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疼

    如来时一般,崇嫣与林铭共乘一骑,只是来时林铭打马飞驰,如今回去倒迁就起她,放慢了马速。

    只是这可难受到了崇嫣。

    身前是西北夜晚冷冽寒风,吹得她缩起脖子,身后却是一具火热男躯。

    她不算娇小,可林铭身量更高,他如今双手控马,倒像是将自己严严实实笼罩在怀中一般,少年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惹她想起他任自己施为的样子,不由得脸颊烧红。

    崇嫣挺直腰杆,于马上端坐。

    就想离林铭远一点。

    可如此这般坐久了,难免腰酸。

    “能不能再快点?”崇嫣催促。

    快点回吧,她的腰要断了。

    林铭低头看了眼怀中少女,她的乌发湿淋淋的,贴着后背延展,仿佛黑色水蛇,更有一缕湿发紧贴脖颈,发梢将坠未坠的水珠滴落,沿着白皙秀颀的脖颈滚入交领内的肌肤中。

    领如蝤蛴,玉颈生香,他忽然想到这八个字。

    许久没听到林铭应声,崇嫣只好再问一遍,末了唤了声林大哥。

    林铭眨了一下眼,思绪回笼,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问道:“骑快了风沙硌人脸,你确定要我快点?”

    崇嫣咬牙称是。

    “好。”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挥鞭声响,骏马猛冲出去,之前骑得慢她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猛然加快速度,胯.内绵密的痛感越发明显,她想咬牙忍着,可到底耐不住,发出一声痛苦哀鸣。

    林铭猛拉缰绳,骏马急停,前蹄高高扬起,马身几乎直立,崇嫣亦因此撞进林铭怀中,玉背隔着衣料与少年身躯紧密相贴。

    “怎么?”他浑然未觉,只关切地问:“哪里痛?”

    她长于市井,幼时只顾求生,跟众多乞儿同睡一处,渐大了后成了镖师,镖局里男女都有,一同走镖更是不甚在意男女大防。

    可这不代表她能告诉林铭她痛在何处。

    “你故意的!”崇嫣低低吸气,喊道:“脸疼!”

    可不是脸疼么,让他快点的是她,让他慢点的还是她。

    少年不疑有他,清冽笑声溢出,放慢了马速:“都跟你说了,我们西北的夜晚若骑快马,风若刀割,你这别处来的小娘子定受不住。”

    “对了,你打哪儿来?”

    “通州。”崇嫣乱编道,她才不会告诉他实话呢。

    “通州,离西北很近,”林铭喃喃道,他心中一动,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崇嫣更不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她灵机一动,直接套水儿的身份。

    “我叫水儿,跟商队行商,耍得点功夫自卫,”崇嫣凄楚道:“水儿将落深渊,已经认命了,只望林大哥若侥幸存活,日后去通州替水儿拜别祖父母,也好叫他们无须记挂,只是别说我落到羌人手里,只说我远远嫁了便是。”

    身后半晌没有回应,正当崇嫣以为林铭不会出声时,头顶传来少年笃定的声音——

    “我会护你。”

    他倒是自信,崇嫣暗自腹诽,并不接林铭的话,护不护又有何干系,她自己会逃出生天。

    -

    林铭并没有带她回到匪帮里,而是带她来到驼户门前,这是一座朴素的砖瓦房,屋旁用木头粗糙围起来的圈舍里养了些骆驼。

    崇嫣心中纳罕,她曾以不能湿身回去为由威胁林铭带她来此,可当她披了林铭的衣裳后,便以为他们将会径直回去匪帮中。

    没想到他依旧带她来此。

    林铭似看出她所想,道:“我们不能就这么湿着回去。”

    崇嫣了悟,此地荒芜,仅有半月泉一处有水的地方,那二匪刚刚在半月泉旁密谈过,谈的还是对林铭的猜忌,若他们就这么湿淋淋回去,岂不是明晃晃告知对方有被偷听的可能?

    待到那时,杀招会来得更快。

    林铭率先跃下马,知晓崇嫣会武,并没有相扶。

    崇嫣自己翻身下马,足尖触地时,衣料摩擦磨伤的腿侧,突如其来的痛意使得她膝盖微软,差点跪下。

    一只手捉着她臂膀扶了一把。

    林铭扶起她,见她并膝忍疼的样子,眼眸幽深。

    崇嫣不敢抬眼,自觉尴尬,道了声谢。

    林铭未答,抚摸着骏马鬃毛道:“乖,藏起来,等我唤你再出来。”

    崇嫣在一旁看着骏马舔着林铭手背,那模样,跟她镖局里的看门犬差不多,殷切得很。

    她暗道,果然是匹母马,怪她之前看走了眼,说要给它相看母马,难怪人家把她颠下来呢。

    待马入了暗夜中,林铭扶了崇嫣走向那砖瓦房,敲响老旧的木门。

    他曲起的指节轻扣门扉,不像是求助,倒像是来农家做客的。

    崇嫣看不下去,快步上前:“我来。”

    她猛拍木门,边拍边撕心裂肺地喊:“来人啊,救命啊,出人命啦!”

    很快,屋内灯火亮起,传来农户的应答之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老伯披了衣裳,见月下相依的少年男女,神情疑惑:“二位深夜叩门,有何事?”

    林铭抱拳,淡声道“我兄妹二人夜行时不慎滑入泉中,衣衫打湿,还望能行个方便,借我二人烤个火。”

    崇嫣暗自摇头,林铭如此做派,人家哪里会让他们进门。

    她默默踢了脚林铭后膝,林铭未设防,趔趄几步,差点软跪在地,崇嫣赶紧扶了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哭道:“阿兄,你怎么样?为了救我,你耗光了体力,竟差点摔了。”

    边说,她边暗暗拧他胳膊,叫他露出痛苦神色。

    崇嫣又对老伯哀求道:“但请老伯收留我二人,我们烤干了衣裳就离去。”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或者借个打火石,好让我们兄妹在外边生个火,熬过这寒夜。”

    那老伯连忙放他们进屋,又唤出来查看的老伴去厨房烧水。

    崇嫣感激涕零,连声道谢,忙拉了林铭入内。

    驼户家堂屋敞亮,屋内陈设简单明净,那老妇人从厨房出来,见崇嫣脸色苍白地立于堂屋内,怜心大起,忙要领她去东边厢房。

    “哎哟哟,女娃儿啊,衣裳湿成这般岂能穿上身,该换下来才是。”

    崇嫣没动,只乖顺地站在林铭身边:“多谢婶子,无妨的,我与阿兄一块儿在堂屋烤火就好。”

    妇人忍不住责怪起林铭来:“你这阿兄怎么当的?你阿妹湿成这般模样,你竟让她与你一块在堂屋烤火?男女有别,还是让她去换身衣裳罢。”

    “婶子说的是,”林铭道:“水儿,你就跟婶子去厢房换身衣裳。”

    崇嫣垂着头,默默跟着妇人离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立在堂屋内的人,少年身姿如松竹,站在原地淡然目送她,见自己看来,他抬眼与她视线一碰,眸光深邃冷静——

    “去罢,我会来找你。”

    崇嫣心头一紧,赶忙收回视线,待到转过转角,看不见林铭时,忍不住脚步雀跃,露出笑意。

    这是她自被抓后,第一次脱离年少沙匪的视线。

    不过她并不会逃了,崇嫣摁着衣裳内侧的暗袋,里面不仅藏着她此次来西北会送的信,还藏着那一串她偷偷收起来的红果。

    早在荆棘间她就发现它,此果嫣红,内含毒素,她纵使利器在手也敌不过那么多沙匪,可若能让林铭放松警惕,让她接近沙匪炉灶,她有信心凭借此果让沙匪尽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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