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打道回府

    11月底，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Ruby有一回找她聊天，说道：“Doris你也离开公司啦，有点可惜哇，我当时还跟Bella说你是个好苗子，有主见有文采，做事仔细踏实，可以重点培养。” 许知暖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Ruby是想让她升主管的，跟Bella说过，但是不久Bella也走了，也就没人能提拔她了。

    后来许知暖想到，毛总监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就比如，毛总监说她没有管理的sense，时间规划有问题，priority也不明确，经常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不知道如何定义Role & Responsibility，以为热心肠，经常帮实习生做事；有困难不上报，总想着自己扛着，拖到最后，影响扩大了才找manager解决，向上和向下的管理都是一塌糊涂。有不错的idea却因为怕麻烦而不会拉着sponsor一遍一遍来review,自己一个人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有错误的action经常会表现得很低落，导致情绪影响工作，而不是立即冷静分析，努力改正，等等。现在的许知暖冷静下来，复盘一下：毛总监虽然是censorious and mean了一点，但是她确实管理水平高，至少部门业绩比从前好上很多，大Boss很满意。打工人，搞钱要紧，说什么情怀呢，真的是！

    2015年12月苏市

    苏市某小区

    这一天隔壁一幢的卫阿姨来找孟慧珍，说他儿子现在是初一，别的还好，就是英语不太行，你家女儿听说英语好，也在培训机构工作，有空能不能帮忙带一带？

    许知暖的确是在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不过是夜托班兼职。因为备考事业单位白天闲在家看书，晚上出去走走也就当是散散心。孟慧珍和女儿说了这件事，许知暖不想接这个忙。想着，这“带一带”很微妙，肯定不是一次两次，要想效果好，每周至少2-3次，要花上不少时间来备课，盯着练习听力、口语和阅读，还有学生最头疼的写作，最后还有阶段性总结。旁人不知道，可是她觉得教书育人是一件特别严肃的事情，她要么认真对待，要么索性不做。担心老妈不好推辞，还是自己去找卫阿姨说清楚吧。

    许知暖敲了卫阿姨的门，聊了一会儿家常，就直奔主题说：“那个，卫阿姨，不是我不想帮弟弟，这个，关键啊我是学对外汉语的，虽然英语过了专八，但毕竟不是师范专业出身的，怕教坏了孩子。英语是一门外来语言，古英语源自盎格鲁撒克逊语，后来又吸收了日耳曼语源、拉丁语、法语、德语等等。”

    卫阿姨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说道：“是的，是的。”

    “学生不仅要学习听力和语音，满足日常口语交流，更要在单词和语法的基础之上，练习阅读和写作。对了，卫阿姨，你知道吧，英语单词英语常用单词一共有60多万，常用词汇3-4万,但是专八撑死了也就10000左右哦！”许知暖说的倒是实话。

    “啊，这么少啊！”卫阿姨惊呼。

    “弟弟现在还是在语言的成型初期，如果被我这个豁落猫带偏了，以后可就麻烦大了，好学校可是分数很高的哦，还是找专业的老师教吧。” 许知暖说得冠冕堂皇，头头是道。

    卫阿姨夫妇是一个江西来的生意人，做铝合金起家，到苏市十几年，在小区了买了两套别墅，平时很节俭。卫阿姨老来得子，对儿子很是宠爱，奈何夫妻两人平时做生意忙，只有卫阿姨80多岁的老母亲带儿子。儿子甚是调皮，金阿姨称之为暴发户的儿子。许知暖说了半天空话，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卫阿姨。这也不能怪她，要占我小便宜是吧？奈何肚中墨水实在浓度不够啊！

    卫阿姨听许知暖说的头头是道，说道：“ 哎呀，那是不行的，幸亏你跟我说了呀我去找正规老师补课。”

    （在此，我推荐几本英语原版书，感兴趣的同学可以随手看看。第一本其实是一套科普读物，《D K大百科》，一个系列，里面包含了商业，心理学，还有自然科学。另外还有一本是旅华的作家写的美食传记，叫做《鱼翅与花椒》。）

    相亲对象

    许知暖的母亲孟慧珍是一名体制内的普通员工，父亲则经营着一家小型的制造工厂，家里条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有余，加上夫妻两人的人缘不错，前来介绍小伙子的阿姨有不少。

    许知暖很不情愿地见了几个阿姨口中的好小伙子，但是没有一个看得对眼的。

    孟慧珍语重心长地说：“暖啊，这张阿姨李阿姨都是热心肠，才来帮你介绍，你也不能要求太高，男人呢，不用找的太好看，人品倒是要紧，还有工作要稳定，我看那个张医生就很好，在第一人民医院；李律师也不错，虽然目前还是……”

    “老妈，我没想着要找个美男子，正常人就行啊。张阿姨说他侄子有175，但是我那天只是穿了一双平底的靴子，我165，他就比我高一点点，顶多一寸，这张医生的身高水分也太多了吧，而且总是强调自己要继续读博，问我要不要读硕士，我觉得他看不上我。（许知暖腹诽：我还看不上他了，陈进还博世后呢，他嫌我了吗？他敢么？）

    再说李律师，也太忙了吧？我和他就喝饮料20分钟不到，他出去接了5个电话，都不知道接什么话题好，场面一度尴尬到冰点。

    许知暖没有想到，会在生日的这天还要来相亲，尤其是自己工作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简直讽刺。虽然介绍人王阿姨和贾先生父母并不太熟悉，只是认识贾的奶奶，原来一个学校的退休老教师，贾先生在商务局工作，说话做事成熟稳重，想来是和许家姑娘也配得上。果不其然，今天这个贾先生，似乎还挺有礼貌，吃牛排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帮许知暖切好；爱讲笑话，长相中等，身高也过得去，电话一打，破有小领导风范。于是，许知暖也就留了微信，偶尔会答应贾先生的邀约，无非是看看电影，吃顿晚饭，再没有其他了。

    2016年2月新工作

    沈媛发微信问许知暖：最近在忙什么，围脖和朋友圈不见人影，变成神秘人了？

    许知暖把手头的题目拍照，发给沈媛。

    沈媛：这种题目，鬼才会做，而且是被雷劈过的鬼！

    两人聊到了谁谁结婚了生子了。

    沈媛：我搞不懂了，怎么有人会那么喜欢小孩子，天天晒娃。我看见小孩子这种生物就头疼。

    许知暖：我也是，两个人多自在，干嘛非要小孩子。

    沈媛：你那个家里介绍的对象怎么样啊？

    许知暖：凑合，能用。

    许知暖不想讲太多，然后沈媛又是一堆blablabla.

    据说，现在朋友圈大家找的对象是一个比一个丑，我就知道，大家是开始认真，要考虑结婚了。

    沈媛：哎，按照找个路数，你迟早要结婚，到时候不生孩子？婆婆不会催？

    许知暖：结婚再说吧，就算……反正到时候看，婚可以结，孩子不考虑。

    沈媛发过来几张图。一张图是她和母亲的对话，意思是小猫小狗也是一条生命，你要养宠物得考虑清楚，有能力照顾它对他负责吗？

    另外三张图是母亲的长篇大论的劝说，早点找个靠谱的男朋友，结婚生子才是正经事，追星没意思。

    许知暖回复：我觉得很奇快，好像长辈们都差不多。

    沈媛：怎么说？

    许知暖：我妈没有明说，但是暗示过很多次：小猫不能养，你要给它准备好猫粮和营养补充剂，每天给它洗澡铲猫砂，定期去店里修剪毛发和指甲，平时要逗它玩，生病了要送去宠物医院，不能错过打疫苗，还有，要做绝育……可是，孩子马上就能生。

    父母长辈们好像忽略了生孩子的痛苦，以及似乎从类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成长过程更复杂，照顾的流程更繁琐。而现在的我，还没有相应的能力来掌握这一门技能，还有，更重要的是，尚且没有任何资本积累，能够为其今后的教育和医疗提供与之相匹配的经济支持。

    关于“生育自由”这一点，沈媛和许知暖达成了共识：每个女孩子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

    在许知暖看来，生育权是女性的权力，我想生，没有人能阻止我；我若是不想，同理，刀架在脖子上也是这句话。

    2月底，许知暖成功上岸，到本区的基层单位招商办报道，成为办事员小许。这一天，许知暖的朋友圈发了一条文字状态：change the time-killer into a time-sculptor.

    2016年8月Check对象

    伪君子真小人

    年中6月，依照两人发展的趋势，本来贾家想要在今年十月办婚礼，说是先把婚事定下。当时，许知暖觉得似乎太急了，她虽然认识贾威俊有大半年了，但是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顶多是一周两次，有时候贾威俊称忙，两周都不一定约上，于是许家建议推迟到明年的五月。

    8月的一天，许知暖在初中同学会上和老同学聊天。也不知是谁，聊起了自己的相亲对象，种种不堪，劣迹斑斑，赌博败家，从富二代到穷光蛋，被人剥光了拖到街上喂狗，听得许知暖毛骨悚然。还有人说，现在相亲真的太难了，即使是熟人价绍，知人知面不知心，女孩子都要提放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和陈进交往的一年，许知暖完全信任陈进，从不过问陈进家里的事情，他的手机信息更是从来不会翻看。以至于后来的真相都是表姐孟倾舒告知的，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实在幼稚，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喜欢就好了。

    有一次，许知暖和贾威俊去外面逛街，恰逢购物中心办活动，贾威俊不小心被旁边的小孩子寄到了画画的颜料，许知暖就让贾威俊赶紧去洗手间清洗一下，手机她来拿着就好。贾威俊迟疑了一下，把手机交给了许知暖。不一会儿，贾威俊的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过来，一看是王总，许知暖本不想接听，不巧被旁边的路人挤到，手指一滑，按了接听。许知暖来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直接开骂，口气粗鲁，大意是什么时候还钱？许知暖被吓到了，赶忙挂掉，然后删除通话记录，随即一条短信发来，还是王总，言辞激烈，许知暖这下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好像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想到之前，和陈进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自驾游，于是许知暖问贾威俊要不要一起去，贾威俊说江浙自驾游没意思，哥哥都是去澳门和泰国的，那才叫一个过瘾。

    许久没联系的陈静发来微信，问相亲对象怎么样。许知暖不想多言，只说是黄了。

    说到相亲对象许知暖觉得很无力，似乎自己的恋爱和婚姻道路格外曲折。陈进吧，他这个人有趣且身材好，但那件事总让人觉得是离谱到没边。贾威俊吧，之前是人模狗样，看似天天在单位加班，实则熬夜赌博，游戏人生。定婚后更是变本加厉，不到两个月，就输光了所有积蓄，还多次骗许知暖从父母那里借点钱，说是要炒股，羡慕同事本金不到10万，炒股两年利润已经快到100万了。贾威俊的父母老来得子，故从小对他宠爱有加。

    伪君子人前的一套很是到位，礼数周到，有把人说得心花怒放的本事，结果背地里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赌博成瘾，劣根难改。事业上不思进取，入了新部门又极其爱慕虚荣，在许知暖面前也是爱攀比，买个Lamy钢笔也要秀上半天，从来没有送过许知暖超过500大洋的东西，许知暖倒是在过节送过他一个BV的钱包，换来的是单个吊坠，伪君子说是托朋友从缅甸带回来的真翡翠。没想到，许知暖年纪不大，却是个识货的，她的表姨孟自舒是赫赫有名的金石学家和画家，表姐从小就把玩过上等的老坑辣料，孰优孰劣，一眼便知，许知暖小时候跟着表姐也开过眼，好东西逃不过她的手。一个破石头吊坠，姑且算它是A，石性也太重了，水头为零，色泽也没有，还不舍得配个真金镶嵌，哪怕18K金也好，却只是搞个绳结糊弄上，算它有500都是看在人工运费的份儿上。抠抠索索，让许知暖想起陈静的名言：男人婚前不肯为你花点大钱，以后是过不完的苦日子。倒也不是许知暖有多豪气冲天，她平日里节俭，认为钱应当花在刀刃上，可以买贵的，但是不能买贵了，网红潮牌从来不看，Pra-da和Gu/cci不买，品牌很火但是质量贼差；Chanel vintage做工精良，价格合适可以出手；old Celine审美在线，也可以考虑。偶尔破财置办高档耐用品，也算是值得，毕竟BV的经典款钱包是可以用一辈子的，

    说回伪君子，即是到了如今这个露底的份上，他那死要面子的老母亲，对外还宣称儿子有多孝顺，一心要给家里买别墅，只是时运不济，在外地投资失败了。可知情人士都明白，是在外地，散在了Macao纸醉金迷的场子里了。

    许知暖这次是怒火中烧，对母亲说到：“妈，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这回，真的不行。如今还没结婚已经是这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必须散。静姐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以前觉得陈静谈婚姻只知道财产，太俗了，没听她劝。现在觉得她才是人间清醒，不管学业、工作、爱情、婚姻，她都看得最远、最清楚，我要是像她那么现实、果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