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李窈窈于一片陌生的混沌中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凶猛的鹰隼正张开翅膀于上空盘旋,尖戾鸣尖响彻耳际,一下朝她扑了过来,她来不及躲闪逃跑,那鹰隼锐目如炬,却在逼近她的一刹那突然变幻成了李云鸷的模样。

    “啊……”床上的人大叫一声,因梦里的惊吓下意识地抓住抚触在自己脸侧的一只手,却在看见那只手的主人后又惊恐地松了开来,脸上神情有如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坐于床边的李云鸷眼眸微眯,“什么梦让你吓成这样?”

    看她那样子,难不成是他变成了什么豺狼虎豹出现在她梦中?

    李窈窈裹紧了被子往床里边缩了缩,眼里依然余惊未定地看着他,“是你。梦里那只鹰隼是你。”

    在他和与宋时安灵魂调换的那一夜,她也曾做过差不多一样的梦,同样是那只鹰隼。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梦是一种预示。

    可她刚才又做一个这样的梦,又预示着什么呢?

    难道是这辈子注定要受这个男人掌控么?

    “什么鹰隼?”

    李云鸷淡淡问她。

    “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她已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见这会儿房中已是天光大亮,而李云鸷已经换了一身碧青色衣袍,穿戴齐整,面目清朗,正坐于床边静静看着睡眼惺忪的她。

    昨晚上她竟是与他同枕而眠了一夜,自己是如何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未睡之前他一直抱着自己,她挣不开躲不过,一直到很晚也了无睡意。

    “既然醒了便起来吧。不是想见宋时安吗?这就带你去。”

    “我不去。”

    她已经无法面对宋时安了,她已被自己的继兄染指,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她甚至连婆母都没勇气去面对。

    “前段时间李府来了一位表亲,正客居府上,你不想去见见?”

    李窈窈不由看向他,“什么表亲?”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云鸷故意卖关子不愿细说。

    李窈窈仔细想了想,就算真有什么表亲在,又与她何干?想必都是嫡母娘家那边的人,或者李云鸷姑母家的,而这些人她都只在继父和嫡母的葬礼上草草见过一回,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具体什么身份什么模样她一无所知。且听他的意思,那表亲该是来了不少时日了,刚来的时候都没专门去打过招呼,现在还专门跑过去算什么意思?

    “我不去。你自己去。”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去见宋时安的机会。”李云鸷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李窈窈方起来准备梳洗,穿戴齐整来到院里时,小蛮注意到她受伤的下嘴唇,不由问道:

    “姑娘,你的嘴唇怎么了?”

    李窈窈一时难堪地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不小心咬到了。”

    “咬到了?怎么会自己咬到嘴唇?要咬也只会咬到舌头。”

    小蛮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把自己的嘴唇咬到的,而且看着还咬得不轻。

    李窈窈脸上烧得慌,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就是咬到了。”

    一脸悠闲坐在椅子上的李云鸷不由薄唇一扬,只默不作声地端着茶盏。

    正从厨房走出来的范氏听到俩人的对话,又看了看面色涨红的李窈窈,瞧见她唇上结着血痂的伤口,又瞧见“儿子”脸上那抹饱含深意的笑意,当即心下了然,拿筷子在他手上重重敲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他,“没轻没重。”

    李窈窈一见婆母似看了出来,更觉无地自容。

    待她日后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儿子,再回过头来想起这些事时,她会怎么看她?

    不顾人伦、不守贞洁的女人?

    “母亲,我没什么味口吃早饭,便先出门了。”

    她不敢看婆母关切的脸,只想逃离这个院子。

    小蛮见她马上要走,便也顾不上吃了,只好跟上她,范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俩人脚步匆匆地走了。

    主仆俩到衣香阁不消一柱香的时间,却有京城最好的酒楼丰乐楼的闲汉送来了两食盒早点,李窈窈不愿收,那闲汉便说道:

    “小娘子还是收下吧,那位郎君钱都付了。”说完也不等她说话放下食盒便走了。

    李窈窈和小蛮只得将食盒拿到茶水间,打开来一看,只见每一只食盒里各放了四样精致早点,均是丰乐楼的招牌菜式。她留了两三样和徐三娘、小蛮一起吃,其余的便分给了后院的裁缝与绣娘尝鲜。

    小蛮一边吃一边说道:

    “郎君可真有心,这口味都是姑娘爱吃的。”

    李窈窈一听,吃东西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最后只将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出去整理货架去了,小蛮和徐三娘面面相觑,俩人都怕她一会儿会饿,便留了一份给她备着。

    可直到傍晚铺子打烊,那些东西她亦没再动一口,徐三娘瞧着可惜,便拿回家给自家夫君和孩子解馋去了。

    李窈窈关了衣香阁的门,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坐在铺子里发呆,小蛮见自家姑娘这副样子,不由担忧地问她,“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啊,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李窈窈见这会儿只有她和小蛮两个人,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屈辱便潮水般涌了上来,心绪一下崩溃,泪水冲向眼眶,然后哗啦啦往下掉。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啊?”小蛮见她哭成这样也忍不住想哭了。

    “小蛮,兄长他……李云鸷把掳魂之镜毁了。他要永远做宋时安,不愿再换回去了。”

    “啊?”小蛮惊呼一声,“怎、怎么会这样?郎君他这是为何?”

    宋时安这个身份有什么好的啊,他为何不愿意再换回去?她实在想不通。

    李窈窈难以启齿李云鸷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占有自己,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曾说过他春闱高中之时他就要……她连想都没勇气想下去,想想都觉得羞耻,难堪。

    “总之,他和宋时安永远都换不回去了。日后他会变成宋时安,变成我的丈夫。而我宋时安,却要成为我的兄长。”

    她止住了眼泪,红着眼圈怔愣着神色说道。

    小蛮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郎君和姑娘可是兄妹啊,虽然他现在的皮囊是宋时安,是姑娘的夫君,可他的灵魂却是姑娘的兄长啊,这算不算是悖伦?!

    她也说不清楚,要说是悖论,可他的身体是宋时安的,他已经完全换了一个身份,不再是以前李府里的郎君。至少从表面上看,是算不得的。毕竟俩人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姑娘,郎君他到底为何要如此?”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闪进一些平日郎君近来对自家姑娘的异常举动。想着想着她似突然开窍了,不由惊道:

    “姑娘,郎君他不会是心悦于你吧?所以他才要夺了宋时安的身份,想要永远跟你做夫妻。”

    李窈窈只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小蛮自说自话,“那这样的话宋时安该怎么办?还有范大娘,难不成要永远被蒙在鼓里?认郎君做儿子吗?”

    一提到范氏,李窈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真的没脸再面对婆母,枉顾她对自己这般的好了,日后若她知道这一切,必然会怨她恨她的。

    她抽咽一下,抹去掉落下来的泪,“母亲她日后会知道真相的。”

    听李云鸷的意思,待将来真相揭露之时,他该是会让婆母跟随宋时安去。她本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把真相告诉她,可她实在没有勇气。

    “姑娘,别伤心了。不管怎么样,小蛮都会一直陪着你。”

    想想郎君也真是够霸道的。当初是他把姑娘嫁给宋时安的,现在却又喜欢上了姑娘,要从宋时安手里抢回她,难怪姑娘会伤心会生气,他当初之所以把姑娘嫁给宋时安就是为了折辱她,现在还要强占她,换作谁都接受不了,哪能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人也太不讲理了。

    可话又说回来,想想他在的这些日子,她家姑娘其实过得还可以,尤其是有郎君在,她感觉特别有安全感。反之要换作是宋时安,姑娘要是再遇上个像上回那样的纨绔恶霸,宋时安定然是护不住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遭人欺辱落下个“胯.下秀才”的污名。

    想想也真是矛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姑娘,只能尽心陪伴着她。

    眼看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范大娘见她们这么晚没回去,只怕又要担心了,便劝她道:

    “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李窈窈也意识到时间有点晚了,忽然想到现在这个时辰李云鸷该是也从李府回去了,若看见她不在家,肯定又要寻到这里来。思及此便起了身和小蛮俩人出了门,陈六还一直等在外头,俩人上了车后马车便直奔甜水巷而去。

    到家时,却见李云鸷还没回家,范氏将饭菜热了给她和小蛮吃,看到她红红的眼圈像是刚哭过,又看了眼她嘴上的伤,想是昨晚上被她那混账“儿子”折腾狠了,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哪能受得住。

    她不禁又气又无奈,想不明白她这“儿子”明明瞧着斯文俊秀,可对自己妻子却这么不温柔,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极力安慰儿媳,对她关怀倍至,李窈窈更觉心中羞愧,吃了饭便迅速进了房,不敢再与婆母多待。

    李云鸷一直到很晚都没回来,范氏已经习惯他时常的晚归甚至不归,因此也不等他了,犯了悃便直接睡去了。

    见他没回来,李窈窈心里反松了一口气,从箱柜里拿出被褥铺上,还是自己睡地铺。

    她以为他今晚该是宿在李府了,却没想睡至半夜,被房门外几声敲门声惊醒,她爬起来去开了门,外头笔直站立的青年郎君跨步进来,俩人均无话,李云鸷无视她铺在地上的床铺,直接抱起了她踩过铺面往床边走去,李窈窈没挣扎几下便被他丢在了床上,还来不及爬起来,李云鸷便覆了上去,捉着她便一阵猛亲。一开始带着惩罚性的啃吮,见她渐渐反抗没那么激烈了,便改为温柔缱绻的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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