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纳了新侍妾的消息是爱尔茉莉德带来的。
阳光洒下树荫,庭院内光影斑驳。
三位贵族女孩正在课余时间品尝红茶和点心。
黑发的爱尔茉莉德是他们三人中最年长的但也最坐不住的。
她伸了伸懒腰,抱怨道:“殿下,殿下。您就不能和皇帝陛下申请多一些户外活动的课程吗?整天学这些算数、历史之类的我感觉自己都要生锈了。”
“克劳西小姐请慎言。”一旁的希尔德回应道。她和弗拉梅年龄相当,但各种规矩已经学的一板一眼,稳重大方。
“希尔德,我是真的听不懂啊。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和殿下,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爱尔茉莉德的神情有些沮丧。
弗拉梅被她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逗笑了,“那爱尔茉莉德你说说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听到殿下的询问,爱尔茉莉德的眼睛突然放光了。“殿下,要不我们一会儿去凑热闹吧。”
“我听说皇帝陛下新纳了一位十五岁的侍妾,直接安排在了无忧宫。传闻把她的美貌吹的神乎其神,简直不像是真人。”
“克劳西小姐。”希尔德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在公主殿下面前讨论皇帝陛下的风流韵事,显然不符合贵族理法。
弗拉梅面上不显,内心里则在暗暗骂人。
老皇帝这把年纪了还要霍霍小姑娘,真不是东西。贵族就是这点不好,骄奢淫逸。
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暗暗摇头,老皇帝荒淫无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想管也管不过来。
还是继续学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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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就像是过往的每一天。
平常、普通、毫无波澜。
她走在前往体力训练场的路上,计划着今天要练习的擒拿术。
直到匆匆一瞥。
一队仆从迎面而来:“见过公主殿下。”
他们整齐划一,平常问候,面容模糊。
队伍的末端,一个小小的身影顿了顿,金色头发的少年————不和谐的元素。
身边的女仆赶紧拉了拉那少年,低头向弗拉梅解释道:“公主殿下,他是皇帝陛下新纳侍妾的弟弟。第一次进皇宫,还没来得及学好规矩。。。”
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少年的脸清晰可见。
弗拉梅下意识的想要和他打招呼,却发现那张熟悉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见过公主殿下。”
兵荒马乱。
后来的声音,发生了什么,身后的骚乱。
她全都听不见了。
她疯了一样的往无忧宫跑去,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把一切甩下,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来得及改变什么。
她不顾宫人的劝阻,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殿内是皇帝和安妮罗杰。
进入寝宫之前,她想好了很多种可能性,最差的,她咬了咬牙。她就拿出自己防身的□□威胁他。
但是寝宫内很安静,安妮罗杰开始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着看她,只是那微笑里似是有几分悲哀。
“公主殿下。”她微微向弗拉梅行了一个礼。
弗拉梅愣住了,她满身的愤怒突然被抽干,只剩下无助来。
“你退下吧。”皇帝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还有些话要和公主说。”
“是。”
安妮罗杰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她的身形亭亭,面容是没有血色的白,脸上却还是带笑,像是一尊存放在玻璃展馆中的雕像。
神圣、华美、令人仰望,就是不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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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弗拉梅低下了头,恭敬的行礼,然后,跪了下来,“陛下,这样我真的恨您。”
“哦?为何?”
明知故问。
弗拉梅不说话。
“让我来猜猜?”皇帝道:“你看上了安妮罗杰的弟弟,莱因哈特?”
“是。”弗拉梅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老皇帝放弃安妮罗杰,只要能挽回局面,老皇帝怎么看她又何妨?
“儿臣钦慕莱因哈特·冯·缪杰尔,陛下若纳了儿臣倾慕之人的姐姐,儿臣无法自处。”
“那不是正好吗?”皇帝笑了,“一对爷孙看上一对姐弟,不失为一桩美谈。”
“陛下,儿臣对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一片真心,儿臣只愿珍之重之。”她声音淡然。
“好一个珍之重之。”
“你的意思是,朕是在玩弄感情?“
“弗拉梅,你什么都好,聪明、坚毅、仁慈、机敏、有反叛精神。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真心以待的人是否领情?”
“安妮罗杰就在后面,你大可以自己去问问她是否愿意和你离开?”
弗拉梅捏紧了拳头,她想站起来。
可是皇帝的语气为何这么自信,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来,早有准备一样。
“没有用的。”苍老的声音发出来干涸的笑,“她可不像你,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你要是去问了安妮罗杰,她拒绝了,你不就是在往她的心上捅刀?你是在嘲笑她,是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委身于老头子的女人?”
她突然就撑不住了,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让她觉得疼,浑身都疼。
“可是陛下。”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泪花,“莱茵哈特他会恨我的,他一定会恨我的。我不想让他恨我。”
“你怕什么?”皇帝的声音里满是不屑,“我们的公主殿下会是未来的女皇,又年轻貌美。你看看朕和安妮罗杰,到时候莱因哈特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
未来的女皇?
弗拉梅心下轰然,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老皇帝是在报复她,报复她想要逃离这座宫殿,逃离这个国家。
她的头更低了,忍住泪水,用此生最真诚,最恳切的声音请求:“儿臣请求陛下放安妮罗杰离开吧。”她说,“儿臣从今往后定会时时铭记陛下的教导,定然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还有呢?”皇帝问。
“定然不再私自离开皇宫,不会再和任何不符合儿臣身份之人结交。”她的声音很低。
“呀,真有趣。”皇帝鼓起掌来:“你有进步,但朕不答应。你不是初犯了,做错事必须有代价。”
“而且你的把柄可不止这一个。你的眼光遗传了朕,一样的好。”
“莱因哈特和他姐姐是一样的,小小年纪就可以窥见两三分,再待上几年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你若再这样不懂事,朕不介意再收个男宠。。。”
咻——
弗拉梅再也无法忍耐,她抽出了腰间的银质□□,站起身,对准眼前的老人。
“儿臣真的恨您。”她的声音在颤抖,手却因为经受训练稳极了。
一时间,图穷匕见。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老皇帝比她更稳,他就那么看着她,呼吸都没有快一分。
“你恨朕。”
他大笑,“要的就是你恨朕。你想想吧,你开枪之后会发生什么?”
“朕会死,你也会被杀死。作为导火索的安妮罗杰和莱茵哈特姐弟也会为我们俩陪葬。然后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精神病辈出的黄金树家族的荒淫祖孙,竟为争夺一对未成年绝世姐弟自相残杀。”
“来啊。”老人站了起来,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脏,“往这里打。”
“你恨朕。”他的身躯苍老,头发花白,一步一步靠近弗拉梅,好像受胁迫的是弗拉梅。
他紧紧抓住了弗拉梅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你要战胜朕,要救下那对姐弟。唯一的方法只有将朕取而代之。”
“政变也好,逼宫也好、叛乱也好。你必须积蓄力量,掌握权力,比朕更强大,然后成为皇帝,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你想要的。”
“朕对你的未来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