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蝶18

    聂菁珂拉着岳棂安全落地,远远望见死里逃生的狼狈宾客们与穿戴整齐的养殖园员工对峙。

    听不清双方在说什么。只看见有宾客突然暴起揪住园长衣领。园长轻松甩开宾客,边整理衣领边对宾客们说了几句话。宾客们慌张地内讧起来……

    “我们过去。”聂菁珂对岳棂说,她和岳棂分别拖着园长儿子和庄响阳靠近。

    宾客们辩白的声音清晰传入聂菁珂耳中:

    “不管我事,火是自己烧起来的!”

    “我好像闻到烟味,不是燃烧造成的烟味,是烟草,抽烟的气味。”

    “别胡说八道!”

    “就是就是!我们才是受害者……火从客房燃烧……”

    “那也是烧死的那些人干的,怎么会与我们有关。”

    有人留意到聂菁珂和岳棂的到来。他们并不在意,继续沉浸在争论中。

    岳棂听着他们的争论,面露狐疑:“我当时也在客房。火的确从客房里面燃烧,又蔓延到走廊。可是客房哪里来的明火?是电路引起的吗?还有那些焦尸……就像、就像……”

    提及焦尸,岳棂手掌按压脖颈,强行憋回干呕声。

    “焦尸的烧毁程度比建筑内任何物品都严重。”聂菁珂衔接岳棂未说完的话,点明岳棂的暗示,“就像大火起始于它们的自燃。”

    聂菁珂说着扫视向仅剩的几名宾客,目光情不自禁地被人群中的园长吸引。

    劈啪作响的火场,低声交流的岳棂,内讧争执的宾客养殖园员工都消音、消失。聂菁珂视野中只剩下彩色的鲜活的园长。

    上次见面,园长头发整齐衣衫板正。此刻园长刚跟宾客扭打过,几缕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他衣领微散露出锁骨,有蛛网状的疤痕从衣领里蔓延出来。

    园长薄唇紧抿,眼中透出几分不耐烦,儒雅清冷的面容显出冷漠和威严。不论是养殖园员工还是宾客,都下意识与这样的园长拉开距离。园长周围是空的,颇有几分孤寂感。

    聂菁珂视线探入园长微敞的衣领,仿佛扒开园长衣领地抵达园长的心口。隔着三层衣服,感触着园长胸腔内传出的心脏搏动。

    岳棂伸手在聂菁珂眼前晃晃:“你觉得呢?我们还是把园长儿子扔回火场吧。”

    聂菁珂如同坠入美梦的人猛醒过来!她缓慢眨动眼睫,黑瞳爆发出令岳棂胆战心惊的灼灼光亮。

    聂菁珂语调轻快地说:“对哦,我有园长的好儿子?”

    趁岳棂诧异不解,聂菁珂已经拖起园长儿子径自走向人群,将其重重甩到众人面前,说:“让一让,你们应该先来看看这个。”

    园长儿子暴露在众人面前。怪异的人类头颅,肥硕的毛毛虫身体,肚上插着焦尸的大腿骨。

    聂菁珂抛出的怪物尸体是火上浇油,将宾客与养殖园的矛盾推上新高度。

    宾客们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徒然惊恐后退,炸开锅:“怪物?怪物!”

    “就说火里追着我们咬得不是烧伤的活着的客人!”

    “焦尸肯定是怪物!”

    “养殖园怎么会有怪物?”

    幸存宾客们终于发觉火灾中的异常,在火场中被焦尸追着跑的记忆复苏。

    “它是园长儿子。”聂菁珂直直看进园长双目,摇头叹气地将与岳棂说过的说辞重复出来,“焦尸太凶残,就那么用大腿骨把令郎插.死。园长请节哀。”

    岳棂拖着庄响阳追过来,听聂菁珂如此说,努力挤出声哀叹:“哎真残暴。”

    岳棂说完紧盯着园长,生怕园长发飙,指挥百名员工打扁她和聂菁珂。

    聂菁珂观察着园长反应。琢磨着园长的表现,确认园长对地上破破烂烂的毛毛虫儿子漠不关心。

    聂菁珂不由得质疑:儿子真是园长疼爱的儿子?父爱又真是通关任务中需要守护的珍贵之物?

    园长与聂菁珂对视,眼中倒映着聂菁珂,却有种自然流露的目空一切,如同三维人类俯视二维蚂蚁。

    园长淡淡扫过毛毛虫儿子,嘴角下压道:“是。它是我的孩子。”

    园长承认怪物儿子的举动,无疑是将水倒入沸腾的油锅。不等宾客们发作,“轰隆隆!”熊熊烈火中的建筑轰然塌陷,火星碎石向周围飞溅。几具焦尸从坍塌的建筑钻出。宾客中有人喊:“跑啊!”

    宾客们回过神,转身逃离花海中央的坍塌建筑,跑向四周幽深的漆黑森林。

    面对宾客们奔溃逃窜,养殖园员工完全是漠然置之。他们挥舞电.棍,迎向爬出燃烧建筑的焦尸。

    眼熟的为首女员工被焦尸扑倒,从平衡车上摔落,电.棍滚落到聂菁珂脚边。

    聂菁珂歪头看无主的平衡车。她来的第一天就在眼馋着这个稀罕物,哪里能放过这次得到它的机会。

    她脚尖挑起电.棍,手接住电.棍,对岳棂嘱咐:“毕竟我们也是员工。你找个安全地方。我去帮他们。”

    话落几步蹿上无主的平衡车,一棍子甩开扑咬为首员工的焦尸。没有停留,脚踏平衡车加入战局。

    “哎?!”岳棂想拉聂菁珂没拉住,犹豫着搀扶起为首员工。为首员工推了下岳棂没推动,被岳棂半强制地搀扶,离开战场。

    浴火建筑坍塌一半停止坍塌,形成尖尖高高的废墟。逃出的焦尸在电.棍抽打下纷纷退回坍塌建筑。

    聂菁珂瞅瞅废墟最后形成的轮廓,眼神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她还看到燃烧废墟中徘徊的焦尸,它们不怕火,馋兮兮盯着她。

    “啊啊啊!”伴随连串的尖叫声,之前逃离的宾客一脸惊恐地跑回来,离建筑越近面容越狰狞扭曲。

    正当聂菁珂莫名其妙时,宾客们嘶吼出声:“怎么会跑回来?!”“啊啊啊我们跑不出去!跑不出去!”

    有的宾客绝望茫然,停住脚步。有的宾客惊恐又恼恨地奔向园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怪物?我们为什么逃不出去!”

    “是你在捣鬼?!对不对。”强壮的宾客抬起拳头,狠狠砸向园长的脸。

    园长不躲闪,反而目光转向岳棂、聂菁珂和玻璃暖棚的方向。露出丝冰冷又嘲讽的笑容。他原本清俊儒雅的容貌,被这丝笑容破坏,显出邪魅阴森。

    岳棂被他的眼神弄得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在岳棂惊疑不定,宾客拳头即将挨上园长脸颊的刹那间,旁边飞来一电.棍,将宾客打倒在地。

    岳棂和园长顺着电棍看去,错愕地发现用电.棍保护园长的竟然是聂菁珂!

    聂菁珂超狗腿地怒指宾客,“你也配打园长?”

    岳棂:“?!”惊呆。

    园长不悦地看向聂菁珂,又快速恢复儒雅和冷淡,他看向崩溃的宾客,游刃有余地占领话语权:“你们没有资格质问我。你们不是受害者,是加害者。”

    眼见众人难以理解园长的话,园长张口要继续发声,聂菁珂却抢先一步抛出炸.弹:“各位丧失一段记忆。我们不是第一次来蝴蝶养殖园。

    上一次,宾客乱扔烟头,临时工没有及时清理烟头,导致在花丛里玩耍的园长儿子被烧死。

    园长为复活儿子做出很多努力。但如你们所见,园长儿子变成怪物,于是园长决定向我们展开复仇。”

    “我猜的对吗?园长。”聂菁珂像蛰伏猎物的冷血又耐心的蛇,凝视着园长的视线滑向园长的心口。

    在场众人哗然议论起来。园长久久回望聂菁珂,薄唇牵扯出讥讽:“你错了。我的孩子没变成怪物。他悲惨孤独地游荡在养殖园,是无法安息的鬼魂。为此我将你们聚集过来,寻找让他安息的方法。”

    聂菁珂如同目睹猎物步入陷阱,愉悦地露出一瞬间的甜美小酒窝。她嘴角下撇,做出悲痛伤感的模样:“冤魂徘徊不去,定是有生前没完成的心愿。

    园长你肯定也猜到这点。

    每间客房都有你为儿子制作的拼接婚纱照。它曾半夜摸去客房偷窥我,心愿是什么?不言而喻吧。”

    岳棂胳膊浮现鸡皮疙瘩,附和道:“对呀,还专门给它留了偷窥孔。它还滴滴答答流口水喊着要女人。”

    聂菁珂以手掩唇,眼珠转哟哟地瞥向园长,非常犯愁地说:“看来,死去的令郎在思.春。为它举办婚礼,它应该能够安息。只是这个新娘子……又要去哪里找呢?”

    聂菁珂和岳棂你一言我一语,不给园长插嘴机会。宾客们听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大口呕吐。

    园长目光冰冷如刀,满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几次聂菁珂都以为他会大声喝止她们,结果都没发生。

    良久,园长浮现古怪笑意:“我的孩子是不灭的鬼魂。等夜晚再次降临,他会亲自告诉我他的心愿。”

    园长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压迫和震慑感。几句发言便让被聂菁珂扇动的宾客神色无助、愣在原地……

    岳棂艰难吞咽吐沫:“还、还……能复活……?”这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吧。

    聂菁珂不置可否地笑笑:“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第三天。我们回玻璃暖棚,钟叔很快会清醒。”

    聂菁珂拖着庄响阳,拉着岳棂,驾驶平衡车驶向玻璃暖棚。驶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废墟方向——

    天边旭日初升,坍塌废墟渐渐熄火。随着太阳升高,废墟中向外爬的焦尸变得一动不动,宛若陈列在废墟间的黑色雕塑。

    宾客们战战兢兢地在花海中徘徊,寻找出逃的路。

    为首员工带领养殖园员工,找来白布递给园长。

    园长半跪在地,用白布包裹住毛毛虫儿子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乍一看,倒真有几分父亲悼念儿子的哀痛模样。

    可仔细观察会发现,白布下的园长手臂,根本不是在环抱儿子,而是蛮.横地插.入儿子破洞的肚皮。

    园长双臂牢牢缠缚着死亡的毛毛虫儿子。恍惚间亦如昨夜地洞中的藤蔓插.入蝴蝶蛹和蚯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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