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电话？”
“辅导员。”沈千乐随口道。
沈千乐拿着手机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眼神示意兔子把门守着。
兔子乖巧守住门，沈千乐接通电话，不过没有先开口。
“沈千乐。”对面的声音冷冷清清。
沈千乐回忆了一会儿这声音，想起来是谁：“鹤书？”
看了眼手机，沈千乐又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是不是不在家。”
“你在我家？国庆我和家人出来玩了。是有什么急事吗？”沈千乐忽然想起一件事，“胜哥人呢。”
按照道理来讲，沈千乐觉得这个电话应该是由庄胜给她打过来。
“他在医院。”鹤书语气平静，沈千乐却品出了其中的万千滋味。
沈千乐想起了庄胜心脏不好的事情，脑子又忽然闪回刚才栾鸢说的一些话。
“他不是说好很多了吗？”沈千乐看着门口蹲着的兔子。
“副本奖励在回收。”鹤书平淡地说出一句话，“我打电话是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进入下一个副本。”
沈千乐的心沉了沉：“副本奖励在回收是什么意思。”
“玩家要想一直拥有奖励，需要不断进入副本来维持奖励。副本现在成了一个无底洞。”
一件东西没得到的时候会念念不忘，得到了之后再失去才是真正的残忍。
如果这件事是生命、健康，其实更加不可设想。
沈千乐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声音低了低：“我想想，这个号码是你常用的吗？我们加个微信吧。”
“你考虑的时间不多。”鹤书顿了顿才说，“这件事和沈钰也有关，和你爸妈也有关。”
简而言之，鹤书已经清楚了沈千乐的家庭关系。
“那我也需要考虑考虑。”沈千乐没被他这一句话糊弄住，沉了口气才问道，“他们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是进副本的人，没有不是带着目的进去的。”鹤书大概也觉得隔着电话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硬，“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谈谈。”
沈千乐却清楚，这件事应该会很急，只能说：“我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压在沈千乐身上的事情还有另一件，就是她的副本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随机被拉进副本，就算有人想跟她组队也可能有难度。
但是她又想，既然鹤书是有组织的，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组织里也遇到过这种问题，顺带可以帮她解决。
挂了电话，沈千乐握着手机颓然站了一会儿。
房间的门被砰砰砰敲了几声，沈钰懒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千乐，外面有流星，看不看，快点。”
沈千乐一怔，把手机扔在床上，抱着兔子走出了房间。
沈千乐抬头看天空，发现天上的星星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坠落的迹象。
低头想找沈钰麻烦，沈钰的手机里正在循环播放：“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沈千乐：“......有时候你的无聊真的令人发指。”
“怎么了，这不是刘星吗？”沈钰把手机晃了晃，“你以为是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沈千乐关了沈钰的视频，“您二位不收拾收拾去睡觉吗？”
南周在手机上一通折腾：“可是我看新闻上都说今晚有流星雨，说不定我们守晚一点就能看到了。”
“我去拿瓶花露水。”沈千乐把兔子放在凳子上，转身又进了房间。
兔子一单独面对沈钰，是有些紧张的。
却见沈钰不知道为什么，表情突然柔和下来，摸了摸自己。
兔子还没来得及想这改变的缘由，花露水从天而降，沈千乐在四周快喷出一道屏障才停手。
南周和沈钰的眼泪横流。
南周：“小千乐，城门失火，我只是一条小鱼。”
沈钰：“我刚才不该骗你。”
沈千乐把花露水放在椅子旁边，莫名道：“看流星雨不得守一夜吗？这样防止蚊虫叮咬不好吗？”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沈钰这个嘴硬的也不敢再硬气了，呱唧呱唧鼓掌。
南周见状也应和：“好好，今晚看不到流星雨，咱们把沈钰抛出去做自由落地。”
“为什么不是抛你，我这一张俊脸万一砸坏了怎么办。”
“您老人家这张俊脸脸当然要受千夫所指万人敬仰。”
“......你才千夫所指。”
沈千乐听着身边两人交流语文常识，抱着兔子看天，脑子里刚才那点杂乱消失不见。
到底还是没有等上一夜，差不多一个小时，九点多的时候沈钰就站起来赶沈千乐回房间睡觉：“不早点睡长不高，虽然你已经没什么长高的希望了。”
沈千乐这次没跟沈钰拌嘴，自己进了房间锁好了门。
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沈千乐收拾收拾躺在了床上。
这一晚上她梦到了祖辰和祖满的过去。
祖辰确实撒了谎，也说了一些实话。
大多数人鱼都寿命漫长生性冷淡，一般不在一起生活，但也有性格不大一样的，比如祖满。
她从小时候就向往陆地，有次因为贪玩被困在了浅水里，是一个老渔民救了她。
也就是祖满口中的爷爷。
人鱼跟童话故事里不一样，她自己是可以变成双腿的，脚下也没有刀割似的疼。
他们得到的是造物者所有的偏爱。
祖满从小只跟哥哥生活在一起，虽然也有海洋里的动物作伴，心里仍然是觉得孤单。
于是她常常上岸，和小海村的村民待在一起，也在不断接触人类的新鲜事物。
祖辰的那些照片就是祖满拍的，海里明明有很多的贝壳和海螺，祖满还是不厌其烦地从沙滩上捡了洗干净晒好，再带给祖辰。
性格冷淡的祖辰一直不喜欢人类，但是也不会阻止妹妹和人类亲近。
直到有一天，祖满是笑着上岸，哭着回家的。
祖辰问她怎么了。
祖满说老渔民去世了。
人鱼的概念里从来没有去世这一说，祖满一直觉得死在大海里的动物只是暂时睡着了。
但是和自己产生联系的老渔民闭上眼睛不会睁开的时候。
她又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感。
人鱼被尊称为大海的神灵，祖辰和祖满都有控制水的能力。
祖满想让人类长久的活下去，于是开始寻找方法。
祖满求着祖辰帮忙，祖辰却因为看出来一些东西并没有提供帮助。
于是祖满朝着村民坦白自己的身份，并希望他们帮助自己。
长生这件事情对寿命短暂的人类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村民答应了。
最终村民说他们在古老的传说里看到，神灵的许可和血液饲喂可以让人类拥有和人鱼一样的寿命。
这种方法极其复杂，而且危险很大。
祖满在一个圆月夜成功了，在被那刀形成的卷阵割碎重组之后，她的血液绵延到小海村的每一处水里，村民吃了水也获得了长生的能力，他们的血液里有了力量。
但是祖满不知道，人类朝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古书里之所以把这个事情称为禁法，是因为曾经发生过相似的事情。
人类进入了海里，拥有人鱼没有的欲望，他们开始扑杀海里的动物，寻找海里的宝藏。
海洋被搅得一塌糊涂。
人类得到了真正的惩罚，他们忘了禁法里写的切忌贪婪。
最终他们无法在白天出现在阳光下面，脚下会有刀扎一般的疼痛，夜晚只能在人鱼的歌声下入睡。
时间更迭，人鱼的血液被稀释，一些怪病也出现。
有些人生下来听不到声音，骨血里全是邪恶的因子。
他们代替仁慈的海神进行血腥的杀戮。
祖满跑到深海里祈求哥哥的原谅，祈求哥哥和自己一起，向大海讨要一个关于人类的饶恕。
祖辰让祖满远离人类，祖满答应了。
于是祖辰献祭了自己的心脏和鱼尾以及满头金发，彻底留在了岸上。
这些牺牲也仅仅是换了大海两个保护，一是关于头发，而是关于鞋子。
大海偏爱人鱼一头漂亮的金发，也爱人鱼和艺术品一样的尾巴。
只要人类保护好头发，不□□自己的双足，不再靠近海边，便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但是小海村的村民时代和水为生，表意答应了祖满，却又反了悔，并且告诉祖满，祖辰也许隐藏了东西。
祖满质问祖辰，并且也没有遵守约定和人类割裂，而是继续守护着小海村的村民。
沈千乐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还记得祖辰看向祖满时，平而直的一眼。
那个时候祖辰应该很伤心吧。
沈千乐捂住了心口，突然有些后悔在副本的时候没跟他多聊两句。
时间才不过六点钟，沈千乐起了床，推开门，门外站的是沈钰。
沈钰背对着沈千乐在伸懒腰，又像是在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
不知怎么，沈千乐突然从人鱼兄妹身上联想到自己和沈钰身上。
如果有一天，她和沈钰也会因为一件事情意见不同而分道扬镳......
“一大早在我背后当什么背后灵。”沈钰转过了身，细看了眼沈千乐的表情，“怎么一回事？起床气该不是要找我发吧。”
沈千乐勉强笑了一下：“我哪儿敢找你发啊。”
确实有些无精打采的，沈钰脸色正经了一点，伸手贴了贴沈千乐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便松了口气。
“朝我发发也不是不可以。”
“哥，如果等下出去玩。我要往左走你要往右走该怎么办？”沈千乐还是问了。
沈钰愣了一下，又笑了：“你哪次乱跑不是我跟在你身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