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拐点

    “我以为你已经见过古费了。”亚克斯利风尘仆仆地走进会客厅,一只眼泪汪汪的家养小精灵紧紧地跟着他,想要找机会替他取下外套,却被他踢了一脚。

    “请他吃了一顿晚饭。他喜欢小羊排胜过油封鸭。”马尔福皱着眉看向亚克斯利踩出的脚印,语气难免带上了一丝轻蔑和鄙夷。小精灵惊恐地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尖叫,连忙把地板打理干净,好在亚克斯利已经坐下了。

    “那为什么那篇该死的新闻没有撤稿?”即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亚克斯利的肌肉仍旧紧绷着,“你原本打算给他多少?”

    “晚了。”马尔福嗤之以鼻,“你我愿意出钱,布莱克一样愿意出钱。更何况稿子是他的摇钱树丽塔·斯基特写的,明天发行后,《预言家日报》的销量又会上去一截。”

    “福吉呢?他怎么说?”

    马尔福发出一声拖沓的冷笑:“他能给的无非是钱——魔法部能给多少?”

    “但他是魔法部部长!”亚克斯利咬牙切齿道。

    “是的,是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前几期的报纸,每一期讽刺魔法部官僚的《预言家日报》都能大受好评。”马尔福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早就不再是魔法部一言堂的时候了,亚克斯利。”

    “狗屁的新闻道德。”亚克斯利骂道,“就不能找借口查一查报社——又是布莱克,对不对?”

    马尔福讥讽地露出笑容:“只要他还待在傲罗办公室,强加罪状就没那么容易。福吉也不是第一次被那个疯子用魔杖指着了。我以为你会想到去找斯克林杰停他的——”

    “斯克林杰本来就是个硬骨头,布莱克又是他底下最能干的家伙。我猜没有哪个办公室主任会不喜欢神智清醒又和自己利益一致的穆迪二号,对不对?”亚克斯利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马尔福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亚克斯利的眼睛,“老亚克斯利,你真有些糊涂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黑魔王复活了,你会站出来表态,还是继续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说自己中了夺魂咒呢?”

    青筋从亚克斯利的手臂上爆出来,他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瞪着马尔福:“你呢,混球?你以为自己就能坐视不管了吗?”

    “所以你已经做好觉悟,要向全世界宣称自己是黑魔王忠诚的小精灵了?”

    “当然不!”

    马尔福瞥了亚克斯利一眼,又一次勾起嘴角:“所以局面已经很清楚了。除了斯梅克这张牌以外,我们没有半点损失,所以以前该怎么做,现在还是那么做。她无非是想让我们在慌乱之中加快行动的节奏,但我们身在暗处,优势太多——别的不提,只要等到黑魔王归来,我们就胜利了,不是吗?”

    亚克斯利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没错,没错。形势根本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反而更能确定黑魔王的回归——这是件好事。只要他回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你知道就再好不过。要我请你喝一杯睡前酒吗?”

    “不了。”亚克斯利生硬地说,快步离开了。马尔福没有送他。

    家养小精灵尽职地把亚克斯利走过坐过的地方擦拭一遍,又把壁炉弄得旺盛了些。马尔福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平视前方,手指却不自觉地紧紧交握在一起。那篇报道能引起的声浪最多能让其他人关注起当年的食死徒审判,并不能给出切实的证据把他们都送进阿兹卡班——就算科狄莉亚本人出面作证,也无法推翻夺魂咒的说法。更大的问题在于,黑魔王迟迟没有现身,只会有两种原因,一是有了新的拥护者,在暗地里筹备更宏大的计划;二是失去了力量,又不肯信任背叛了他的前食死徒。无论如何,亚克斯利这样的人都会主动簇拥到黑魔王的身边,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力量和忠诚帮助黑魔王重回巅峰;但马尔福不一样,如果黑魔王不再强大,他将再没有追随他的理由。

    要把一切赌在一个已经被杀死过一次的人身上吗?一旦所有人都知道黑魔王归来的消息,留给马尔福的无非两种选择:相信黑魔王会回到他的王座,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不相信黑魔王还能拿回他原本的力量,转变方向对凤凰社示好。中间派是绝对的下策,只会两头不讨好——黑魔王会惩罚他的背叛,而以科狄莉亚为代表的凤凰社会想尽办法向他复仇。

    马尔福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疲惫地泄出一声叹息。搞不好他从头到尾只有一种选择——在他对科狄莉亚施下钻心咒的那一刻起,另一条道路就已经被封死了。

    他拿过小精灵递来的治疗偏头痛的魔药,将其一饮而尽。火蜥蜴血让他的身体温暖地燃烧起来,他在微醺中懒洋洋地瘫倒在沙发上,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可避免地越过了拐点。做出决定的瞬间轻松得有些古怪,在药物带来的朦胧视野中,他恍惚地呢喃道:“来吧,让我们把水再搅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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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亏了魔法部那堆黏黏糊糊的官僚主义烂事,小天狼星又一次在晚饭时间后才回家,还没进门就被从窗户钻出来的声波迎面打了一耳光。尖锐的人声像是要撕裂空气,贝斯的低音又把内脏震得发抖,他做好了看到科狄莉亚把家里轰得一团糟的准备,这才转动手中的钥匙。谢天谢地,她只是单纯在听歌。

    “月亮脸呢?”她抱着吉他头也不抬地问,没有打招呼。

    小天狼星把外套丢在一边,挑剔地瞥了眼科狄莉亚已经有些生疏的手法:“现在有狼毒药剂了——一种能让狼人安全度过月圆之夜的魔药。”

    “真方便。”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像是刚刚注意到小天狼星一般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手指试探着按了几个和弦,旋即飞快地合上了徘徊在客厅里的旋律。她迅速找回了手感,吉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音色越来越亮,像是炫技般穿插在歌曲之间,用激烈的和弦破坏了音乐的和谐,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拿着吉他的科狄莉亚拥有一种吸引他人目光的自然的魔力——一种格外鲜活,格外倔强的生命力 。旋律变得乱七八糟,却也因此让人难以忽略她的存在,她如此耀眼、傲慢、张扬又自大地用手里的吉他挑战着周围的所有人,小天狼星甚至不用怎么费力就能读出她的意思——只有我能把这把吉他弹成这个样子。

    音乐闹哄哄地响着,许多年前和詹姆一起去听麻瓜演唱会的经历浮上脑海,而他难得没有为回忆而感到苦涩。他们总共也没听过几次演唱会,那一次在1976年,他和詹姆在曼彻斯特小自由贸易厅碰到了科狄莉亚,不太意外地发现她也是个逃学来听小众乐队辱骂女王的坏小子。那场音乐会后来被历史称为朋克摇滚原子分裂的起点,也成了一段怪异友谊的开端。

    小天狼星决定做些什么。他打了个响指,把魔杖送到科狄莉亚面前,杖尖冒出火花,像是在为她点烟。科狄莉亚瞥了他一眼,弹出两个表示疑惑的音符。

    “吹口气,舞台效果。”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一团火焰从科狄莉亚的嘴里喷出,轰轰烈烈地卷过茶几上的地图、信件、报纸和零食,把客厅烤得通红。光亮席卷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火焰的海浪翻滚着舔舐一切可燃物,在音乐里膨胀、涌动,倏地聚拢成团,在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砰!”一声爆炸开来。

    科狄莉亚在温暖的火雨中大笑起来:“新把戏?咒语是什么?”

    小天狼星念了一遍,魔杖轻巧地一抖,又冒出一截火苗。科狄莉亚很快地重复一遍,客厅再一次被两团热水般的火焰填满了。

    “不得不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十三年后的确很有意思。”她坐在火焰里总结说,“尤其是发现我还能听到KISS新歌的时候。”

    “事先声明,我没买太多他们的专辑。”

    “我怎么会指望你呢?”科狄莉亚耸了耸肩,伸出魔杖关掉音响,“好吧,我也不是个特别热情的粉丝。我只偶尔听一下他们的歌,毕竟是美国乐队。”

    客厅里一下子陷入沉默,科狄莉亚抱着吉他和小天狼星并排坐着等待火焰熄灭。

    “我决定不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吉他留下来。”她最终说,懒洋洋地倒在了沙发上,“但你必须承认,我弹得绝对比你好。”

    “OK.”小天狼星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毕竟是你的吉他。”

    他从冰箱里摸出两个三明治,用魔杖简单加热后,丢了一个给科狄莉亚。二人并排啃着可怜兮兮的晚饭,一时间又没人开口。先前的宣泄已经把所有的话说尽了——所有的愤怒、焦虑、紧张、兴奋、期待、展望,都在琴弦的颤抖中淋漓尽致地嘶吼出声。不需要再多的语言加以修饰,音乐本身就是情感表达的媒介。所以不用问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听震耳欲聋的歌,不用问为什么会突然弹起吉他。

    “你今晚有别的安排吗?”小天狼星和科狄莉亚同时开口说。

    “没有。”他们又同时回答道。

    科狄莉亚滑稽地做了个鬼脸,示意他先说。

    小天狼星说:“我猜你一定想去一个地方。”

    科狄莉亚挑眉:“或许我们在想同一个地方。”

    他愉快地笑起来:“那我们各自幻影移形过去,在那里汇合。”

    她把吉他小心地放在一边,拿起了魔杖。二人同时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从沙发上站起来。

    下一刻,他们在莱斯特兰奇庄园门口重逢。

    “有时候这种程度的心有灵犀会有一点恶心,你知道吗。”科狄莉亚说着,透过生锈的护栏看向眼前杂草滋生的破败府邸,努力避免对这里的仇恨沾染到语句里。

    “能不能把它想得浪漫一点,当我求你。”小天狼星轰开大门,率先一步踏进庄园,做了个邀舞的动作,“看在我们对同一个地方深恶痛绝的份上。”

    “噢——”科狄莉亚用魔杖点了点小天狼星的手掌,当做接受邀约,旋即大步跨进庄园,“我想想,幸存者内疚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真是绝配,对不对?”

    “你想把它当做心理咨询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事先声明,我只是来搞破坏的——最近压力有点大,你明白。”

    “再好不过了。”她用魔杖对着庄园的主宅,又偏头问了一句,“确定这里没有人再居住了吧?”

    小天狼星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当然。”

    “里面的黑魔法物品和……随便什么证物呢?”

    “你得相信我作为傲罗的能力。”

    “好吧。我想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她顿了顿,又问到,“别告诉我你还想进去看看。”

    “你要是想的话。”

    “算啦。”科狄莉亚瘪瘪嘴,魔杖积蓄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咒语像是炮弹一样飞往主宅的砖墙。火焰迅速点燃了房屋,贪婪地沿着墙缝间的爬山虎向上攀爬,在小天狼星的鼓动下暴戾地炸开。不同于之前的戏法,实打实的火焰很快自外而内将昔日华丽的建筑卷入其中,木料爆裂并垮塌的声响将火焰催得更旺。黑夜被火光照亮,热浪或泪水扭曲了科狄莉亚的视野,莱斯特兰奇庄园和它代表的所有尖叫、黑暗与钻心疼痛都在火焰中剧烈地燃烧——这是一场审判,罪恶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而生命被火焰涤净,如同新生。

    火焰将小天狼星的脸烤得发烫,某种枷锁随着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倒塌一并断裂。没能救下谁,没能陪伴谁,没有说出口的话和没能履行的承诺通通融化在热烈的火焰里,死而复生的奇迹跨越十二年的时间出现在他眼前,一切悔恨与自我谴责都因此有了出口。

    远处小镇上传来零点的钟声,他们在火光中无声地达成了共识,在今夜之后,过去将只是过去,而他们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马不停蹄地跑进未来。

    “你还紧张吗?”小天狼星说。

    “还是有一点。毕竟明天之后,一切都会不同了。”科狄莉亚背着手,轻快地跳了两步,“不过比之前好多了。你呢?”

    小天狼星做出思索的样子:“还不错。”

    科狄莉亚威胁地抬高语调:“只是还不错?”

    小天狼星快活地笑起来——一种久违的,放肆的笑容——“好吧,棒极了。我们应该经常跑出去烧几栋房子。”

    “那我们明天就去马尔福庄园。”她说着,故作潇洒地理了理头发,看向小天狼星,火光将她的双眼映得发亮,“顺带一提,生日快乐。”

    “噢,是这个。”小天狼星一怔,努力回想自己生日的日期,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他想到了什么:“但不是今天,亲爱的。是11月3日。”

    科狄莉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被热量灼得通红的脸又热了几分。她刚想为自己狡辩几句,就被小天狼星打断了。

    “那就今天吧。”他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歪歪扭扭地用魔杖在天空中放出代表“生日快乐”的礼花。科狄莉亚翻了个白眼,在礼花边上添了几个怒气冲冲的表情。

    “就当提前庆祝,毕竟明天我们会很忙。”科狄莉亚强词夺理地说,“就这么定了。”

    “当然。”小天狼星愉快地附和,“就这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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