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

    夜晚

    “父亲。”

    王勋荣离开了王戈阎的家后,便独自驾车来到了一处十分美丽的世外桃源,而要从市里驾车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王勋荣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还是在天黑后才赶到。

    这里有着一小栋两层木屋,而居住在里面的是一位饱经风霜却又衣着端正的人,这人便是王世家族上一任的族长王世显宗,也是王世勋荣的父亲。

    “没成想退隐在外,多年无人问津。”

    “作为儿子,也只是重要节日会来一趟。”

    在这野外,有时与王显宗作伴的也只有护林员。

    但王显宗不知道的是其实王勋荣也时常通过护林员询问自己父亲的近况。

    王显宗拿着喷壶浇湿着木窗旁自己养殖的植物,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弯腰低头的儿子,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自己身后那把在金色吊灯下摇晃不定的木椅,随后便坐在木椅上摇上摇下。

    “能够在今天,你出现这。”

    王显宗那已经经过岁月沉淀而松弛的眼睛仿佛有着琢磨不透的事物感,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一旁,父子应该有的熟悉感,他们之间却不存在。

    王勋荣面无神色端正的站在一旁,低着头面向自己的父亲。

    虽然和父亲有着很重的隔阂,但这份尊敬必须存在。

    “我想是要问起陈年往事了。”

    “怎么,现如今连听事物也要站在一旁?”

    “如此生疏,还有必要问吗?”

    王显宗站起身,走到王勋荣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随后便伸手触着他的肩膀,顺下捏了捏儿子那健壮的胳膊,知道他有好好照顾自己。

    心中不免有些安慰,王显宗走向儿子,王勋荣还是不想抬起头看着自己,还是会很失落。

    “走吧,孤家寡人也不在乎····

    “王戈阎!”

    “您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您是想治他于死地吗?!”

    王显宗深深叹了叹气,那松弛的眼眶里透着红,但转身不想面对此时这个逃避自己眼神的儿子时。

    却被他的一番话似乎有些感到吃惊,猛地回头看见现在此时抬眼直视自己的儿子,居然在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阵透凉。

    “在你心里··

    你父亲我····

    王显宗与王勋荣对视,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沧桑,嘶哑着自己那早已经有些疼痛的嗓子,对着现在这个质疑自己的儿子大声喊话。

    “就是这般卑鄙无耻之人?”

    “会去害一个比你小三岁,陪伴你度过十几年的人吗?”

    王勋荣看着父亲那面红耳赤时愤怒中带着伤心的神色,心中有些些迟疑,可一想起床上王戈阎那弱不禁风的状态,当时没有的难过,现在却一下下涌上心头。

    当时没有湿润过眼眶,没有掉落过一滴眼泪,现如今在父亲面前便再也不想强忍情绪,眼泪开始一滴滴掉落在地。

    “爸···你是没有···

    看见他···那副样子。”

    王勋荣脸上的五官随着自己情绪微微抖动,哽咽着对父亲讲话,颤悠着双手搭上父亲的胳膊。

    “您真的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吗?”

    王显宗面对此时在自己面前如小时候一样哭泣,又好似小孩般哭腔的儿子,便抬手浮去儿子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心里有些感触,然后便将自己的手搭在儿子手上,拉着此时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儿子来到沙发前,让儿子先坐下,缓一缓自己的情绪。

    随后便又一脸严肃的看着现在身为一族之长的王勋荣。

    “你身为族长。”

    “现如今连这点判断力都不具备了吗?”

    “看着我的神色。”

    “你觉得我心虚吗?”

    等到王勋荣缓过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闭眼了几秒,再次睁眼便是面无表情,但哭泣后眼睛里的红依然还在。

    回头看了看自己父亲淡定自如的神情,紧握自己双手的那双尽管已经有些粗糙,但却让自己感到一如既往有些安心的手。

    便觉得这么多年,父亲虽然未曾解释过自己心中那些在意的事,但是也没有真的承认,便想应该静下心听一听父亲说话。

    “那究竟又是谁啊!”

    可是心里还是冥冥之中会有点质疑。

    王显宗回过自己的神情,再次看了一眼儿子那红润的眼睛。

    而他哭腔时所说的话,更使自己不禁会去幻想此时那个孩子的状态,病恹恹憔悴不堪,用众多病弱之词去想在一个原本应该身体健康的年轻人。

    “都怪你父亲···我……

    “识人不善啊。”

    王显宗摇头晃脑着,瘪嘴说着话,闭了闭眼睛。

    二十五年前

    二月四日

    那时的王戈阎刚满两岁,而他被送往岛屿那天便是他的生日。

    正月初八便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那时的王戈阎还什么都不懂,对于父亲也没有印象,母亲更是没有记忆,只是会偶尔想起一个阿姨照顾过自己,而那个便是顾询虑聘用的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然后上幼稚园。

    小孩都会贪玩好型,好奇心也很强,那时他原以为上了船便是去往同动画片一样的地方。

    拉着一个陌生叔叔的手便下了船,然后蹦蹦跳跳的松开了叔叔的手,奔跑在这鸟语花香的绿色世界里,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观赏着周围同动画片里一样美丽的地方。

    “靠,照顾一个小东西不够。”

    “他妈的,不过······

    而这位衣着长衣的人便是王显宗得力手下,也是自己族人很是信任,而这座孤岛只有教师团队在外,其他的便都是王世家族之人,而讲话的是名为王道顺,在岛屿上的身份是厨师,但实际上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致命打手。

    一直跟随在王显宗左右,替他遮挡明枪暗箭,能在这家族中有一席之地,自身的本身自然也不少。

    王道顺一把抓起小戈阎的后脖颈衣领,很是轻而易举抬过自己的头。

    “你不需要娇生惯养。”

    王道顺那张左侧有着长疤的黑脸上尽显现着诡异之笑,而那双疲惫的眼睛更是有着怀着不轨之心的深刻,那双能够一眼看尽的无数人命,那双手握过无数鲜血,此时此刻正抓着这个人畜无害,幼小男童的人生。<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那就···

    当你是条虫吧。”

    两三岁的小戈阎那时还不知道原来所谓地狱便是自己在这里生存十几年的生活。

    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王道顺对王戈阎愈发愈残忍,幼年念他还小,并没有很刻意去虐待小戈阎,无非就是每天打发乞丐一般对待他,可随着他长大,只要王道顺一见他干活,不管好与否,都会不顺心,将所有怨气撒在无辜可怜的王戈阎身上。

    “从今以后,这便是你的房间。”

    “这可是孤岛,你这条臭虫。”

    “别以为自己会爬出去!”

    “看来,烂菜叶子还是太好吃了。”

    “奖励你一周在这里填饱肚子吧,有肉吃的哦。”

    他逃跑无数次,王道顺便抓回数次,多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进那间幽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有多少数日,十岁的他胸膛便布满了密麻的鞭痕,十三岁时他的上身胳膊除外,本该肌肤平滑的背脊早已经披上了一层又一层恢复不及的疤痕,腹部也满是王道顺拳打脚踢的淤青。

    他早已经习以为常,耳边熟悉已经不再恐惧的老鼠叽喳声,爬过自己身躯,啃食自己的皮肉,他都已经无动于衷。

    因为在这没人拿自己当人的地方,既然只有老鼠亲近自己,自己能让它填饱肚子,但第一次的疼痛感还是会驱使自己赶走它,但在这幽暗的环境里,自己的眼睛比瞎子眼睛还要没用,渐渐的自己心里生发了一股恶意,想要一把捏死老鼠的冲劲。

    果不其然,这空间再无任何声响,只是自己鼻腔一直涌现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味而已。

    可后来,冷静下来的他闭着双眼,发觉自己必须抑制心中那股恶意,不能让恶意控制着自己,便任由老鼠啃食自己的大腿。

    原本十三岁那年坚韧不屈的少年也再也撑不住了,想要结束自己这悲惨的生活,但当自己想要吊离这世间时,一个姐姐将快要窒息而死的自己救了下来,耐心照顾自己,海棠是第一个温柔对待他的人,他自然对这位美丽惹人喜欢的姐姐,有过懵懂时期的好感。

    不过也好感也仅限于自己发现姐姐与哥哥在海边看日落的那天。

    那天是王勋荣十六岁生日,他本想在海里畅游,可是许久没有游泳的他在那天出了意外。

    但意外却无意间给自己带来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礼物,便是与她相遇。

    在看见她犹如海精灵游向自己时,就仿佛时间禁止在了那一刻。

    “谢谢你救了我,你···不会是精灵吧。”

    “咳咳咳···。”

    一向只能在乎学习,只能认真于课程的王勋荣在离开地下室后,遇见了一位女孩,那人便是守护这座孤岛的使者,看见她便会想起自己曾经阅读过一本书籍里艳丽目人心扉的人物,可她比书中人物还要梦幻,梦幻到自己都以为是幻想。

    “你会讲故事吗?”

    王勋荣是海棠救下的第三个人,她先前也询问过王戈阎同样的问题,只不过那时王戈阎并不能像哥哥那般,遨游在书籍浩瀚海洋中,只能坐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上着课,更不可能阅读那间图书屋里的每一本书中之事。

    难道自己这地狱般的日子也能当故事讲于他人听吗?不能。

    这是自己一天天拼命强撑至今的痛苦,自己前半生所遭遇的经历,是自己都不敢回想过往在脑海的日子,如炼狱般的那间黑屋,和那个人是自己一生都不敢与他人述说的记忆,都说过往如烟,谁又真正能将十几年痛不欲生的经历一脸平淡,口齿清晰,无动声色的讲述给旁人听呢?

    “故事?”

    海棠蹲坐在王勋荣一旁,捧着手在膝盖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眨络着,睫毛上的水滴掉落过眼前,阳光之下淅淅沥沥的海浪声中,海棠那张白皙似水的脸颊显现着美丽,格外让王勋荣怦然心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回过神便才懂得她的话语。

    “会,要不我以后每天都讲于你听。”

    “好呀,好呀。”

    多年守着岛屿的海棠,实在是无聊至极,一听有人能够与自己讲海阔天空之下的故事,便会兴奋不已。

    “你为何会在这?”

    王勋荣深知这是一座孤岛,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家族的人,却遇到一位意外闯进自己生活的女孩,便有着好奇心。

    “我是附近村岛的村民。”

    海棠侧眼抿嘴直视着年少时期的帅气少年,王勋荣扭动着自己衣袖的水,自己的手停留在空中,那双眼睛的视线早已经沦陷于她那犹如精灵的眼眸处,蓝色似海的眼瞳,仿佛能看见海底故事般梦幻,直至海棠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他才得以将神从海棠身上收回。

    王勋荣又一次反应迟钝,回想着海棠的话,便观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海洋,再回眼看着海棠,心里就有着第六感,她在说谎。

    在之后的悉心相处下,王勋荣得知她是孤岛的守护者,难怪家族人从不在深林和海域捕猎,原来是每一次尝试捕猎都会被海棠阻拦,海里突然出现的鲨鱼,森林一阵阵野兽的怒吼之声都将贪食之人吓退,每一个月王勋荣的父亲都会亲自派吃食驾驶船只用心灵感应找寻岛屿,也一直强调岛屿上的动物和海里生物不可捕,但王道顺不以为然,他便是那个被鲨鱼咬过提着胆还是怕死只能退缩的人。

    王戈阎轻生那天进入的是更深处的丛林,王道顺便不再敢前往,只好调头回去,在路上他无意间发现一株奇形怪状的植物,便想起了曾在父亲的笔记里看到过一株没有历史记载却有着困扰人一生,毒素弥漫至血液而凝固在身体,游走在血液中的植物记载,便冥冥之中觉得父亲所描写的便是这株植物。

    便摘下了它,混进了王戈阎平日里的吃食中。

    而毒液并不会扩散至全身,而是年复一年,时间越长才会影响身体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但王戈阎的身体早早已经百折不挠,能够短时间抑制着毒素,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药物只能抑制毒素对身体的伤害,却不能挽回已经被毒素影响的外貌。

    原本遭受这一切的王戈阎本会因此厌恶世界万物,变得十恶不赦,可是心里的另一个灵魂替自己承受着身体伤痛,抚慰自己的心灵,自己才不会厌恶世间的万物,但会因为王道顺而憎恨人类,会因为在森林里和姐姐生活的日子,而热爱大自然。

    只因林深中那只沉睡永久不醒的雪白麋鹿,只为它的灵魂守护着自己,而自己也要守护着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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