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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斋

    亓晗的目光透过梨花雨,看到的却是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一袭白衣独立雪中,几柄白刃劈风破雪的情景,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真是当年那个人,又怎么会二十年过去了,还依然这么年轻,况且晓流云看起来还不如自己年纪大。

    除非,她是那个...灵狐?

    可她修习的分明是冰系术法,以灵狐天生火系的根骨,若要强行修炼冰系术法,不是走火入魔,多半也会修为散尽,变成废人,但她看起来却一切正常。

    果然是自己又想多了。

    “哥,你怎么啦?”温粲宁的手在亓晗面前挥了挥,他这才回过神。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没想到已至四月,这山上的梨花却还开得这般烂漫。”晓流云轻抬起手,片片花瓣落入掌心,又随风飘散,只留香气扑鼻。

    “这是我五岁那年亲手种下的,南方不常下雪,但我很喜欢大雪纷飞的景象,于是便在这院中种了一株梨树,二十年过去,终于在南方也见到大‘雪’了。”

    “这是你的住处?”晓流云问道。

    “这是我哥清修的地方,他喜欢清净,修行时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所以我爹就给他修了这个地方,他还自己取了个名,叫什么‘云雪斋’。”温粲宁牵着她边向屋里走边解释着。

    “屋里的被褥都是新的,哥哥也好几年没回逸清宗了,他和姑姑也是刚到润城没几天,这几日就还住在玄清苑那边,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流云姐姐。”

    “多谢。”晓流云大致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正对屋门是一套梨木的桌凳,桌上静静坐着一套天青色镀金边茶壶茶杯,里间的床榻上素色帷幔被规整地系起,旁边放着一个柜子、一张书桌,书桌正上方是一扇支摘窗,冰裂纹的窗棂古朴雅致。虽说并无许多华丽贵重的摆件装饰,但一枝一木,一桌一凳,一壶一盏,尽可看出这斋的主人用心之至。

    窗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画,晓流云不自觉被这幅特别的画吸引了。

    画上隐约是个清瘦的女子,漫天飞雪中,一袭单薄白衣,头戴白色斗笠,薄纱将面容堪堪遮住,看不清楚神情,给人一种清冷神秘之感。

    “这画画得不错,不知画上之人,是谁呀?”晓流云好奇地问道。

    “这个呀,我该说她是我哥的梦中情人呢?还是心中的白月光呢?”温粲宁打趣地看向二人身后的亓晗。

    “粲宁,不要胡说!”亓晗走过来,将那画匆忙取下,收了起来,但一举一动中的小心细致可见他对这幅画,或者是画上之人的重视。

    “不过随手画画,莫要当真。”亓晗将那画放进了窗边的柜子里,锁了起来。

    晓流云猜想那画上的女子对他来说应该十分重要吧,甚至不需要将面容画出,仅仅一个侧影,就够他挂在窗前,日日瞧着,朝思暮想。

    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哪派掌门的掌上明珠,模样肯定也是绝好的,不然也入不了他亓二公子的眼。

    见亓晗刻意回避,晓流云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情不好,闭口不再提一字。

    “你且在这安心住下,屋内的一切东西,都可随意使用,不必问我,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和我说,我再去置办。”亓晗看向低头不语的晓流云,“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合心意?”

    “没有没有,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多谢亓二公子费心了。”晓流云抬起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微微笑了笑。

    亓晗总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流云姐姐今日赶路,肯定累了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晚上,我让我哥来给你送饭。”温粲宁将还有些迷惑的哥哥拉出了云雪斋。

    二人走后,晓流云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桌上亓晗给自己买的衣服,又看看这个云雪斋,有点发愁。

    自己一下子欠了这么大人情,又没有钱,人家好像也不差钱,唉,这怎么还啊。

    算了,来日方长,还是先想正事吧。润城这么大,要想找到吴老板她们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而这“万妖冢”的名号,恐怕和传说中的隐市脱不了干系。只今天的见闻来说,看不出润城的任何端倪,这几日还得再下山去看看。

    至于逸清宗,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进入这里。师父之前说过,舟山派、逸清宗、锡嘉阁、平墟谷四派掌门中,属逸清宗的掌门温淮远最擅钻营和玩弄人心,不可小觑。且逸清宗修习的水系术法难攻易守,若和他硬碰硬,又是在他的地盘,估计胜算不大。

    奇怪的是,师父并未提到过,这逸清宗竟如此富庶,如此显而易见又重要的特征,师父不会不提前告知自己,除非,逸清宗是在最近几十年才变得富起来的。

    想到这里,晓流云望向窗外飘落的梨花,目光不由得变得锋利起来。

    温粲宁将亓晗拉出云雪斋后,叹了口气,“我的好哥哥,你这样追女孩是不行的,你没发现流云姐姐都累得不想说话了吗,她今日刚到润城,肯定赶了一上午的路,进了城钱又被偷了,今天日头这样大,她却只能睡在路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烦心事,她能开心嘛,你还非拉着人家说话,不让人家好好休息,唉!”

    她说罢看向亓晗,就像一个老学究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学生。

    “这么说来,确实是我不对。不过你不要在人家面前乱说话,开开我的玩笑便罢了,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若...人家本无此意,冒犯了她就不好了。”

    亓晗想起了晓流云今日不自在的样子,他不希望她感到任何的局促和不适,这也是为什么他将她的住处安排在了云雪斋。

    红日西斜,众鸟归巢,宗门各处飘起了阵阵饭香。

    温粲宁和温晚茗在玄清苑等候晚饭,温晚茗见儿子迟迟不来,看向温粲宁:“晗儿呢,怎么还没来?你们俩不是成天待在一起吗?你爹忙,不和咱们吃就算了,他怎么也摆起架子来了。”

    “姑姑,你猜猜,我们今天下山在城里遇见了谁。”温粲宁想起了什么,偷笑了一声,故弄玄虚地说。

    “谁呀?能让他饭都不吃了?”

    “一个女孩子!而且依我看,哥哥八成是心悦这位姐姐。”温粲宁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一脸得意,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晗儿和哪个姑娘有过交际,”温晚茗纳闷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所以我才说,哥哥肯定是喜欢这位姐姐。她是雾漼山庄的女弟子,长得可漂亮了,叫‘晓流云’,姑姑你听这个名字,和哥哥多般配!”温粲宁一脸八卦的样子,刻意放低了声音,凑到温晚茗耳边,“而且,你敢信么,哥哥今天居然主动带我们去了成衣铺,一口气给流云姐姐买了八套衣服!”

    温晚茗听到她的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哥哥居然会带女孩子去买衣服!天哪天哪,这还是我儿子吗?”

    “对吧,对吧,真的很反常!不过,我很看好他们俩,流云姐姐一看就是个很好的姑娘,哥哥眼光还真不错!”温粲宁便说边吃。

    “那他也不能喜欢得连饭也不吃了吧?还真是儿大不中留。”

    “哦对,流云姐姐刚到润城钱就被偷了,无处可去,所以我们把她带回来了,现下应该在云雪斋,哥哥应该是去给流云姐姐送饭了。”

    “云雪斋?你哥哥可是轻易不让人去他那小破院儿的,居然让这姑娘住在云雪斋,看来是真喜欢。不行,我明天可得去看看,我这未来的儿媳妇!”温晚茗想到她这铁树一般的儿子终于开了花,不由得喜上眉梢。

    “什么儿媳妇?晗儿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呀?”一道温和又有磁性的男声自院中响起。

    “爹,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吃饭啦?”温粲宁看向温泽承。

    温泽承一身藏青色锦绣华服,低调内敛又不失富贵。虽已年过半百,但看上去还不到不惑之岁,长相俊朗,面容带笑,给人一种亲和又稳重的感觉。

    “我再不回来陪你们吃饭,你姑姑可就要亲自去把我捉回来了!”温泽承笑着自动落了座,温晚茗递给他一碗饭。

    “本来这次去信给你和晗儿,是想着晗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景京若没合适的姑娘,想给他介绍介绍这润城的贵女们,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自己偷偷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啊?”温泽承依旧是面容带笑。

    “雾漼山庄的女弟子,晓流云。”温粲宁重复道。

    “雾漼山庄?”温泽承的眉毛轻挑,有些意外,“这倒是有点出乎我所料。雾漼山庄虽也是当世有名的大派,却因着在那靖北苦寒之地,门下弟子并不多,晗儿竟能结识雾漼的女弟子,看来这几年,在景京发展得不错呀!”

    “快别说了,这次估计是走大运了,他这几年,除了去山上练功,哪里是那爱出门爱交际的性子,他爹不想让他终日沉迷修炼,让他去衙门当捕快,让他多学学与人打交道,可他呢,不过半月,就说什么再也不去了,说大家都针对他!让他去参加宴会,见见姑娘们,他也不愿,唉,可愁死我了。”温晚茗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可真是稀奇了,这姑娘都直接带回逸清宗了!赶明我和你一块儿,也去见见这个准外甥媳妇。”

    亓晗拎着饭盒,走进了云雪斋。

    天色渐暗,屋内却是漆黑一片,窗户也仍是和下午一样大敞着。

    傍晚的泊山,天已经凉了下来,山风一吹,白日里穿着正好的薄衣现下却有些冷了。

    亓晗轻轻敲了敲门,却没人应,于是缓缓推开门,只见晓流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呼吸匀称,竟睡着了。

    他将饭盒放到桌上,走去屋内合了窗,然后从橱子里拿了件毯子,走到晓流云身后,一切动作都小心翼翼、轻之又轻,生怕惊扰了梦中人。

    就在他将毛毯缓缓盖上她的背时,熟睡的人嘴角忽然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来,亓晗落下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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