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气温陡降,王婉儿夜里一个人在被窝里哭,第二天一早,侍女来发现额头滚烫,也叫不醒。殷承元打发人叫来郎中,诊脉时还在说着梦话喊阿彻。

    郎中说这是惹了伤寒,心中又有郁结。

    等郎中走后,殷承元召集院子里所有人,怒目呵斥:“这么多人伺候一个,也能让夫人染上风寒?怎么当差的?”

    底下排排站了七八个,还包括后边出小厨房做杂物烧饭的,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当天下午殷承元又使人将沁芳阁中伺候的人全部换了,就连那端茶倒水贴身伺候的丫鬟,也赶去了前院做杂役。

    王婉儿昏睡时,殷承元几乎一直守在身旁,亲自喂药擦汗,看着她难受,自己心里也不好过。但让他最心痛的,是她昏迷不醒时喊的是卓昱和阿彻。

    每听她唤一声“昱哥哥”,就像一把刀割在心上。

    夜里殷承元趴在王婉儿的床前睡着,梦中再现六年前秦州城外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手中飞刀击中江弯弯……

    一瞬间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眼角显得有些湿润,慢慢红起来。还在回想刚才梦中的画面,心中一阵抽痛,不禁抓住王婉儿的手贴上脸,眼角的泪水滑落,浸入到王婉儿的手背上。

    他低声抽搐着,颤抖的声音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

    -

    王婉儿昏睡一天一夜,醒来便是问:“阿彻已经送回他爹那里了吗?九明回来了吗?”

    “绕过中川和锦川,从这里到陇阳,来回也要一天的功夫。九明办事你放心吧,应该快回来了。”

    秦娘子一声不响的离开,虽然托人带话叫她放心,但若非亲眼见到孩子回到卓昱那里,她怎么也放不下心。

    当天下午,王婉儿正在喝药,门外有侍女通报:“将军,九明回来了,在沁芳阁前厅候着了。”

    殷承元起身出去,王婉儿放下刚喝到一半的药碗,下榻床上鞋也跟着出去。

    她衣着单薄,外面北风作响,刚走出门就打了个寒颤。

    见她穿得极少,侍女拿着一件外衫追上去给她披上。

    还没进前厅门,听见里边的声音,王婉儿就站在门外仔细听。

    “人交给卓昱了?”

    九明躬身立着回道:“卓昱不在陇阳,我等不敢贸然去锦川,只能把阿彻留在县衙门外,见着张显北将他接进去后才离开的。”

    听到这些,王婉儿也算放心些。

    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九明有些支支吾吾的:“不过,将军……”

    殷承元“有话直说。”

    “我们回来这一路,百姓纷纷都在逃离锦川和中川,李阔从秦州嘉平支了三千人过来,听闻卓天曜也在赶来陇阳的路上。您真的打算一直让怀安世子闭门不战吗?”

    殷承元心中似乎早有定夺,正要开口时,抬眸望见门外站着的王婉儿。

    他抬手示意九明噤声:“你先退下,以后再说。”

    在这厅堂上都能感受到寒冷刺骨的风,他出来将王婉儿拉进来,带到封闭的偏殿里,“怎么到了门外不进来?阿彻已经送回陇阳了,是那张……”

    王婉儿小声说道:“我都听到了。”

    在外边站了一会儿,手脚冻得有些僵硬,脸也有有点微微发红。殷承元给她搓了搓手,没两下她一下收回去。

    殷承元下意识想再去拉住她的手,瞬间又停住收回来:“嗯……已经入冬了,明日让九明去街上给你挑几件合身的衣服,再让城中最好的师傅来给你量量尺寸。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九明去做。”

    讲到这里,王婉儿又担心起卓彻来。

    从京城来陇阳,原本打算待一两个月就回去的,只给阿彻带了几件厚的秋衣,这两日天冷得厉害。她心里鼓捣着应该在信中跟卓昱多叮嘱几句,让他送孩子回京时,多给备几件厚衣裳,免得孩子着凉。

    “街上若是有成衣铺子,我自己去便好。”王婉儿故作试探问道,这些天看着沁芳阁守卫没那么森严,但只要她一迈出院子大门,前前后后多少双眼都盯着。稍微多走几步,就有侍女或是侍卫劝她回去。

    殷承元想了想:“天太冷了,还是让九明给你买回来吧。你若是实在想自己去看看,等过两日天儿好些出太阳,我陪你去看。”

    ……

    王婉儿病渐痊愈,这天下午睡醒后,侍女送上药碗:“夫人,郎中说了,您的并已经康复,这最后一副药还是得喝完,这对您安胎也有好处。”

    一天天捧着药碗,她也习惯了,何况如今这心思,全都在如何逃出这帅府上,她拿起药碗,毫不犹豫一气呵成送进肚子里。

    没多会儿,几个侍女又端着木托进来,这是前几天让裁缝师傅量身做的衣裳,殷承元让人加紧赶制出来的。

    屋子里点起了炭火盆,比外头暖和多了,王婉儿面无表情挨个试衣,自己不动,任凭身旁的侍女拨弄自己。

    当试到第二件时,忽然觉得全身一阵抽痛,一种似曾相识的坠痛感迎来,她身子一晃,身旁的两个侍女眼疾手快见她要倒赶紧扶着。

    她疼得失去知觉,眼前一黑晕过去。

    侍女见着情况不妙,大声呼喊着:“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沁芳阁顿时炸开了锅,门外侍卫第一时间跑去前院报信,当殷承元赶到时,王婉儿已经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屋里地上床榻上一摊又一摊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他抓紧王婉儿的手,试图叫醒她,可没有半点反应。

    已经派人去请郎中,外头服侍的侍女们跪了一地,九明拷问着事情缘由,所有人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都说不知哭求着恕罪。

    郎中请来了,但并不是之前给王婉儿保胎看诊的那个。

    方才侍卫跑去请之前的魏郎中,谁知到了医馆门关着的,一问旁人得知魏郎中今早被请去临城看诊还没回来。

    那郎中进屋,还没走到内室床榻前,忽然感觉到异样停住脚步。

    空气里隐隐约约藏着淡淡的麝香,这味道极淡,若不是他多年来闻香识药的本事,还察觉不出来。

    这时他注意到放在离床榻不远处的金丝罩炭火盆,走近发现这个味道强烈了些,“这是谁放的?赶紧拿走!”

    殷承元还不明所以:“夫人畏冷,这是本将军命人放在此处的,有何不妥吗?”

    “这盆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里边掺杂着麝香,那是能使怀身妇人小产的呀!”

    殷承元一听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铜盆,随即叫人搬走。

    看诊时,殷承元到了门外,见着一地的哭啼吓得哆嗦的人,心里更加烦躁。

    过了许久,郎中青着脸出来:“将军……夫人已经……”

    没等说完,殷承元皱着眉揪起郎中的衣襟口,发出低沉阴冷的嗓音:“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郎中吓得一身冷汗,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两个字,待胸前的力量松了些,哆嗦说道:“夫人……失血过多,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没了。”

    “那我夫人呢?”殷承元狠戾的眼神让郎中迟迟说不出话来。

    几个寒颤后哆郎中嗦回道:“夫人尚且还有留着一口气,能不能活下来就看……”

    殷承元再次紧了紧手,郎中的脚都垫起来了,“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我夫人要是不醒,我让你也躺下永远也别想起来!”

    松开手,郎中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缓了片刻起来都走不稳,九明叫了两个侍卫拖着走去医馆开方子抓药。

    院子里殷承元一怒之下踢翻那铜盆,碳灰扬起溅到跪地的侍女们身上,有的还带着火星子,即便是这样,侍女们也不敢动一下。

    “这炭火是谁点的?”

    地上侍女们低着头无人吭声,殷承元紧了紧拳头:“不说是吧,都退出去,杖毙!”

    九明得令带着一群侍卫进来,侍女们一阵惶恐,有人惊慌喊道:“是小月,平日夫人的炭火盆都是她打理的。”

    旁边几个人跟着应和着,殷承元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谁是小月?”

    侍女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觑:“没在这儿,不知道哪里去了。中午时还在,见她给夫人的火盆里加炭,可是午后夫人醒来试衣,就没见着人了。”

    听到这里,殷承元怒火已经冲到了脑门:“这人还能凭空化烟消失了?”

    九明走上来到侍女们面前补了几句:“小月是谁?这人我怎没听说过?”

    他送卓彻那两天,回来就见沁芳阁里边的人都换了,一问是殷承元自己换的,也没多问,只是她们口中小月这个人,脑子里不曾有印象。

    这时有两个侍卫跑来通报:“将军,府上丫鬟鬼鬼祟祟的想钻狗洞,看着不像有什么好事。”

    等人一押上来,侍女们齐齐说道:“就是她,她就是小月。”

    看到人,九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月颜姑娘?”

    他侧脸再看看殷承元的反应,此人脸都绿了,充满怒火的双眼似乎能烧死人,直瞪着那被压得不得动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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