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验血报告出来后,温听又去了趟医院。

    看着ADHD诊断书和一小袋子药,温听仍旧有些恍惚。

    恍惚过后,是一阵接近病态与疯狂的窃喜。

    她终于证明妈妈的话是错的,她有病,她才没有活得好好的。

    一通海市的电话打了进来,“温老师您好,我是《SIX SHOP》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何。”

    “我来提醒您一下,您的航班四个小时后起飞,落地后我会在接机口等您。”

    “好的,谢谢。”

    温听回到合租屋收拾行李,刚把行李箱摊开,外面客厅就爆发出一阵尖叫。

    “回应了回应了,肖良辰回应了!”

    妙妙拿着手机走过来,“我给你总结一下啊,大概就是说他是清白的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还指责营销号血口喷人,他已经报案了。”

    妙妙声情并茂朗读了几段肖良辰粉丝的评论,再刷新界面,这片博文竟凭空消失了。

    “我的天,没了!”妙妙瞪大了眼睛,“他的账号也没了!”

    温听这才从行李中抬起头,“封杀了?”

    妙妙点头,“查无此人了!”

    官方的通告没有让全网吃瓜群众久等,通告里明说了肖良辰偷税漏税、嫖.娼等等的罪行,简直就是两个巴掌啪啪打在他脸上。

    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反转又反转,太精彩了我只能说。”

    妙妙说:“和肖良辰一个咖位又愿意参加真人秀的艺人寥寥无几啊,你们那个综艺不会录不了了吧?”

    “听听,我今天打算煎牛排,你要不吃了再出门?”

    “合同都签了,不会不拍的。”

    温听合上两只行李箱,走到妙妙跟前戳了戳她的脸蛋,“不要太想我哦。”

    妙妙反手给温听来了个熊抱,“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到了机场,温听办好行李托运,独自踏上前往海市的旅程。

    空乘人员的亲切播报后,发动机开始运转,飞机滑行了一段距离,随后机身上抬,跃向蓝天。

    两个小时后,飞机到达海市国际机场。

    在带有湿湿海盐味的晚风中,温听抬头环顾四周。

    这座城市的真面貌被夜幕遮掩,淡淡月光,高楼的轮廓隐约可见。

    与其他乘客兴奋好奇的情绪不同,温听平静地眺望远处。

    种种线索指明,她不是新客,而是归人。

    走向出口时,温听远远望见了一个不停挥手的女生。

    “温老师,这边!”

    小何主动帮温听分担了一个行李箱,“温老师我跟您确认一下哈,现在我先送您去翻糖小屋,艺人嘉宾这两天会陆续到达,15号下午正式开始录制。”

    “好,我明白了。”

    坐上节目组专车,温听忽然想到什么,问:“节目会换嘉宾吧?”

    一提到这事儿,小何脸立即皱成了苦瓜,“谁能想到那位会塌房!”

    “事发突然,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来机场前导演还在给艺人朋友打电话,各个都没档期,导演都气得挠门了!”

    “对了,温老师,这几天你可以在海市四处转转,夏天咱们这最漂亮了!”

    温听看向车窗外,商务车正巧路过一片海,海面上倒映着褶皱的明月。

    她微亮的眼瞳中思绪翻飞,最终又归于平静,“我知道,我是海市大学的。”

    *

    综艺录制的地点在海市韶关路,一栋面朝大海的欧式洋房。

    这边曾是官僚资本家的别墅区,解放后修缮成为景点,韶关路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夏夜沙滩上人群嬉闹,恍如白昼。

    温听在小何的指引下走进客厅,沙发上穿着俏皮的女生盯了她好一阵,“你是?”

    “你好,我是温听。”

    “翻萄日记?”

    看到温听点头后,女生腾一下从沙发里站起来,她激动地说:“啊啊啊!温老师,我超喜欢你,你捏的九头身黛玉真的真的太美了!”

    “想不到你本人长得这么甜!我还以为翻萄日记是个大汉呢!”

    “啊,我叫唐歆,你叫我歆歆就好了!”

    唐歆是个自来熟,她拉着温听坐到沙发上,“温老师,来海市之前我也捏了个人偶练手,就是捏得奇奇怪怪的,你帮我看看吧?”

    她捏的是一只Q版娃娃,素体支架没搭好,看着诡异,但对于零基础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是不是很丑啊?”

    温听想起自己刚开始学翻糖时的囧样,由衷夸道:“还好,你会素体已经很厉害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躁动。

    视线里走进一抹高挑的人影。

    导演林岳笑眯眯为他打开玻璃门,“淮舟,这边就是咱们往后住的地方,一楼是工作区,二楼和三楼都是你们休息的地方。”

    “行,知道了。”

    清冽的嗓音,里头夹杂着点懒散劲儿。

    温听呆住了,她浑身下上的血液在听到那道声音时恍若静止,心脏往深处一沉,漏了心跳。

    她明明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却像置身无人荒岛,喉咙发干,四肢僵硬。

    “事发突然,真是多谢你赶来救场,不然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陈淮舟回:“客气了,您帮过我,帮您是应该的。”

    “那你先休息,我让人去弄点吃的来。”林岳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行李箱的轮子在瓷砖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脚步声渐进,高挑的身段罩住头顶光线,男性的气息袭来,混合着淡淡皮革味的木质香萦绕鼻尖。

    唐歆已经起身,“想不到节目组请来的救星是你,上次见面还是金曲奖的颁奖典礼吧?”

    “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四个春秋冬夏。

    温听抱着侥幸心理回到北方,还是遇到了他。

    “你最近应该很忙吧?”

    “嗯,刚参加完一个活动。”

    陈淮舟和唐歆似乎很熟,两人聊起天,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一道灼热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背上,烫得温听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缓缓起身,拖着僵硬的背脊走了两步,转身对唐歆说:“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余光里,男人斜倚在楼梯扶手上,他完美的身型将白衬衫诠释得很好,西装裤裁剪得当,修长的腿随意交叠,臂弯里挂着一件西装外套。

    他微微扬起下颚,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混不吝的傲气。

    “你好。”散漫的声音响起。

    温听一顿,不得不抬头,对上陈淮舟轻挑不羁的笑。

    他刚参加完活动,头发梳成背头,额前留了两缕短发,深邃的眸中浮现揶揄之意,五官硬朗,轮廓分明,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坏劲儿一分没少。

    他偏了偏头,启唇:“不打个招呼?”

    意料之中的刁难。

    还未开口,唐歆就惊讶地问:“你们认识吗?”

    陈淮舟笑了,意味深长地说:“老熟人了。”

    “谢谢陈老师经常给我的作品点赞。”温听急于撇清关系,语速都快了些,“我很荣幸。”

    说完,温听再度屈膝踩上台阶。

    下一秒,一条修长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

    衣袖被他挽起,质量上乘的衣料堆叠在手肘处,手臂上青筋凸起,走势明显。

    “东西落下了。”

    包还在沙发里。

    温听去而复返,这回经过陈淮舟时,他已经单手插兜,重新和唐歆展开话题。

    他忽然轻笑,一道很轻很轻的气音刮过温听的耳廓。

    “温老师有些社恐。”楼下,唐歆在为她解释。

    陈淮舟沉沉应了一声。

    工作人员已经把行李放在温听的房间门口,她将行李推进去,快速关上门。

    触碰到门把手痛意袭来,温听才发现掌心被自己掐得通红,上头留了几道月牙般的红印。

    没出息。

    她瘫坐在椅子上,重重吸了口气。

    从行李箱里翻出和节目组签的合同,房门被敲响,“温老师,导演组送来了盒饭,你吃吗?”

    “不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噢噢,如果你饿了的话随时下楼哦,盒饭都放在餐厅了。”

    道谢完,门外重归寂静,温听摊开合同。

    一项项条款罗列地很仔细,她翻过履约条款,最终在违约金上停留。

    是她承担不起的数目。

    “咔嚓”,房门被无礼打开。

    温听浑身一僵,她一下就能猜到来人,毕竟这里只有他敢不敲门就进来。

    陈淮舟将手里的盒饭往她面前一放,语气肯定,“我知道你没吃饭。”

    “你出去。”温听皱起眉。

    对方像没听到一样,大刺刺往桌沿上一靠,他勾着唇角,懒散地说:“就我这份里面有鸡腿,宝贝着你呢。”

    温听被他身上的气味笼罩,心口的酸胀感更甚。

    她起身拉开距离,再度重复:“你出去。”

    陈淮舟笑了,俯身看了眼摊在桌上的合同。

    只一眼就看穿她想逃跑的意图,他眼中浮现出不悦,抬手合上纸页,“不用看,违约金你赔不起。”

    陈淮舟扣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拉近些,却瞥见她掌心里的红痕。

    他微微蹙眉,随后,粗粝的指腹拂过她柔软的手心,力道轻柔,是在缓解她的疼痛。

    温听触电般抽出手,将整个手臂藏到身后。

    身体在颤抖,她快要控制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语气软了几分,“陈淮舟,你出去。”

    还是那个感觉。

    明明是在赶人,叫他名字的时候却跟撒娇似的。

    陈淮舟笑了,“总算舍得叫我名字了?”

    不等她说话,他颇有怨怼地问:“我是怪兽吗?”

    “一见我就要跑。”

    温听垂眼,泪珠随之滑落。

    陈淮舟盯着她眼睫毛上挂着的晶莹,知道她难过。

    难过什么,当初提分手的明明是她。

    他沉默了一阵,转身掀开盒饭盖子,除去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最后将筷子往她手里一塞。

    “瘦了,看你吃了饭我就走。”

    窗户外是沉睡的海,夏夜晚风轻拂,吹得屋里清凉舒畅。

    陈淮舟斜倚着墙,一言不发看温听小口小口地咬鸡腿。

    这么乖,却是为了能让他尽快离开。

    他自嘲一笑,抬步走向门口。

    就好像四年前那样,他沉默着松开了手。

    温听的双眼酸胀十分,她想要伸手揉一揉,却迟迟等不到关门声。

    “温听。”

    声音从门口传来,酥酥麻麻的嗓音叫得温听心上一颤。

    然后她听见他说。

    “我们俩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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