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 章

    “你的脚伤痊愈了?”

    沈忆城把拧干的帕子递给他,“都好了,多亏……多亏婉儿照料,这孩子照顾人尽心体贴,她自己还有身子呐。”

    江浔知道,不仅仅是王婉儿,最重要是太医的药。

    擦过手和脸,江浔脱下里衣,转身去拿干净的中衣。

    沈忆城望着他背上那个圆形的伤疤,感觉格外的醒目。

    这一箭是她亲手射的,脑海里闪过一段往事,心仿佛被扎了一般刺痛。

    她自愣了一瞬,怕江浔受冷着凉,迅速帮他擦药。

    “秦江我已经就出来了,本来是要带他一起回来的,听说你找我,着急赶回来,我就把他交给了大哥,应该明后日就会回来的。就是……还能没能手刃袁钧替你们母子报仇,让他给跑了。”

    擦完药,沈忆城收拾药瓶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万分感激,“袁钧作恶多端,自会有报应等着他。我只希望你和江儿都好好的,若是因此拖累你,我……”

    “悔恨”二字没勇气说出口。

    这时江浔过来抓起她的双手,低头双目含情脉脉望着她,“若说亏欠,终究是我负你多些。我只愿余生能守护在你身旁,尽我所能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沈忆城感动中眼中闪过一丝顾虑,垂眸小声问:“你真的能接受阿江吗?他又不是……”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江浔的儿子。”

    对着江浔诚恳的目光,沈忆城斟酌再三开口说道:“陛下他知道有这个孩子了。”

    一霎间江浔脑子嗡嗡作响,尽管纳兰元敬已经答应放过沈忆城,但那时候不知道有秦江这个孩子。他膝下没有皇子,为了武朝的江山社稷,断然不会让龙脉流落民间。

    江浔双手渐渐松开,愁绪染上眉间,他无力地坐下。

    沉思了会儿,他抬起头来仰望着沈忆城,神情肃穆。

    “你想秦江继承皇位吗?”

    沈忆城没有丝毫犹豫摇了摇头,“他虽然是我儿子,但我知道他并非是个能担当大任之人。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我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平安顺遂,别的什么都不求。”

    话说完江浔立马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秦江应该在回陇阳的路上了,等接到他咱们就去临安。你若是怕陛下来找,咱们再找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天大地大,总有咱们过日子的地方。”

    此时已经过了寅时,再过一两个时辰也该天亮了。

    沈忆城犹豫道:“好,但也不急这会儿,等天亮跟婉儿说一声吧。你刚回来,也歇会儿天亮再走。”

    江浔应是,“也是该跟婉儿说一声,免得她到时候找不到你担心。”

    沈忆城眼神忧虑,心里很是纠结。

    纳兰元敬确实想要认儿子,那日过来问沈忆城是否真的是纳兰家的骨肉。实话告诉他,这人疑心重,半信半疑,说要跟秦江滴血认亲。

    沈忆城当即发怒,不同意这件事。她并没想过要秦江认亲爹,因为答应了江浔在这里等他带着儿子回来。纳兰元敬连儿子的面都没见着,就想着要滴血认亲。

    她认为这个亲不认也罢。

    天亮后,江浔和沈忆城收拾好了包袱,到王婉儿这边来。

    院子里海棠正在打扫积雪,将他们二人上前招呼,说王婉儿还睡着。

    若是没有要紧事,王婉儿往往都会睡到日上三竿,尤其是有了身孕更是贪睡。

    两人坐厅上等了一会儿,沈忆城感觉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纳兰元敬说不定什么就回来,到时候她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进屋看了看,想叫醒王婉儿。不敢太大动静,喊了半刻钟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奈出来让海棠带了几句话,跟江浔一块儿从侧门出府。

    -

    江浔和沈忆城骑着两匹马往羌瀛走,希望路上能接到秦江,到时候直接出发去临安。

    走了半晌,太阳出来了,二人到路边歇脚喝水。

    正坐着,忽然安静的山林间想起一阵马蹄声。

    江浔细听,心里暗想难道是秦江送回来了?

    两人站起身,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

    等声音再近了些,雪白的林中,禁军队伍冒出头。

    沈忆城心里慌了,身子不自觉向着江浔靠拢。

    面对来势汹汹的队伍,二人相看一眼,赶紧上马。还没跑几步,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堵住去路。

    后面六驾马车缓缓出现,两旁宫人拉开帘子,纳兰元敬走下马车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又要出尔反尔了吗?”江浔语气中明显急了。

    纳兰元敬没说话。

    身边严公公一个眼神示意,侍卫们齐齐向着两人靠拢过来。

    还没动手,为首的侍卫客气道:“江大人,别为难我们,还请行个方便。不管怎样,人,今日你是带不走的。”

    江浔拉着沈忆城下马来,再看人群后纳兰元敬冷傲的面色,看来已经到了拔剑的地步。

    他低头看到沈忆城慌张的神色,不自觉紧了紧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腰上的剑柄。

    战斗一触即发,林子上空充满兵器碰撞的声响。

    纳兰元敬出行带的都是禁军中的精锐,即便这样,全部一起上也不是江浔的对手。一刻钟下来,侍卫倒了十几个,而江浔也受了几处刀伤。

    看到江浔负伤流血,沈忆城惊恐地喊停。

    江浔脸上溅着鲜红的血渍,猩红的瞳孔含着怒火,手上的剑似乎越杀越有劲,全然听不见耳畔的呼唤声。

    沈忆城嗓子都快喊哑了,江浔依旧无动于衷。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挂着两行泪。她想过去求纳兰元敬停手,只是手被江浔紧紧拽着,根本抽不出来。

    忽然打斗声中响起一阵渐进的铜铃声,声音越来越大,充斥着耳膜。

    沈忆城眼睛迅速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绕了一圈,看到一个侍卫手里拿着一个铜铃环。这时感觉到江浔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抬眼看到他狰狞的面色,手里的剑也一下迟钝了。

    侍卫们都停下手来,这铃声更加清晰刺耳。

    “不……快拿走别摇了!”

    沈忆城哭求着,担忧得看着江浔。

    这个铜铃声把江浔带回儿时噩梦般的回忆,声音穿透耳膜进入大脑内,脑袋膨胀一般的疼。手上的长.剑插在地上,身子支撑着,缓了缓抬起头来,蓄力再扬起剑。这时铜铃声响的更加厉害,大脑的神经仿佛被抽了一下,随后手上剑掉落下来,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看到他倒下,不远处观战的纳兰元敬脸色一变愣住,眼里透着一丝诧异:“住手……住手!”

    许是隔得有点远,第一声侍卫没听见,第二声听到纳兰元敬的怒吼忙停止摇晃。

    他不顾严公公的劝阻,一个箭步冲过去。

    沈忆城跪地哭嚎,雪地上江浔面如土色得躺着,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见沈忆城唤了许久都不见江浔睁眼,纳兰元敬眼皮颤了颤,下意识传太医。

    严公公上前说道:“陛下,太医还在陇阳驻军府呢。”

    他忘了,之前为了让太医专心给沈忆城治腿伤,自己出行都没让太医跟着。

    地上沈忆城红着眼抬起头来,幽怨地望向纳兰元敬,“快收起这副假仁假义,这难道不是陛下正想看到的吗?”

    纳兰元敬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原本关切的神情渐渐变得暗淡,沉默许久开口道:“把人都带走。”

    听到命令后,侍卫上来把沈忆城和江浔分开。

    沈忆城面无颜色的自己站起来,没有任何挣扎反抗,趁着他人松懈之际,拔出身旁侍卫的刀,朝着纳兰元敬的背影砍去。

    刚走两步,被侍卫拦下。

    “娘!”

    正当沈忆城恍惚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她朝着远处望去。

    前方马车下来的正是她的儿子秦江,两边都要侍卫守着,不准他再往前一步。

    一旁纳兰元敬惊魂未定中给那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放秦江过来。

    秦江踩着积雪吃力地奔跑来,“娘,我找到我爹了!”

    沈忆城神情凝固住,低下头注意到秦江包着手绢的食指,又看到纳兰元敬也同样包着的手指。

    秦江不懂母亲为何这幅神情,又说道:“娘您怎么了?爹来找我们了,他说要带我们回家。”

    -

    王婉儿睡醒来听到江浔和沈忆城离开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出了什么事,眼皮子一直跳。

    还没走出小院门,门口士兵来报说人都回来了。

    不仅仅是江浔和沈忆城,还有纳兰元敬和陈眉。

    陈眉是昨日听到陛下从卓天曜手里接走秦江的消息,跑马赶回陇阳,在进城前遇上纳兰元敬的仪仗。

    下了马车,先是几个侍卫抬着江浔往里面屋里送,严公公小跑着去传太医。

    沈忆城顾不上别的,跟着往里面走,陈眉想拦住秦江不让他跟。正愁找不到人拖住他,里面东方子峻和嘉禾公主正巧出来。

    三个人见面分外惊讶,秦江跟嘉禾说话间,沈忆城已经没了影。

    纳兰元敬下马车来,嘉禾子峻上前行礼。

    他走近手拉着嘉禾,指着秦江跟她介绍道:“嘉禾,这是你的亲哥哥,该叫皇兄。”

    纳兰嘉禾眼睛瞪得大大的。

    曾经路边救的一个叫花子,竟然成了自己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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