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沈忆城正准备悄悄转身离开,江浔抬眼看到她的身影,立马将她叫住,快步走出来。

    快走到时,眼睛没留意脚下,差点下台阶跌了一跤。

    沈忆城下意识扶了一下,瞬间又收回手去,“怎么还没歇?”

    “我好得差不多了,就想起来走走。”

    沈忆城:“哦,那你慢慢走吧。”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江浔跟了几步,只是近日身子刚恢复仍有些手脚乏力没跟上,只能看着她背影。

    回去路上,沈忆城碰上几个士兵领着几个挑着箩筐的男子出去。

    领头拱手行礼,她问这些是什么人。

    “回沈娘子的话,这是张县丞让城外庄子上的人送粮食过来的。”

    沈忆城轻轻哦了一声,接着回屋,忽然一个扁担头轮过肩膀。

    那位男子扁担箩筐不慎撞翻在地,连忙给正在墙边吃痛的沈忆城赔不是。

    士兵见此过来呵斥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沈忆城肩膀被装得生疼,感觉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扶着肩膀只是说没事。

    见沈忆城没事,士兵骂着人又赶着往外走。

    看到那男子捡起旁边的扁担和箩筐,忽然有一瞬,沈忆城感觉手边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心里正差异时看到昏暗的夜色中,那男子抬起头,笑着低声赔不是:“对不住啊,秦娘子。”

    这个声音小到只有沈忆城勉强听清,她还没反应过来,士兵就赶着他们走了。

    回到房中,沈忆城关上门拿出拽在手中的字条,上面写着:麻团巷朱色双扇门,赤金双流苏灯笼,袁。

    这是袁钧的字条,没想到朝廷发下海捕令,这人还能走到陇阳来。

    沈忆城将字条放在烛火中,手微微颤抖着,她有些紧张,真想立刻上衙门把这恶贼抓起来,又十分欣喜,她想她这次肯定能见到儿子了。

    心中五味杂陈,在房中来来回回踱步。

    眼下的难题是如何能走出这驻军府邸,这里里外外守备森严,就连那箩筐大的狗洞都有人把手。

    第二天,沈忆城吃过饭就在府上溜达。

    晚上走过侧门,看到正在交班,她慢悠悠走到门前。

    一位士兵见她过来,过来行礼:“沈娘子,您又消食呐?”

    沈忆城微笑着嗯声点头,脚下没停,趁机离门更近了几步。

    可是脚还没跨过门槛,那士兵就拦在门那儿,“沈娘子,您就在府里走吧,将军和夫人都叮嘱过,不让您独自出门。”

    沈忆城脸上笑容忽显僵硬,又慢慢往回撤,“嗯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街上人多不多。”

    说着眼睛还假装往门外看几眼,那侍卫又说道:“街上近日都没什么人,抓逆贼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们都不怎么敢出门了。”

    沈忆城为着怎么出去犯愁,吃饭时想出神,王婉儿看见她捧着个碗久久不动筷子,连叫了她几声才回神。

    “姑姑,你这几天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或许是晚上没睡好吧。”

    王婉儿给她碗里加了一块肉:“您多吃点,这几日都瘦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早郎中来给江叔诊脉,说江叔体内毒素已经全解,不用再服药了。”

    这件事并不意外,昨日沈忆城还见了江浔,瞧着他的气色已经跟好的时候没两样了。

    她顿了顿,淡淡回道:“哦,那挺好啊。”

    ……

    入夜后,王婉儿躺在床上冥想,想着姑姑这几天何为冷冷淡淡,还在想如何让姑姑和江叔和好。

    困意来时,眼睛慢慢合上,忽然房门轻轻打开。

    “谁啊?是海棠吗?”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隔着轻薄的床幔,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昱哥哥!”一下子没了困意,忙拉开幔子,在看到卓昱一脸笑盈盈过来,跳下床鞋都没穿便扑上去。

    她双臂挂住卓昱的脖子一蹦,卓昱便契合地将她抱起坐到榻边。

    “你要来怎不差人说一声?我刚差点就睡着了。”

    卓昱搂紧怀里的人,贴着她的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感受着日思夜想的气息和体香,轻柔说道:“娘子可知你这半月里把为夫想坏了,我都后悔把你送回陇阳。”

    王婉儿含羞而笑,紧紧地窝在他怀里,又说道:“对了,江叔毒已经解了,姑姑也没事了。”

    她到陇阳的第二天,江浔毒发,便给卓昱写了信,告知路上遇蛇的事。

    卓昱嗯声:“我刚回来听府上的人说了,只是今日太晚了,明早再去给两位长辈请安。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当时那蛇奔着我来,是姑姑救了我。就是……那个蛇太吓人了,有几天晚上睡觉还梦见那个尖尖的脑袋,伸着舌头朝着我来。”

    想起那条蛇,王婉儿身子不禁打起颤,卓昱双臂又紧了紧,温柔安慰着:“好了不想了,有我在你就安心睡吧。”

    -

    卓昱前段时间在锦川和会州两地搜捕逆贼,这几天也到陇阳这边来看看,也顺便看看沈忆城和江浔二人的伤情。

    一天早上,王婉儿起来梳妆,看到见底的面脂叹了声气。这一个月都没出门了,想出门逛逛买点胭脂水粉,可又想起卓昱再三叮嘱过,尽量不要出门。

    她到姑姑房间去借,没想到也用光了。

    沈忆城试问:“要不咱们上街看看?”

    王婉儿略有迟疑道:“袁钧这贼狐狸还没抓住呢,大街上官兵到处都在搜人,咱们这时候出去不好吧?”

    沈忆城:“怕什么?官兵到处搜人说明还没找到,人也不一定在陇阳城。咱们就去买点胭脂水粉,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王婉儿被说动,当夜就在卓昱面前磨嘴皮子要出门。

    第三天,沈忆城午睡起来,王婉儿来找她出门,高高兴兴跟着出去,一看卓昱和江浔二人已经等在门外。

    卓昱虽然答应了婉儿出门,但就这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陪着妻子逛逛的时间还是有的。也趁机把江叔叫上一块儿,希望他和姨母多接触些,关系能再缓和更进一步。

    这段日子把王婉儿憋坏了,一出门感觉精气神也高了,虽说眼下到处是搜寻逆贼的官兵,仍然还有一些叫卖的小摊小贩,只是人比往常少了一大半。

    走进街边的铺子,店里掌柜出来招呼,沈忆城拿着面脂盒子看,心里千头万绪,想着如何脱离这几个人的视线。

    店里设有等候的茶座,卓昱和江浔在那边说话,王婉儿仔细一样一样挑着东西。

    忽然听到街上渐行渐近的一阵马蹄声,卓昱起身正想出去看看,亲兵来报:“将军,京城有人求见。”

    他朝外头瞥了眼,铺子路边停着两个骑着马的男子,个个神色严峻带着杀气,瞧着眼生。

    亲兵走近他悄声道:“好像是广林王府的人。”

    看到卓昱走出来,两位男子下马亮出腰牌。

    “见过卓将军,吾等是广林王府上的侍卫,王爷听闻逆贼逃到西北,特命我二人来助将军捉拿逆贼。”

    卓昱上下扫了一眼这两人,此次宫变广林王殿前救驾功不可没,陛下已经下令抓捕袁钧,怎么广林王还派了人来?

    他沉思一番,回头看到婉儿也一脸疑惑盯着此处,却没见江浔和沈忆城。

    环视了一遍铺子内,都没有看到这俩人。先让亲兵将两位王府侍卫安顿在驿站,等人走后,进来问婉儿:“江叔和姨母呢?”

    方才王婉儿注意门外的两个人去了,也没注意沈忆城,掌柜说她如厕去了,但是江浔确实没见着。

    卓昱到茶间内去瞧,发现江浔在窗边贴着墙站着,眼睛透着窗户缝隙瞧着什么。

    “江叔?你……怎么在这儿?”

    江浔抬手示意他噤声。

    卓昱环顾了下四周,屏风外王婉儿还在柜前看东西,他轻轻走近江浔,“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江浔把拉开的半寸窗缝轻轻关上,沉声道:“那两个人并非广林王府的侍卫,确切说他们是王铮手下的杀手。如非有要杀之人,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虽说这茶间没人,卓昱瞬间警惕起来,拍了拍江浔的肩膀,回头想等婉儿买完东西,沈忆城出来后赶紧回去。

    三个人又在堂中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依然没见沈忆城出来。

    掌柜让人去后面悄悄,过了会儿那小丫鬟跑出来说里边没人。

    几个人亲眼到后面去看,沈忆城果然不在这儿,江浔心慌了,抓起掌柜的衣襟:“说,人到底在哪儿?”

    掌柜吓得说话都哆嗦:“我真看到她上后面茅房去了。”

    “那人呢?”江浔低声的怒吼,急得眼眶泛起血丝。

    卓昱连忙上来劝阻:“叔,你别着急,姨母原来一直想走的,你何必难为掌柜呢?”

    王婉儿安慰道:“说不定姑姑走错门出去了,咱们去外面找找吧。”

    闻言江浔松开手,疾步跑出去,在大街上寻找沈忆城的身影。

    王婉儿本来也想跟着一起找的,可是刚才来的两个人让卓昱起了戒备心,把婉儿送回府后自己再出来找沈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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