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妍是录制前在演播室看到崔胜澈才知道今天的嘉宾换人的，台本上原本写的是Monsta X李玟赫。在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崔胜澈时，对方三分得逞三分开心的坏笑让她大概猜出是他努力的结果。

    录制结束后崔胜澈问她能不能请他喝杯酒。

    李海妍突然想起看超人回来了撞脸一家时，都庆完说自己就是用这句话开头追的张允瀞姐姐。因为韩国的前后辈文化，让年上姐姐请吃饭可能会只被单纯地当作普通的弟弟，但是让请喝酒就是暗示自己不想只被当弟弟看。

    “我可以请你喝，但我不喝。”

    李海妍生理期将至，酒这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会错意的崔胜澈靠近她几步，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一分，“这么说是特地要和我吃晚饭了？”

    李海妍余光瞥见崔胜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什么人啊，也太自作多情了。

    “啊，并没有呢。”

    李海妍翻了翻裤兜，空空如也，拿出背的包里外翻了翻，终于给她翻出五千块现金。

    在崔胜澈错愕的表情中，李海妍戏瘾犯了，“胜澈啊，姐姐请你喝酒，姐姐没多少钱，委屈你了。”

    崔胜澈第一次被李海妍这么开玩笑，脸上一直维持着傻乐的表情，兴冲冲地收下五千块。他觉得能开玩笑已经说明他们是比较亲近的关系了，这是个好兆头。

    双方经纪人很默契地没有参与这次的酒局，金泰焕把两人送到崔胜澈挑的店铺门口就开车离开了，这家店是一对老夫妇开的，店面不大，地段也不在繁华的商业地段，因此晚上只有寥寥几桌客人。

    其实崔胜澈并没有喝酒。

    但他脸颊两侧带着红晕。

    “姐姐能和我两个人单独出来喝酒，我很开心，酒没动的话，是不是下次姐姐还能请我喝啊？”崔胜澈很要命的一点是，他说话的语调就好像自带波浪线一样，听上去总有点撒娇意味，把韩语的发音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是庆尚道出身没错吧？”

    “对啊。”

    “那为什么这么擅长撒娇呢？”

    庆尚道方言降调多，甚至听起来还会有些严厉，但崔胜澈为什么说话总是黏糊糊的带着撒娇味儿。真的要疯了啊。

    明明跟她的理想型一点都不一样，但是还是会因为他心动。难道说人对待年上、同龄和年下真的会不一样？年龄等级观念也没那么强烈的李海妍第一次疑惑这个问题——她好像发现自己对比她年龄小的弟弟妹妹们格外宽容。所以也是因此崔胜澈的撒娇才对她这么受用吗？

    “不喜欢吗，我的撒娇？”

    “当然喜欢了”这几个字李海妍说不出口，于是她只是笑了笑，别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又来了，又是这撒娇的语气，真是受不了了，“不过看你的表情，起码肯定是不讨厌啦，但如果喜欢的话，就更好了。”

    崔胜澈知道李海妍的性子，看她的十周年纪录片、看她的采访、和她的kkt对话中窥得她性格的某些方面，她向来坦坦荡荡从从容容——除了在爱情中。所以在感受到李海妍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别扭起来时，崔胜澈就知道，他是有机会的。李海妍这样坦荡爽朗的女生，不会一方面装着不在乎他的生日一方面又精心准备了礼物送去，还端着架子傲娇地不告诉他等他自己发现，除非她对那个人有好感。

    不管是试探也好，暧昧也罢，李海妍的慢热、推拉、欲擒故纵，他崔胜澈都会一一适应，反正时间还多不是吗。

    李海妍隐隐感觉肚子传来疼痛，应该是例假的原因，这个月她的例假已经推迟了快两周，而她的月事一向准确，从5月开始就开始不规律了，痛经也几次困扰着她。唉，年轻的时候随意造身体，现在报复全都一个个来了啊。

    “胜澈啊，我好像有点醉了……”

    崔胜澈笑了，“还没喝酒就醉了是吗？”

    他的笑容很好看，眼神明亮，眉眼弯弯，李海妍晃了神，感觉突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不是说是我的饭吗？难道不知道我有首歌叫drunk before drink吗？”

    又是开玩笑。崔胜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她说醉了就醉了吧，反正这个语气听上去也像醉了一样，比傲娇嘴硬的时候可爱多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自己打车回去！”

    李海妍只想火速回家吃片布洛芬，钻进被窝然后一觉睡到天亮。这时候身体和心理都很脆弱，万一要是在他面前露馅了那就不好了，以崔胜澈的性子，怕是她只要流露出一点喜欢的感觉，他都要兴致勃勃地炫耀好久，她才不要输呢。

    “不吃了吗？”崔胜澈看着李海妍碗里剩了大半碗的饭，关切地问。

    李海妍摇摇头，不是不好吃，只是她没什么胃口。

    崔胜澈把她那碗饭端到自己面前，看着碗里西兰花、芹菜、苏子叶、生菜、胡萝卜都被扒拉到一边，米饭感觉也是草草吃了几口，只有肉被吃完了，他叹了口气，“是挑食吗？不吃蔬菜的话要怎么办啊。”

    李海妍看着崔胜澈夹了点泡菜进去，把饭搅开，拿勺子继续吃她没吃完的饭，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被弟弟唠叨呢。她听安载硕说她挑食听了七八年，之后又是金泰焕，几乎每个和她吃饭次数多的人都要感叹一句她对蔬菜的苛刻，但好像还是第一次被比她年龄还小的人唠叨。

    “怎么了？怎么笑了？我越线了吗？”

    李海妍摇摇头，“没有，怪可爱的。”最后的话，李海妍声音很小。

    但还是被听到了。

    打车回去的路上，司机爷爷在放以前的老歌，李海妍也想起以前，想起被金希澈强迫听90年代韩国摇滚乐的日子。

    “汤汤姐？”

    “诶，妍妍，我想问一下你啊，我拍的那个电影，朴赞郁导演的，他想找一个国外名气比较大的歌手唱我们电影的海外推广曲，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应该是有的，最近都不太忙。”

    “那太好了！这样吧，我问问导演和编剧，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聊一下这个事儿，你看可以吗？”

    “好啊！能唱朴赞郁导演电影的歌曲，也是我的荣幸。”

    汤唯打来的电话。她是很简单很纯粹的人，跟人打交道从来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很舒服。这次合作是很大的惊喜，如果谈得不错的话，那真是她莫大的荣幸了。

    她挂了电话不久，司机爷爷才开口问她：“中国人吗？”

    “不是的，爷爷，韩国人，跟我通话的姐姐是中国人。”

    “这样啊，那你中国话说得很好呢，现在年轻人要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啊。”

    爷爷可能不太关注娱乐圈，不认识她也很正常，倒是这样的聊天——轻松、漫无目的、随意——让李海妍感受到了生活的烟火气。

    李海妍回家打开灯，刚好崔胜澈的消息来了。她鼻子突然感觉有点酸。也不是没有收到周围人的关心，只是这时候他细心注意到了她不舒服，让她觉得很温暖。

    【崔胜澈：刚刚感觉你好像不太舒服，回到家了吗？小心身体，千万不要生病啊】

    这句短暂的问候就好像在已经淋满汽油的房间投掷下了一株火苗。海明威有一句话：在白天对什么都不动感情是极为容易的，但在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句话完美刻画了李海妍此刻的心情。

    有一个人，会想办法调换行程只为和她见一面，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吃剩下的饭拿走吃掉，会注意到她不舒服算好她回家的时间发消息问候。他会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哪怕她在感情上别扭得像个刺猬。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胜澈哩kkk[爱心]】

    【崔胜澈：hhh称呼变了呢，看来以后要多一起出去吃饭才行啊kkk好好休息吧～】

    李海妍吃了药之后还是打开了电脑确认工作，S.M敲定了了李海妍在S.M冬专的收录曲，是她之前写的一首名为《Pajama》的抒情曲，对方还希望她联合公司的男爱豆们出一首舞曲风格的歌，合作对象、曲风、舞蹈都全权交给她和HS来定。

    李海妍翻了翻S.M的男艺人名单，勾了几个名字发了邮件过去。

    【呀，你最近有事吗？】

    【5世勋：休假中】

    【5世勋：怎么了？】

    【没什么，给你找了个工作】

    【5世勋：我很贵的】

    跟吴世勋插科打诨聊了几句，李海妍去洗了澡，准备睡觉。睡觉前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今天吃饭的时候崔胜澈歪着头看着她说的那句“不喜欢吗，我的撒娇”。

    【我很喜欢，我是说你的撒娇】

    发完这句话李海妍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专心睡觉了。不管了，放任自己心动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