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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自从小山子那日匆匆回宫,田簌和的课便停歇下来。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每次学的课不单纯是课,那都是保命的法子。

    为此,她叫春钿上街去收集一些暴君的生平事迹和秘闻,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这边等着春钿回来,娘亲带着盛月斋到她的取香院来。

    娘今日穿了一件蓝色缎平金绣灰鼠袍,拉着她到床边说话,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熏香,典雅温暖。

    “你妹妹性子不好,这些时日屡屡为难你,娘亲已经数落过了。”

    说罢,娘又对着门口束手束脚的盛月斋招手,“还不过来给你姐姐道歉。”

    盛月斋咬着唇过来,看了看田簌和,又看了看罗馥衣,手里的帕子绞个不停。

    罗馥衣严厉催促:“愣着干嘛,你做那栽赃之事,欺负你姐的时候,就没想过那是错的吗?”

    盛月斋闷闷不悦地撅嘴。

    罗馥衣怒道:“好,既然你不道歉,那便去边关找你爹去,我是教不了你了。”

    边关苦寒,哪有京城里舒服?她急红眼,支支吾吾开口:“……姐、姐姐,对不起。”

    那声音小得跟猫儿叫似的。

    罗馥衣梗着脖子说:“没听见。”

    盛月斋眼里涌上泪花,大声吼出来:“这些时日是月斋的不是,还请姐姐原谅。”

    说完,罗馥衣便殷殷切切看向簌和。

    不想辜负娘亲的一片好意,簌和敛下眸子,微微颔首。

    娘亲笑出声来:“太好了,太好了,两姐妹就应该化干戈为玉帛。”说着,她拉着簌和的手,与盛月斋的手交叠在一起,拍拍。

    “如此甚好,甚好。”

    罗馥衣又叮嘱一些姐妹情深的话,便对盛月斋道:“你要记住你姐姐的恩情知道吗?若不是你姐姐,现在该进宫的原本是你。”

    盛月斋低头站着,点头当作回应。

    “好,你先出去,我对你姐姐还有些话要私下说。”

    盛月斋如蒙大赦,倏然把手抽走,提裙跑掉。

    等室内只有两人,罗馥衣悄悄掏出一本红布包裹的册子,塞进簌和的枕头底下,神秘兮兮道:“这东西,进宫后有用。”

    田簌和听见“进宫”二字,紧张得坐立难安,如抓住一切救命稻草一样把住娘亲的手臂,“可是能救女儿性命的秘籍?”

    只见娘亲向来端庄的面容浮上一抹红霞,如同那包裹的红布一般,羞着别过头,含糊其辞:“唔,也算是吧。”

    田簌和伸手就要去拿,手却被娘亲快速打掉。

    “你这孩子,别现在看!你、你晚上一个人悄悄地看,再不济,你等为娘走了再看也行。”

    田簌和捂住被打的手,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哦,那好吧。”

    暖炉烧着,寝房内鸦雀无声,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二人间流转。

    娘亲忽然站起身,“那、那这样,我就先走了,别送了。”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道:“哦对了,那东西原本是宫里的嬷嬷来教,只是不知怎么的宫里像是忘了。”

    说这话时,娘亲的表情有些别扭,田簌和把这理解为,这些宫廷保命秘籍原本该嬷嬷来教,不知怎么嬷嬷忘了,至于娘亲异常的表情,兴许是觉得内容太过……恭肃?

    她迫不及待抽出小册子,掀开红布,发现里面是一本画册。她走马观花地翻开画册,彩色图案里总有两个奇怪的人。

    好奇诡……还好羞耻的感觉。

    她啪地合上册子,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一颗心扑通扑通,脸跟提壶水烧开了一样滚烫。怎么回事?这东西当真同娘说的一样能保命不成?

    簌和按下狂跳的心,颤巍巍将手又探向枕头底下,指尖刚触摸到册子一角,春钿的声音乍然由远及近:“姑娘,奴婢回来了。”

    仿佛做贼的小偷被抓了个现行,她忙把手抽离出来,又觉得不够,环视一圈,把被子推倒盖在枕头之上。

    春钿站在门廊边,将伞上的雪水甩干净,扬头又喊:“姑娘,你在屋里做什么呢?”

    田簌和忙站起身,挠挠脑袋,“我、我、我刚睡了一会儿,才起。”

    春钿的目光在她头上流连片刻,“姑娘睡觉怎么连头发都未拆?”

    撒了一个谎就要拿无数个谎言来圆,田簌和有些后悔刚才扯的这个理由了。“咳,我、我一时犯懒。”

    春钿的视线越过她,几步走到床边,抬手就要整理床铺。

    “别动!”田簌和一急,忙喊住。

    春钿:“怎么了?”

    田簌和走到她身边来,拉过春钿的手腕往外面带,“春钿姐姐,先别整理床铺了,你快跟我说说今日在坊间打听到些什么。”

    提及皇帝的事,春钿笑意渐渐淡去,忧心道:“奴婢去茶馆听书,同人悄悄打听了一番,听说当今陛下长得是青面獠牙,甚为恐怖,不仅如此,陛下杀人如麻,才不管你是谁,就连尚书家的女儿都被扔进御兽园里喂了吊睛白虎。”

    田簌和吓得抱着头在屋里转来转去,“那怎么办?我进了宫完全不够看的。”

    “还有啊,奴婢还买到一本书。”春钿往窗外张望,悄悄掏出一本册子,“这本书讲了皇帝之所以要赶走临王,其实是因为临王才是陛下钦点的接班人,陛下之所以能登基,是因为与妖魔做了交易窃取走了临王的帝王气运。”

    “如今宫里阴气甚重,陛下压不住妖魔才频频杀人,实为献祭。”

    室内虽然烧够了炭火,簌和的后背仍然攀爬而上一股阴冷气息,令她汗毛站立,就连圆脸亲和的春钿,此刻的表情也在她的视线里变得锐利阴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双手冰一样的凉。

    她不敢直视春钿,挪开视线,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栗道:“你你你你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旁人定是……定是为了……”

    春钿举起册子,“姑娘倒是说说,为了什么要如此瞎编污蔑陛下?春钿自小可都知道,越是市井中的传言,越是靠近真相。总之,书里还预言国树晋榧会死,这是对君主不仁降下的天谴,灵不灵验自会知晓。”

    田簌和说不出来,扯过册子扔进炉火里,只觉得这书邪恶得很,竟会蛊惑人心,要是春钿看了这书在外面乱说,简直不敢想象。

    火舌席卷而上,册子也生出呛人的烟来。

    “姑娘这是做什么?”春钿想去捡出来,反被呛了一口,只得放弃。

    “咳咳咳……”

    明火把册子烧透,书册卷曲扭动似在挣扎,最后定格成通红的灰烬。

    “姑娘!”春钿不乐意跺脚。

    “好了春钿姐姐,我知道你出门一趟辛苦,对了,我给你留了好吃的,我带你去。”田簌和推着春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再看一眼火炉里的“妖书”,害怕地打了个哆嗦。

    春钿虽然气姑娘把册子烧了,听见留有好吃的也就作罢。

    翌日,她拿着姑娘的衣服送去洗,听见门房在议论。

    “听说曲青书茶馆,一大早就被封了。”

    “我看见官府贴了告示,说是这家茶馆是反贼据点,这些天去过的人都被抓去了官府审问。”

    “审问什么?”

    “审问有没有购买反书,但凡购买了反书的,一律按谋反定罪。”

    曲青茶馆……

    木桶掉落地上,春钿忙蹲下去捡起,魂不守舍地回去院里。

    簌和新得的含羞草是个怕见生人的性子,寻常时间都很安静。她浇完水后,双臂撑在窗台前的桌案,这几日,含羞草养得好了许多,绿叶在阳光下焕发出生机。

    它怯怯低喃:“别、别盯着我看,害羞羞。”

    她戳一戳轻软的叶片,惊得含羞草蜷缩起来。

    “好,不看你。”

    含羞草迟疑地发出一声:“……诶?”

    簌和趁着阳光好去院子里,准备把水仙花、金盏花、虞美人播种好,回头一看,春钿又抱着脏衣桶回来了。

    “你怎么了?”

    春钿低头,恍然“哦”一声,抱着盆子再去了。

    田簌和把准备好的陶盆用黛瓦隔成两层,接着需要把泥土捧进花盆里。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就这么站在背后看着。

    应该是春钿,她头也不回地伸手。开口时与平时说话的秀气全然不同,有着认真做事的果断:“劳驾,把小锄头递给我。”

    等了半晌,正当簌和要回头的时候,一柄小锄头出现在她视线里,木柄一端朝着她,她握住木柄接过。

    虽然春钿响应的动作慢了些,她也没有多想。

    “再把种子递给我。”

    来人抓了一把,细小轻盈的种子落在手心,痒痒的,她接过来,一颗一颗挑选,“这些种子要选颗粒饱满的,还要没有害虫,以免春季不发芽。然后就可以撒下去了,也不用浇水,雪水和雨水能维持越冬。待来年春化就能发芽。”

    “春化是什么?”

    “春化就是花神娘娘在春天……”

    话音戛然而止。

    田簌和忽然意识到说话的是个少年,声音冷峻清冽,有着冰雪不染的独特韵味。

    那一瞬间,她直瞪瞪扭头望去,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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