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一走，包厢内气氛更加肆无忌惮，这种不入流的混乱场面出现在GOLD也属奇葩，不像是顶尖一流会所，倒像是红/灯区小酒吧。
男调酒师手法都比平时僵硬，余光见楚殷一如既往，面无表情，调酒的姿势又稳又快，不由暗自咋舌。
难怪能用这么短时间内爬到GOLD最火调酒师行列。
除了那一手调酒技艺，这份处变不惊的本事也少有。
受到楚殷影响，男调酒师也沉下心来，努力不去在意旁边的画面，专注调酒。
“刘哥，听说这里调的鸡尾酒跟外面都不一样。”
“呵，上次你跟着你大哥来没试试？”
“他？还不就拿点洋酒就把我们打发了，哪像您这么体贴咱们做小弟的。”
几句话在一片混乱/淫/靡中不是很引人注意，但楚殷耳朵微动，听得一清二楚。
包厢门关上前，有几秒的时间，透过走廊渗入的光线能看清包厢内的人脸。楚殷只快速扫了一眼，垂下眼皮前就已经捕捉到那一抹黄色头发。
原小说剧情里，她在周元管理的酒吧做事的时候，身边并没有那天在巷子里见到的黄毛小弟。
以那天短暂的交流来看，黄毛跟周元关系不差，应该跟了他挺久时间了。
后来她和周元关系亲了，他身边的小弟也把她当妹妹看待，自然听他们提起过周元被个忘恩负义的小弟背叛，差点毁了人生，后来惊险逃过一劫，却也让竞争对手获利，失去一个翻身机会。
那会儿小弟们指着GOLD说，那里差点就是他们周哥管的高级场子。
来往的都是权贵，有头有面不说，接触到的资源人脉也不是管理那些不入流的场子能比的。
楚殷沉着眉眼调了几杯鸡尾酒，随着包厢内的人进入忘我的世界，她和男调酒师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客人是不会再喊酒了。
守候在门外的黄明见楚殷两人出来，他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情景，眼皮狠跳了一下，很快又把包厢门合上。
“不该说的别到处说，知道吗？”黄明不忘警告两人一句。
楚殷点头，一旁男调酒师也忙不迭地点头。
黄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楚殷转身准备去调酒师的休息室，等两人一走，黄明再看一眼关上的包厢门，目光难掩鄙夷之色。
要是让这种人接管GOLD，啧啧，变成高级聚众YL窝点吗？
可惜，大老板提拔谁，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插嘴的，不过黄明还是暗自期待，下一任头头最好是周元。
...
天空有些阴沉，空气也多了几分潮意，看着好像要下雨了。
楚殷出门前随手拿了一把伞，轻轻关上门，下了楼梯，顺着记忆坐车来到熟悉的地点。
下了车，天空已经飘下细密的雨。
楚殷撑开伞，身后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她抬起眼眸看向周围环境，鱼龙混杂的老街，彩色灯牌林立，做生意的小店铺早就开门了，还能看到宿醉的人从几家简陋的招待所走出来，走在路上左摇右晃。
伞面上有雨水落下的绵密声音，楚殷抬脚往右边一个巷子走去。
老巷子地板都是东缺一块西烂一块的，墙面斑驳，垃圾、杂草混在一起，时不时有一两个面色疲惫，眼波无神的人和楚殷错身而过。
路过几家门半合着，传出搓麻将声音的小屋，最后，楚殷脚步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卖部前面。
门口小板凳上坐着个小伙在打瞌睡，楚殷站在遮雨棚下收伞，小伙被这动静弄醒了，抬眼就看到站在身边的人。
戴着帽子口罩，披肩的黑发，有些清瘦寡淡，能看出是个女的。
小伙打量完，问道：“买东西？”
楚殷收起的伞尖还在滴水，她低头，声音淡淡地说：“我找周元。”
“哈？”小伙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刚要多想又猛地摇头，这种小豆芽不是他周哥的菜，“你找我哥什么事？”
“我和他之前约好的。”
小伙眼神呆滞，下巴都快掉地上。
莫...莫非他周哥换口味了？
小卖部里面一间还算整洁的小屋子就是周元的宿舍，他昨晚熬了个大夜正睡得鼾声震天，门被人敲响，咚咚咚响个不停，他不耐烦地扔过去一个枕头。
“妈的没事别来吵老子。”
门外响声一顿，过了没多久，小弟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进来。
“周哥，外面你相好找你。”
相好？
周元在心里骂道：老子TM有个屁的相好。
小弟没听到回应，又说：“她说和你约好的。”
周元以为是哪个一夜/情对象上门了，不过是为了钱，他耐心告罄，随手抓起手边一个东西就要砸门，让人滚。
“长得像个豆芽菜，说想跟着你，你让她拿出本事看看。”
周元即将砸过去的手一顿：“.......”瞌睡登时醒了一半。
“周哥？周哥你听见了吗？”没听到里面动静，小弟把耳朵贴门上，刚要再喊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小弟一时没注意差点摔个狗吃屎，抬头就见他周哥一脸煞气。
“人呢？”
“在....在门口等着。”
周元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小弟眨眨眼，半晌才合上微张的嘴巴。
草了，周哥还真换口味了。
不知小弟内心腹诽的周元一走到小卖部门口就看见了楚殷，她听到动静也回身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周元拧着眉，楚殷一脸平静，眉眼不似面对其他人那般冰冷，却也没多少笑意。
周元心情复杂，话头在嘴里囫囵转了几圈，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就走，“跟我来。”
楚殷眉眼一动，抬脚就跟了上去。
小卖部门面看着小，里面却别有洞天。
前头卖些生活用品，中间有两个小屋，一间是周元卧室，一间是小弟暂时休息的地方，后面则是一个小院，有三间房，周元朝左边走。
这里已经能听见吆五喝六的声音了，赌上头的人可不会注意自己嗓门是不是太大了。
周元余光扫见跟在身侧的丫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突然又想到那天晚上在GOLD吧台和这丫头短短的会面。
喝到后来，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周元竟三言两语地被这丫头牵着走，定下个约定，还留了个地址。
第二天清醒过来周元很是懊恼，等了几日，见没人找来他还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何，他是不太想那丫头牵涉这些的。
楚殷像是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跟着人进了一间屋子，这里算是个小办公室，就是乱了点，文件堆得到处都是，一张办公桌更是啥东西都有。
周元大刀阔斧地坐沙发上，也不叫人随意坐，眼神往上审视着楚殷，“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我之前说过，要给周哥一个礼物。”楚殷丝毫不受他目光的影响，眉眼沉静，一双黑瞳好似能看尽一个人内心深处，“不知道，GOLD，周哥想不想要？”
周元懒散的神情微变，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上半身微微前倾，脸皮上的疤痕一扯，尽显狰狞狠色，“我倒是好奇，你能有什么本事把那个东西送我手上。”
“一切还要看周哥，我也盼着周哥能更好，这样，有些人才能得到应有的处罚。”楚殷眼底划过一抹幽光，明明是淡漠的语气却无端有种森寒血腥味，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让周元都不由心头一紧，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的错觉。
“您说是不是？”
周元越发看不透眼前的人了。
“如果，周哥能信我的话。”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需要防备的，但周元对上那双沉寂幽深的黑瞳，心头再次一紧，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缠上来，他就听到自己说。
“说来听听。”
....
深秋夜色微寒，下过雨的夜晚更是冷得人手脚冰凉。
黄毛和几个哥们在门口跺脚抽烟，一个个骂骂咧咧。
“草踏马什么鬼天气，好想进去吹空调。”
“一群烂赌鬼，麻德，比老子还享受。”
黄毛眼神一转，也跟着骂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哥几个去那边暖暖，我先在这守着，等会儿咱们换班。”
这话一出，有两人明显心动，不过另一人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今晚杀猪/盘，周哥特意交代了小心盯着，闹出来不好收场。”
见他这么说，那两个自然也不敢反驳，黄毛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转头看向昏暗的巷道，嘴角不明显地勾起嘲讽的弧度。
周哥？
过了今晚就是个阶下囚了。
算了，反正这里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小坑，埋了周元的地可不是这。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正是猫狗都在酣睡的时刻，几道尖锐哨声突兀地划过夜空，击碎了这一地的寂静。
“都老实点抱头蹲墙角！”
“谁敢反抗这棍子可不认人。”
“蹲下！”
突然闯进来的一群制服人员行事利落，雷厉风行，一屋子的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堵住了。
“草了，黄志他们眼睛瞎了，放个哨放他妈隔壁村去了？”一人抱头蹲角落还不忘小声吐槽。
蹲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弟眼神微眯，看着那些四处搜查的制服人员，低声警告，“少废话，听周哥安排就是。”
小弟立马闭嘴，表情却浮过一抹得意之色。
要不还得是他们周哥，这神机妙算，一个字，佩服！
晕倒在巷子口的几人还不知道身后被人端了，黄毛装了半天，这才悄悄睁开半只眼，起身踹了几脚躺在地上的三人，见没反应，忍不住朝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TM的不识好歹！
然后掏出手机给周元拨了个电话过去。
待那头接起，黄毛才颤抖着声音说：“周哥，不好了，咱盘子被端了，我看他们还在往其他几个地方盘查，周哥，怎么办？”
这头，周元挂了黄毛电话后，脸色相当难看，一旁的小弟先一步爆发，满脸怒色地踹了一脚桌子，哐当作响。
“麻德，黄志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居然真的敢背刺我们！”
起初周哥让他们暗地里部署的时候，他还不信，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多年兄弟了。
“草，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扫见屋内几人都是满脸的愤怒，周元反倒平静下来，“啧，我都说了，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别整天喊打喊杀，丢不丢人？”
小弟们：“......”
然后，周元脸上可怖的疤痕一扯，笑得无比渗人道：“再说，用得着我们动手吗？自然有人想让他生不如死。”
小弟们浑身一抖，被周哥这笑惊悚到了。
但他们一点不同情敢背刺兄弟的黄毛。
这时，有人推开门跑进来，“周哥，搜查场子的来了。”
周元起身，理了理拉拉垮垮的西装，“走吧，咱们也去配合调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在周元手下的几个场子被同时搜查时，另一边等着看对手倒霉的刘麻子，志在必得的笑容还没浮上脸就僵住了。
最后在搜查人员拿着一包可疑的东西走到他面前，问他那是什么东西时，刘麻子脸皮一抽。
麻德，让人放周元场子的东西怎么在这？
刘麻子很快反应过来，艹，被算计了。
经过一夜混乱，周元那边最终调查结果就是个乌龙，几个场子因为聚众打牌，对，就是一群人深夜打麻将，还是被口头警告一番，并且处罚了小几百块。
至于刘麻子，遇到的麻烦就要大点了。
好在那包东西不是他真正放周元那里的，查过后就是一普通小麦粉。
但他手下几个赌/博场全被清算关闭了。
刘麻子被关了几天，刚出来就被大老板叫去，等到灰头土脸的出来后，小弟凑上来给他点烟却被他一脚踹开，他咬着牙，一脸阴狠道。
“把那小子给老子绑过来，西八他麻德，敢跟老子耍花招！”
而刘麻子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刚离开，周元后脚就踏入了大老板的办公室。
两人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周元走出来时，一直紧绷的后背才缓慢松开。
他猜的果然没错。
大老板一直关注着他和刘麻子的竞争。
即便他这次真的被刘麻子陷害了，下场应该也跟刘麻子现在的一样。
真闹出大事，对大老板影响也不小，他不可能让刘麻子为所欲为。
周元想到刚才大老板的赞赏，一边感到后怕，一边想到那天小丫头说的话。
“记住，点到即止，要是赶尽杀绝，下一个要被收拾的就是你了，你们的大老板可不是傻子。”
周元站在阳光下，忽然觉得比起老谋深算的大老板，那个捉摸不透的丫头才让人害怕。
不过，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那丫头不会害他。
这踏马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