸晕了。
果然只走了短短一段距离，她就看见一辆黑色豪车，奔驰的银色logo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冷的光。
张其霏大脑当机之下突然神飞天外。
哦豁，这不是迈巴赫的一个型号吗？章硕最喜欢的一个车型，老说自己发达了之后就要买……
“砰。”
还没等她想完，就被扔进了车后座。
上好的真皮座椅贴身舒适，车厢里也没有那种廉价的汽油味，不知道熏了什么香，草木果的香气扑面而来。
两个大汉也不上车，就是站在车门口，待杭训庭进来了，恭恭敬敬给他打开车门。
杭训庭腿长腰细，身材倒是挺好。
她心里吹了声口哨。
这要是去短视频平台发霸道总裁cos，一定能收获一众迷妹的摇旗呐喊。
“失礼了。”杭训庭道歉也板着方块脸，这显得似乎没什么诚意。
“唐家主交代的事，我今天必须给她答复，所以……”他从座椅下的暗格取出一封牛皮纸袋。
“请您打开看看。”
张其霏将信将疑。
“这什么鬼？？！”
她一页页把手中的资料翻过去，临到末尾，还从纸袋里掉出了一个崭新的身份证，把她的姓氏从张改成了唐？！
“这是在做什么啊？改名字需要我自己的同意吧？我不同意！”
她把资料扔在脚下。
杭训庭捡起来，倒也不生气。
“我们可以走特殊渠道。”
“所以……反对无效。”
杭训庭理了理手上的资料，“你不妨先压住情绪仔细看看这些文件，里面有定期收入不菲的基金，几套黄金地段的不动产，唐慧妍女士……你的母亲还从私库里添了几套收益不错的商铺。从理性角度分析，你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这算什么？”她都快被气笑了，“二十多年前的凤凰女发达了，转头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然后觉得顶着前夫的姓氏看着恶心，非要改成自己的姓？”
“话倒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杭训庭两手交叠在膝盖上，面无表情。
“只是一些补偿而已。”
补偿？
这未免有些太讽刺了。
张其霏捏紧新的身份证，上面唐其霏三个字格外刺眼。
就像在告诉她一个曾经抛夫弃女的女人发达了之后，见不得自己过去的那段岁月。
她的父亲连她母亲的名字都不告诉她，其霏曾经一度疑惑不解，现在再看她母亲的所作所为，父亲对她母亲的恨也不是没由来。
“只要在这些资料上签字，我会立刻帮您办财产转移。唐家主也会在这些天抽空见您一次……”杭训庭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能接受。”
……
“我也不会接受。”
尽管唐其霏的父亲也不称职，但父女俩相依为命渡过的那顿岁月，要是就这么轻易抹去了，就好像对她自己的背叛一样。
杭训庭有些不高兴了，皱起眉头。“小姐大概不了解情况。”
“我刚才看见您和华家新认回来的小少爷似乎有什么矛盾。要知道，在我们国家财阀的地位举足轻重，华家这种程度的都可以在学校里呼风唤雨。”杭训庭眼神轻蔑，说起华家来也没有常人那种敬畏。“而见到唐家的人，华家的老太爷都要亲自出来迎接。”
“如果您想和男朋友复合，本来惧怕华遥，现在不如回到母亲身边，想要什么，您母亲都会帮您做主。”
有些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反而让人气不出来。
“杭特助看起来挺年轻的，没谈过恋爱吧？”
“我又不是受虐狂魔，为什么要去挽回一个渣男？”
……
“你可真是个谈判专家，话题都被你聊死了！”
“回去告诉唐慧妍，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要脸。”
唐慧妍做的事换成男人早就被喷了八百回合了，其霏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脸还能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她打开车门，准备离开，门口的壮汉伸手要拦，却被杭训庭制止了。
“让她走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唐家主吩咐的。”
“是，杭特助。”
唐其霏正要走，被他拉住了手腕。
“还有什么事？”她眼里闪过厌恶。
“以后我每星期都会联系您。希望您早日改变主意。”杭训庭目光坦然，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方块脸。
……
唐其霏回宿舍，用凉水冲了下滚烫的脸，才有了种回到人间的真实感。她给管理户籍的部门打电话，却被对面冷漠地告知：“对方使用的是我国最高权限，作为本人，您也没有资格修改回以前的名字，抱歉。”
“请问还有什么能帮助到您的。”
“没了，我会打投诉电话的。”唐其霏气冲冲地挂断。
真是该死的特权阶级。
舍友的电脑还开着，页面停留在搜索引擎。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输入栏打下了那个名字。
唐慧妍。
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八卦论坛的热帖，光跟帖都有好几万。
【扒一下唐家的那个二婚儿媳，是怎么潜伏十多年成功上位的。】
楼主大概是本身身处豪门，写的绘声绘色，还给了很多外人不知道的豪门秘闻。末了甚至贴心地做了个人物关系谱，还顺带附上照片，让八卦群众看的是欲罢不能。
【hhhhh,笑死，鹤城唐家也不咋样嘛，还七大顶级豪门呢？竟然被儿媳妇篡权了？】
【有的二婚女人真是不可小觑啊~这么卑微的出身，还能嫁入豪门。这不就是当代武则天……】
【楼上别瞎说，武则天好歹还没改姓呢，这位唐慧妍女士，为了权利连老祖宗姓都改了，跟着人家豪门姓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急切一样。】
……
【啧，你们注意到没有，唐家二伯被判无期徒刑，现在还在牢里。我怀疑可能是唐慧妍陷害的哦。】
【她身边那个杭特助还挺年轻的，不会是小白脸吧？】
【瞎说，就是纯工作上的关系，唐慧妍要是敢瞎搞，唐家那么多人盯着，早晚扒下她一层皮。】
【我歪个楼吧，我觉得唐大伯的女儿好漂亮！！比大部分明星都好看！】
【回楼上，是唐娴君。鹤城第一美人，顶级名媛，我是她的粉丝呜呜呜呜。】
匿名论坛大家都没啥心理包袱，帖子里一半是骂唐慧妍人品不行的，一小半在赞美鹤城第一美人的颜值，要不然就是八卦唐家那几个少爷的桃色新闻。
唐其霏最后看了一眼帖子中唐慧妍的照片，穿着黑色丝绒旗袍，头发挽的很整齐，她目光倒是女性中少见的坚毅，棱角有些分明，依稀可见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挺出挑的冷美人。
她关上乱糟糟的帖子，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舍友推门进来了。
“我看见你电脑开着，查了点东西。”
舍友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一进门就瘫在床上，用抱枕捂住头。看起来比她这个一天经历了两次双重暴击的人还要颓废。
“你怎么了？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这么没精神？”
“呜呜呜。”舍友哀嚎，“我爱豆，我的风来，他公司说他身体不适要暂缓工作，什么时候回来待定，我要没有新物料看了，我要饿死了。”
“你的风来赚那么多钱，指不定现在在哪个地方度假。身边都是美女，左拥右抱呢。你就别担心了。”唐其霏一听又是追星的事瞬间就没了兴趣，裴风来名声不好，章硕又和他像，好几重负面效果叠加，唐其霏对他印象能好就怪了。
“才不是，那都是黑子在黑他，你多和他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他人很好的。”
唐其霏看她又拿起手机，知道舍友又要给她安利裴风来了，吓得她赶忙找借口溜走。
她往外走，准备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随便吃点什么，一边拿手机查找鹤城附近出租的房源——光江大学暑假宿舍全关闭，回家里的小县城，要继续和章硕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还要见到章硕的妈妈。
她叹了口气。
心里推翻了好几个预设方案，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和章妈妈开口解释，只能先装鸵鸟一阵子，谎称自己在鹤城这边找了公司实习，不能回去。
到底有什么比较僻静，又交通方便的房子呢，她本来准备给章硕买奢侈品当生日礼物，攒了一些钱，应该够租几个月房子了。
“好好好，往右拉，对了！再往下，没事，我在这看着。”
唐其霏不知不觉走到校门口，大学城对面的巨型广告架正在撤换新的广告。
她抬头，工人们把之前悬挂的顶流纪夕的饮料广告撤下，海报上的纪夕五官清丽，带有一种特别的少年感，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好了，撤下来了！”
纪夕的脸缓缓下落，消失在巨大的金属支架上。
“准备好了吗？！现在要换新的了。”
“我喊321，你们往上拉啊!”
“3，2，1！！”
新海报缓缓上升。
她看见一双在长镜头下彷如鹿一般灵动的眼睛。
黑发的少年，纪夕笑得缱绻，他却没有笑，海报上扑面而来的如清泉般凌冽的荷尔蒙气息。
有的人大概眼里真的有星海。
尽管唐其霏不喜欢他也要承认，说章硕像他，真的有点抬举章硕了。
海报右下角的签名落款。
裴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