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会拒绝她，也在楚殷预料之内。
楚殷也没纠缠，她这次搭话不过是想给周元留个印象。
见她杵着不走，周元以为她没听进话，不由脸色发沉，故作凶狠道：“小丫头片子赶紧走，别在这碍老子眼，小心老子揍你。”
他一发话，旁边四个小弟也露出不善的眼神，要真是寻常的高中小姑娘怕是要吓哭，逃都来不及。
黄毛抖着脚，十足一个流氓样儿。
“哥哥们可不会对女孩子怜香惜玉。”
楚殷往后退了一步好像被吓到了，见状黄毛笑得有些得意，却没看到那双闪着怯意的黑眸深处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她垂下眼眸，提着袋子转身就走。
“呵呵呵这丫头片子。”
“周哥，快吃快吃。”
周元目光落在那道瘦弱单薄的背影上，洗得发白的短袖，泛黄的脸色，这些都让他不自觉想到自己的妹妹。
待人转进另一条胡同周元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疤痕抽动了几下，他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略厚的嘴唇叼着烟嘴，眼神微眯了起来。
黄毛跟他最久，见他这幅神情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家当年的糟心事。
想到刚才那瘦不拉几的丫头片子，黄毛眼珠子滚了滚。
触景生情，想起自己亲妹子了？
桌上另外三个小弟吃得呼噜作响，黄毛却垂着眼皮，暗自打起小算盘。
周元这个人确实不错。
仗义，大方，还有能力，跟着他，别的不说，没受过亏待。
但是偏偏周元这人也固执得很，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了，还要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要是破了他底线，更是六亲不认。
黄毛觉得他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要不是因为这，他们手下管的场子早就不止现在这点，如今还被竞争对手挤得处处退让。
说什么大老板发了话，大老板要真发了话，那刘麻子怎么越混越好，说到底，谁能给大老板带来更多利益，大老板就更器重谁。
黄毛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用力嚼着带馅的混沌皮。
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怪就怪周元狗屁规矩太多。
...
楚国栋和肖红回到家，没去上学的楚宝一见家长回来了立马跑过去。
“爸，你可算回来了。”
楚国栋眼神阴狠扫过客厅，“那贱人呢？”
想到昨晚楚殷鬼魅的眼神，楚宝一抖，“她....她早上收拾东西出门了。”
客厅边缘还留着折叠旧床，一些楚殷的旧物。
“难不成跑了？”肖红脸色难看道。
这话一出，楚国栋也脸色一变，两人这才想起，那死丫头书也不读了，要真跑了他们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想到楚殷还能带来的利益，楚国栋一肚子火气都不得不先憋着，人要是溜走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你给那死丫头打个电话，就说老子不计较昨晚的事。”
肖红立马懂了他的用意，不把人骗回来稳住，昨晚商量好的事就办不成了。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楚宝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把人找回来，他看着楚国栋阴晴不定的脸色，最后识趣地没有多问。
而肖红电话拨出去，嘟嘟音响了半天对面才接听。
听到楚殷的声音，肖红松了口气，她缓了缓语气问道：“你上哪儿去了？你继父说昨晚就是个意外，他不会怪你的。”
“哦。”
冷冷淡淡的一个字让肖红有些拿不住她的心思，这丫头以前是个逆来顺受的，长年的折磨使得性格也胆小老实，肖红从不担心她敢违背楚国栋的意思，就算她想，她也没能力反抗。
可昨天晚上的楚殷却让肖红有种事情有点失控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儿？”肖红又问了一句。
“找工作。”
听她这么说，肖红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是说介绍你去朋友那工作吗？你不用去外面找，那些工资又不高，晚上你回家，明天我就联系朋友过来。”
对面一时没有回应，肖红皱了皱眉，就听楚殷道：“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
肖红看了眼楚国栋，明白了，这死丫头肯定担心回来会被揍。
刚要说点稳住她的话，楚殷又说道。
“而且，我找到工作了，等拿了第一个月工资我就回来。”
“你找到工作了？”
那怎么行，朋友那都说好了。
楚国栋一听也不干了，夺过手机就要叱骂几句，手机却传来嘟嘟嘟的挂断音。
“TMD，敢挂老子电话，等她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她！”
骂完，楚国栋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还是肖红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你小心点，别动怒，医生说了要静养几天。”
轻微脑震荡那也是脑震荡。
扶着楚国栋坐在沙发上，肖红才劝道：“死丫头明显害怕你报复，现在有了戒心，如果她不回来，咱们上哪儿找人去？”
“报警！老子丢了人总能报警吧。”
肖红听了不理会这泼皮无赖的话，小声说：“报警不行，她顶多算离家出走，警察不会管，而且，咱们要做的事也需要谨慎点，万一有点什么......”
楚国栋不是个蠢的，眯了眯眼睛没反对，两口子算盘打得叮当响，一旁的楚宝听得稀里糊涂，但是他也明白，爸妈这是要给那个贱丫头好看。
想到昨晚自己被吓成那个狼狈样，楚宝肥腻的胖脸露出恶狠狠的神色。
“那死丫头说是等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再回来，肯定是想着拿钱消气，”肖红自以为揣摩到楚殷心理，“咱们先稳住她，等她回来再做点面子功夫，到时候才好下手。”
“嗯，你说得对，那贱人确实不是个蠢的，”楚国栋咬牙切齿道：“TMD这笔账老子以后再跟她算。”
两口子为了那笔钱只能选择忍耐，把人哄回来。
而这头，楚殷挂了电话神色无波，转身就去厨房做午饭。
刚才她在回来的路上买了点青菜和排骨。
常年的营养不良和虐待，导致楚殷身体底子很差，前世又经过校园八零，她走投无路之际求助周元，跟着周元做事的时候，瘦得就跟皮包骨头一样。
虽说周元管的场子鱼龙混杂，但那时候楚殷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有了三餐饱饭吃。
尽管周元也带她去医院检查过身体，花了三年时间调养，但楚殷还是留下不少小毛病，身上的伤一到阴雨天就会疼，咳起来更是像残破的老风箱。
楚家把她认回去后，身体更是越来越差。
即便前世她躺着等死，大概率也是个短寿的命。
这一世，楚殷不但不会让自己早死，她还要活得好，活得比那些折磨欺辱过她的人都要好。
红烧排骨、灼青菜和番茄蛋汤很快做好，楚殷拿出上个租客留下的小折叠桌，可能是懒得搬走，上个租客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包括厨房里一应用具。
小折叠桌刚好适合她一个人，楚殷盘腿坐地上，巴掌大小的碗里只盛了小半碗米饭。
她胃不太好，吃不了太多，也需要慢慢养。
一顿饭吃吃停停，用了半个多小时。
由于没有冰箱，还剩一半的排骨楚殷直接倒在垃圾桶里，这个天气等到晚上就酸了。
网上定的小冰箱也要过两天才到。
等收拾完，楚殷拿上垃圾准备出门。
她确实要去找个工作。
在帝都有名的纸醉金迷场所，g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