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仙尊见韦婉清俏皮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柔情，冷冷地瞥了颜长老等人，无形施压。

    颜长老等人强忍着疼痛站在一旁，并未低头。

    柳白仙尊见他们纹丝不动，眼底划过一丝冷漠，倒也没有动手，他指了指在场的四长老问道：“发生何事？”

    四长老拱了拱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楚玹月的恶行。

    柳白仙尊波澜无惊地眸子看向楚玹月，无形之中释放出魂力，开口道：“你可有话要说？”

    楚玹月无所谓的摊摊手，反正都是他们那边的人，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直接开打。

    来了一波又一波人，看来他们压根不嫌累，索性一并解决算了。

    楚玹月挑了挑秀眉，开门见山：“不服就打，少说废话。”

    乔圆圆打了打哈欠，看戏都看累了，来了一波又一波，到底有完没完，说道：“没错，不服就打，少说废话！”

    身后的甲门预备军拿出不知何时准备的旗帜高举手里，大喊道：“不服就打，少说废话！”

    百里昌在一旁指挥节奏，一整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山间回荡着他们的口号，士气高涨。

    颜长老身后的弟子们羡慕地看向他们，若是他们也是甲门弟子该多好。

    柳白仙尊本欲开口，却被韦婉清扯了扯袖子，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弟，柔声道：“何事？”

    韦婉清知楚玹月的实力，不想让柳白仙尊硬碰硬，打算用别的法子对付楚玹月，她出言提醒道：“师尊，攘外先安内，不如先处置宗门叛徒，再与楚玹月一较高下？”

    柳白仙尊也是此意，却觉得韦婉清冰雪聪明，与他想到了一处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柔情似水。

    众人：“……”

    好好地给他们整这死出，辣眼睛。

    楚玹月：“……”

    如今情况危急，他们还有空谈情说爱，不理解，当真是不理解。

    柳白仙尊看也不看楚玹月，似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向颜长老那边，冷声道：“你可知罪？”

    颜长老本就负伤，如今被他无形用灵力施压，撑不出喷出一口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毫不在意道：“老夫何错之有？”

    柳白仙尊不满他的傲慢，调动周身的灵力，灵力倾泻而出，旁人根本受不住他的施压，皆是头痛欲裂，有的忍不住抱头痛哭，有的堪堪晕过去，他冷漠地看着她们，威胁到：“本尊再问你一遍，可知错？你若是及时认错，本尊便饶你们一命，若是不认，皆诛之。”

    此话一出，颜长老有一部分弟子下得双腿颤抖，磕头投降：“师尊，饶了我们，我们知错。”

    柳白仙尊满意地看了他们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们往一边站，他们乖乖往一边站。

    柳白仙尊睨了颜长老身后弟子一眼，大约有八九十人，他继续施压，却见他们头也不抬，不肯屈服。

    “也罢，本尊留你们全尸。”柳白仙尊冷着脸，见他们不识好歹，也不再出言相劝，直接出手。

    楚玹月打了一个响指，龙卷风狂炫袭来，众人皆被风沙迷了眼，睁都睁不开。

    柳白仙尊见楚玹月出手阻止，被挑战了权威，立刻出手，妄图控制凭空出现的龙卷风，却见龙卷风不听他的指挥。

    柳白仙尊能指挥万物的能力头一次失效，他怔愣片刻，有些不太相信，又试了几次，仍旧失效。

    韦婉清见柳白仙尊状态不对，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师尊，楚玹月惯会妖术，为人奸诈，您要时刻防备。”

    楚玹月掐了一个诀，龙卷风将颜长老等人罩住，卷到一旁。

    颜长老等人皆是一愣，没想过楚玹月会出手相助，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做什么好。

    “你们可愿跟着我？”

    楚玹月方才不出手，是想看看他们的决心，如今留下来的暂是可信之人，还不如收在自己手下。

    既然要创立门派，单单靠乔圆圆和百里昌还是不够的，短时间又培养不出一批优秀的人才，还不如直接从天玄宗挖人。

    现在这一批人皆是与天玄宗有仇，她卖一个人情，便能将他们收入门下，何乐而不为呢？

    颜长老往后看了一眼，征询弟子们的意见，他们商讨一番，最终齐齐同意加入甲门：“我们愿意。”

    颜长老和弟子们齐齐拱手，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兴奋：“拜见宗主。”

    还以为必死无疑，谁料会有转机，直接投入大佬门下，他们皆是热泪盈眶。

    乔圆圆和百里昌听闻此消息，当即击了击掌，天啊，多了那么多人，就不用仅靠他们两个撑住一个宗门。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们忍不住抱作一团，而后又互相嫌弃的分开。

    乔圆圆和百里昌等人笑意吟吟地将颜长老等人纳入自己的阵营，甚至旁若无人地唠嗑起来。

    “你方才那一记旋风腿太有范了！”

    “这个简单，回头我教你。”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你夸夸我，我捧捧你，氛围融洽，适应良好。

    天玄宗众人傻眼了，皆是瞠目结舌，忍不住道：“还能，还能这样？”

    楚玹月竟然当着柳白仙尊的面挖人，挖人就算了，关键是挖成功了。

    啧啧啧，也不知这一局谁获胜。如今看来，他们天玄宗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若是柳白仙尊胜了还好，能够一雪前耻。若是败了，他们都不敢想。

    柳白仙尊见他们不识好歹，浑身散发着低气场，虽什么都未曾说，周身的气场却足以让人知道他气得不轻。

    楚玹月抱着剑看戏，反正伤害原身之人死得七七八八，也就还剩韦婉清，这个倒是不急，要慢慢玩才有趣。

    楚玹月：“打还是不打？”

    柳白仙尊一字未言，却拔出本命佩剑，做出迎战的姿态。

    楚玹月仍旧抱着剑立在原地，未曾主动出击，反而是定定地看着柳白身旁的韦婉清，朝着她勾勾唇，眼神里皆是嘲讽。

    韦婉清畏惧楚玹月的目光，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躲在柳白仙尊的身后，可怜兮兮道：“师尊，我怕。”

    柳白仙尊难得情绪外泄，冷冷的看了一眼楚玹月，面含警告，转即安慰道：“莫怕，我替你报仇。”

    百里昌见两人举止亲密，不似普通的师徒，看戏般吹起了口哨：“柳白仙尊倒是有意思，自家长老死了不在意，待同门不公引其与天玄宗决裂不在意，长老投靠甲门不在意。

    原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原来是不在乎才不在意。

    见你心爱的徒弟泪流，不问前因后果直接大开杀戒。

    看来啊，你也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的东西不多。比起天玄宗整个门派，你更在意的是自己心爱徒弟的喜怒哀乐。”

    乔圆圆在一旁搭腔：“真真是应了那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引发众怒。

    天玄宗弟子齐齐看向柳白仙尊和韦婉清，也看出了不对劲，更是因为百里昌的一番话气结，想反驳却反驳不了，硬生生憋出内伤。

    “妖言惑众。”柳白仙尊见军心动摇，冷冷地看向百里昌和乔圆圆，重重地甩袖，一道凌厉地剑直向他们斩去。

    同一时刻，楚玹月甩出佩剑，生生挡住柳白的攻势，反手生成一个金色的光圈，罩住他们。

    柳白开打之前，也为韦婉清设了一个保护罩。

    楚玹目光如炬，与柳白交战，两人一来一往，速度极快，看都看不清。

    乔圆圆和百里昌等人在光圈里啃着瓜子，一脸淡定从容，两人打赌。

    “半个时辰，定能分出胜负。”

    “哪需半个时辰，一刻钟便可。”

    “赌不赌？”

    “来，下注。”

    颜长老听见两人的谈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见周围人都参与其中，也忍不住凑热闹下了一把注。

    由于楚玹月和柳白打得激烈，到处都是碎石残渣，威力巨大。

    另一边，天玄宗的弟子上蹿下跳，生怕自己被误伤。

    哪怕东躲西藏，还是有被误伤的弟子，人员不在少数，顿时哀嚎一片。

    他们愤愤不平地看向韦婉清，又一脸羡慕的看着被光圈罩着的甲派弟子，这才叫公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天玄宗弟子酸溜溜开口：“不亏是师尊的心头宝，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就是没法比。”

    “就是就是，以后可不要得罪某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人附和道。

    韦婉清一向都是众星捧月，哪有被众人挤兑的一天，她心里不是滋味，咬了咬下唇，挣扎一番最终打开护盾：“师兄们，师尊不是故意的，想来是忘记了。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到我这边来。”

    “师妹果然人美心善。”

    “看来是我们错怪师妹了，我们向你道歉。”

    他们话锋一转，从方才的讽刺变成讨好，皆往护盾里面钻。

    人越来越多，护盾压根装不下那么多人，只是韦婉清开了口，也不知如何拒绝，只能看着人越来越多。

    在她忍不住想开口拒绝之时，不知谁推了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韦婉清一脸错愕，还不待反应过来，却见空中的柳白仙尊发出火球攻势，楚玹月侧身躲避再回旋一踢，柳白仙尊甩袖反击，火球直直朝着她砸过来。

    韦婉清满脸惊恐，起身逃跑，火球逼近，慌乱之际右脚拌住左脚，面朝地摔了一跤。

    柳白见状无心战斗，想要快速结束去安抚韦婉清，他见楚玹月难缠，直接用起了阴险的手段，用毒粉洒向楚玹月。

    楚玹月与他周旋这么久，为的就是揭露他虚伪的面容，前世原身被他和韦婉清连累身负重伤。

    他不过是轻飘飘喂了一粒丹药便就此揭过，导致原身道心不稳，原身被乱棍打死，他倒是博了一个好名声。

    今日，她朝让他苦苦经营的名声彻底坏掉。

    楚玹月用强大的精神力控制柳白，左勾拳右勾拳，拳拳到肉，柳白承受不住，疼得眼里皆是血丝，清冷俊逸的形象完全维持不下去。

    “彭——”

    柳白口喷鲜血，重重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韦婉清见柳白仙尊的惨状微微张开嘴，忍不住落下泪，不顾身上的疼痛扑在其身旁，泪眼婆娑：“师尊，师尊，您快醒醒……”

    楚玹月踩在柳白脸上，拿出一早便准备好的投影石，投影石投射出一块大屏幕，里面记录着方才打斗时的场景。

    特别是柳白用阴险手段投毒之时，楚玹月循环播放画面，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底下一片哗然，实在是太过震撼：“这，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心里，柳白一向是公正无私，从不屑用小人的手段获胜。

    而且天玄宗门规有一条便是不能用不正当的手段获胜，若是有人敢犯，门规处置，处与鞭刑三百下。

    莫说三百鞭，一百鞭能够撑下来之人寥寥无几。

    楚玹月笑了笑，变幻出长鞭打在柳白的身上，好心道：“我知你们不好对自己仙尊动手，那我便当一回好心人，替他们打了这三百鞭。”

    百里昌看着柳白仙尊吃亏的模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转了一圈问道：“有人反对吗？我师父亲自动手，免了你们的麻烦，感动吗？”

    众人：“……”

    他们敢反对吗？不敢。

    他们感动吗？不敢动。

    打完三百鞭，柳白皮开肉绽，彻底昏死过去，楚玹月扔掉长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随手丢了一颗丹药再地上，扫了众人一圈，扬长而去：“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众人：“……”

    柳白仙尊伤势太重，无人敢医，有人哆嗦着手捡起地上的丹药，只能死法当活马医。

    柳白仙尊五脏六腑皆受重伤，筋脉皆断，靠着楚玹月扔下的丹药捡回一条命。

    这份屈辱一辈子都洗刷不清，比杀了他更难受，柳白仙尊醒了又气晕过去。

    韦婉清颓废地坐在一旁，她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所有人都斗不过楚玹月，她会一辈子都活在楚玹月的阴影之下。

    今日一战，天玄宗损失惨重，名声一落千丈，不复往日辉煌。

    天玄宗仅剩一名四长老撑着，闹得人心惶惶。

    有野心之人妄图向上爬升，宗门内明争暗斗，无心修炼，乱成一团，逐渐没落。

    柳白也想过找楚玹月报仇，每次不过三招便被打趴下。

    一次次受折，让他歇了心思，不得不接受现实，从此一蹶不振。

    韦婉清无人庇护，只能待在柳白身旁伺候他，见他成日饮酒喝醉打人，受不了跟一个同门师兄跑了。

    岂料同门师兄是一个小白脸，骗财骗色，韦婉清心如死灰寻了一处洞穴等死，度日如年。

    三百年后，甲门取代天玄宗成为仙界第一门派。

    甲门没有明争暗斗，皆是互帮互助，所有人都拼命修炼，一片和谐。

    颜长老是大长老，乔圆圆和百里昌是二长老，他们与楚玹月一同创建起甲门，看着拼命修炼的师兄弟们一脸欣慰。

    “宗主又不知去哪了。”乔圆圆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想念楚玹月。

    颜长老摸了摸下巴：“应该挖墙脚去了，或者是打抱不平，捡更多弟子进甲门。”

    百里昌翘起二郎腿，一脸的吊儿郎当，感慨道：“宗主执着于打抱不平，想来是应了咱们宗训的一句话：路人甲的命也是命。”

    三人相视而笑，说起来，他们不也是路人甲？没有人生来便是主角，他们是路人甲，也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辛逸之苦苦修炼，练成神功后准备报仇雪恨，却发现仇人早被杀了，连天玄宗都解散了。

    辛逸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闭关两百年，仇人全都死光了？

    待查清楚后，辛逸之才知是楚玹月出手，心底有一股道不清的情绪弥漫开来。

    辛逸之还找到了消失的家人，他们皆过着平淡的生活，催促他快点线一个媳妇来。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浮现出楚玹月的身影。

    辛逸之想找到楚玹月，跟她道一声谢。

    只是楚玹月的行踪不定，每次都是他后脚刚到，楚玹月前脚刚走。

    他也不气馁，花了快一百年的时间才遇到楚玹月。

    楚玹月仗剑走天涯，遇到了故人辛逸之，与他打了一声招呼，见他修为与自己差不多，她本身实力远不止如此，只是受此处法则的禁锢，辛逸之能与她差不多，已是天赋极高，忍不住夸了一句：“不错。”

    辛逸之看着楚玹月，目光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藏匿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他怔愣片刻随即道谢，见楚玹月不在意的摆摆手，缓缓道：“楚前辈，我可否跟着您？”

    楚玹月：？

    楚玹月并未搭理他，辛逸之厚着脸皮跟上去，凭着出挑的厨艺和三寸不烂之舌守在楚玹月的身边。

    楚玹月知他所想，规劝道：“辛逸之，你该换一个人。我们，是不可能的。”

    “怕是不能。”辛逸之看着眼前之人的目光如皓月般皎洁明亮，声音微微哽咽，“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你不要赶我走。”

    楚玹月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地应了一声：“好。”

    辛逸之心道，纵是这般陪着她一辈子，他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