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

    沈忆城坐回椅子上,目光有些落寞,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年抬出宫的不是我,是叶凤。她其实并非什么孤儿,而是先帝的长女元琴公主。想为叶皇后报仇而随我进宫,之后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死查到长乐宫,她揽下所有罪名,在陛下面前自刎。陛下心灰意冷将我遣出宫门,且命我此生不可再踏入京城半步。”

    卓天曜听着听着,觉着不可思议,眼睛不断放大,“你这么多年了,那你……你怎不来找阿靳?你可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沈忆城默不吭声,李阔将昨夜从玲珑身上收出来的木牌拿了出来,问道:“那伙是袁钧身边的人吧?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块儿?你们过河是要去拾川?”

    她略有迟疑缓缓开口:“陛下虽然答应放过我,但依旧派了人跟着,为摆脱那些人我只能四处逃亡,途中遇上好心的大婶相助得以摆脱。没想到那是袁钧安排的人,中了的圈套,从此便被他盯上。等我发觉再想逃,被袁钧发现后,就像你昨夜看到的那样,身边一群人跟着,到哪里都脱不开身。”

    李阔眉头一挑又问道:“那昨夜你应当知道是我,上船前怎不吭声?你哪怕叫我一声,我定能帮你摆平那些人,要不是无意看了眼你的脸,你就又跟着他们走了?”

    沈忆城眼神一滞,被问住那一刻又灵机一转,看向帐子门口那边请笑谈道:“可谁又能知道这里不是下一个‘囚笼’?”

    李阔立即反驳道:“昨天的事太突然了,而且这又是两军交战之地……”

    他话没说完,卓天曜出来解释:“好了好了,等下就让门外的人撤了。并非是派人看着你的,这地方乱得很,担心你又遭遇什么不测。这有我们在,不必再怕那袁钧。太好了,阿靳若是知道你还活着,那得多高兴?你放心,阿靳虽然不知所踪,但他隔段日子会来找我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团聚了,我再帮你去找找看,万一就在附近呢。”

    说着转过头还问李阔最近可否看到江浔,李阔摇了摇头,上回见似乎还是一两年前的事。

    “不必找他来!我们已经见过了。”沈忆城话语有些着急。

    听到此话李阔和卓天曜瞬间愣住,她缓了缓接着说道:“清明前,我去给秦家人扫墓时见到他的。”

    卓天曜也急了:“那他人呢?还是说……他没看见你?”

    沈忆城接不下话了,有些不耐烦了:“他在哪里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除了他若是没有别的事问,你们就请先出去吧,我累了。”

    李阔本来还想接着问,被卓天曜拉出去,门外站岗的士兵也撤走了,只留了一个从城中请来的妇人伺候。

    卓天曜将李阔拉回他的营帐,商量眼下赶紧找到江浔要紧。

    “你说这阿靳,最近怎一点音信都没有?”

    李阔若有所思,到桌案前研磨:“倘若刚才忆城所说是真的,难道这人还在临安?我写封信派个人到临安去看看,如果没能找到,就将信送去京城给陈南王妃,她或许能找到江浔。”

    卓天曜走过来夺过李阔手中的墨条,“那你赶紧写,这信事关紧要,我让穆涛跑一趟,他能抄近路。”

    李阔正在写信,卓天曜叫来穆涛,让他回营帐收拾东西,还吩咐伙房准备干粮和水,等李阔将信笺封好即刻出发。

    ……

    卓昱去了一趟锦川回来,听闻军中来了位妇人,正纳闷着父亲便过来了,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沿着河岸走,漫长的河岸边,傍晚的河风给盛夏添了几丝清凉,远远望见一位女子身影伫立在河边,头盘着发髻,面朝河面,两眼凝视前方。

    瞧着身姿,卓昱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年轻妇人,等走近些,看清侧脸面容猜测似有近三旬年纪。

    离着几步远,卓天曜一声唤,沈忆城听着声音侧过头来。她身着一身青灰素衣清淡雅致,即使素面朝天,一副绝美的骨相让卓昱不由愣神一瞬。只是双眼似是无神,眉中凝聚着一股愁绪,嘴角的笑有些勉强。

    “昱儿,来见过你沈家姨母。”

    沈家姨母?那不是纳兰元敬曾经的宠妃沈忆城?

    卓昱登时惊愣住,在家偶尔有听母亲提起过,沈贵妃与生母秦氏是表姐妹,与母亲亦是手帕交。

    可是,沈贵妃不是十几年前薨逝了吗?

    他不由地再次看向那女子,目光相对那一刻,女子面上的笑容有了几分暖意。在看到这副容貌,忽然记起曾经有一次在婉儿房中看到一幅画,画中两名女子,一位是婉儿干娘朱燕乔,还有位就是沈忆城。

    这么一看,确实与那画中很相似,只是少了画中少女的娇美灵动。

    他心中满是疑惑,拱手问安:“小侄见过姨母。”

    沈忆城一番打量,不由感叹笑道:“日子过得真快,要不是姐夫带着来,我都认不出这孩子了。”

    卓天曜浅笑:“是啊,你离开临安那会儿他才两三岁呢,如今孩子都有俩了,长子阿彻下月也满五岁了。哦对了,你猜猜他娶的何人?”

    “是王大哥家的姑娘,我已经听说了。那孩子有你们照顾,想必王大哥和慧英嫂子九泉下也能安心了。”

    正说着话,又听见远处的哨声,似乎又抓到私自过河的船只,还有路过的一队士兵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几人也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沈忆城试探问道:“这河面何时能让船只放行?那些只不过是想回家的百姓呐。”

    卓天曜一声轻叹:“之前有几次都在军中抓住奸细,那天晚上你又跟着袁钧的人要过河,若不是李阔及时察觉将你救下,你跟阿靳是不是又要……”

    听见沈忆城轻咳几声,露出几分不耐烦。

    卓天曜及时住口,说罢父子俩告辞回营。

    卓昱对于沈忆城的到来有些疑惑,回到营帐中,卓天曜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出来。因为不宜用沈贵妃的身份出现,对外只说是故交。

    但是他依旧不解:“为何要找江叔来?还有,刚才在河边跟姨母说话时,您也提到江叔,姨母似乎不太高兴。”

    卓天曜忽然神情凝重,他也不知沈忆城为何这般态度,想了许久才开口:“你可知江叔这么多年为何孑然一身?”

    卓昱:“他不是侠客吗?仗剑天涯,无牵无挂,从不受任何束缚。”

    卓天曜若有所思,沉默了会儿轻声自语道:“在没遇到你姨母前,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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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月初,卓彻通过麓霖书院的进学测试,被安排到玖学堂。

    入学当日,卓昊特地晚半个时辰出门,等着小侄子一起。

    卓昊自从上伯学堂后,总会提早半个时辰到学堂,他觉得早上趁着大伙儿还没到学堂,更背书更容易些。如今子峻去了西北随军,元庚也跟随陈南王到通政司学习政务,没再来书院。

    王婉儿送儿子到书院门外,刚下马车,还在叮嘱他上课要用心,身后听到有人呼唤“阿彻”。

    凌晗拎着小匣子,从后边飞跑过来,在王婉儿面前弯腰行礼:“干娘也来送阿彻上学吗?”

    他知道卓彻这几天就要来书院,心里欢喜,早盼着跟阿彻一起上书院,一起放课回家。

    书院门外人越来越多,卓彻跟母亲道别,同二叔和晗哥哥一起进了书院。

    王婉儿目送儿子,看着小小的身影挤在人群里直到消失。

    回去时乳母刚给卓衡喂了早饭,卓衡笑着跑颠颠的到母亲跟前,小手过来拉着王婉儿就要往卓彻屋里去,嘴里喊着:“找哥哥,找哥哥玩。”

    王婉儿抱起他,温柔说道:“哥哥不在,哥哥已经上学堂念书去了,等哥哥放课回来再陪衡儿玩好吗?”

    卓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哦了一声。

    王婉儿抱着他准备去庭院缸子里看小鱼去,走出檐下感觉头顶星点的凉意,抬头看原是飘起了细雾般的小雨。

    赶紧又回到屋檐下,乳母从房里拿了几件布偶,王婉儿就在走廊上坐着陪卓衡玩。

    等会儿中午卓昊会带阿彻一起回来,这倒是不用担心。看到卓衡开心玩着小布偶,王婉儿莫名想起袁雅芙。

    上次见陛下为她求情,陛下叫她回来不能跟任何人讲起。

    她不明白,难道是陛下不相信自己?袁雅芙明明没有身孕,为何宫中依旧传出袁昭容诞下皇子的消息?

    还有嘉禾公主也不知下落,陈南王带人追出了百里外,也没能寻到公主的踪迹。传闻陛下和冯贵妃都气得不轻,纳兰闻染奉旨上陇阳寻回公主。还听说陛下已经半月没上朝了,估计是气病了,也因此那些立后立储还有赐婚等事,大臣们也不敢再提及。

    将近中午时,王婉儿都能闻到小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阿彻和阿衡都喜欢啃鸡腿,昨日庄子上送来的几只鸡,今早抓了两只炖了。

    还让苏妈妈给云屏也盛两碗到房里去,云屏正害喜养胎,王婉儿让她好好在屋里待着。

    算着时辰,阿彻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忽然执棋匆匆进到院里。

    “大奶奶,陈南王府有人传话来,说王妃让您即刻回王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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