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溪镇。
雨水淅淅沥沥,冲刷着灰白色的墙壁,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还有青翠欲滴的柳树叶。
柳枝低垂,荡漾在湖水中,像姑娘的秀发拂了少年的指尖。
鳞次栉比的房屋,与雨季融合在一起,朦胧中的溪镇,别有一番风雅古韵。
小姑娘撑着油纸伞追着跑在前面的少年。
“同学,给你伞,你别跑呀。”代澄一边追着,一边喊着。
智渊快步跑着,黑色的短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洗的发白的校服早已被淋湿,溅起的水花混合着泥土弄脏了他的裤腿。
他跑进小巷子里,不知去了哪个角落躲着。
代澄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最后迷路了!
溪镇的房屋构造像个八卦阵一样,她转了好几圈又转了回来。
智渊躲在巷子里,悄悄跟随着她,不敢出声,漆黑的眼睛,盯着穿着碎花裙,撑着油纸伞的小姑娘。
代澄正不知所措,一个老奶奶走了出来,貌似是要回家。
“这不是小橙子吗?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外面来了。”老奶奶问道。
代澄认识这个老奶奶,她在孤儿院里工作。
来到溪镇后,妈妈经常和她聊天,平日里也有过几面之缘。
她是个很善良的人,但上天对她并不是很温柔,丧夫丧子后,很是孤独。
代澄:“奶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在老奶奶的帮助下,代澄回了家,程乐顺便给老奶奶拿了点橙子带回去。
“不认识路乱跑什么?”程乐拿着毛巾给代澄擦脸。
代澄脱掉脚上的鞋子,心情十分不好,“我有一个同学,没带伞。”
“谁啊?”
代澄:“他叫智渊,智慧的智,渊博的渊。”
程乐想了想,这个名字还挺熟悉的:“智渊?这不是你智奶奶领养的孙子吗?”
“啊?”
……
智渊回到家后,换了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去厨房做饭,很快智敏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子橙子。
他跑出去,接着她,小心搀扶着。
“奶奶,饭做好了。”智渊道。
智敏把橙子放在桌子上,笑说道:“这是你程阿姨给的橙子,吃吧。”
智渊点了点头,他话很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很少说话,被收养回来,很懂事,但还是很少说话。
其实他并非被收养回来的,只是被他的亲生母亲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智敏把他捡了回来。
他本名不叫智渊,他叫沈方明,但他假装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亲生母亲,不记得白城那一幅幅嫌弃他的嘴脸,不记得他姓沈,身体里流着沈家一半的血。
吃完饭后,智渊便去洗衣服,打扫卫生,家里的活他从来没落下过,奶奶对他的好,他从心底里记得。
“阿渊,你来。”智敏坐在木椅子上,向他招了招手。
智渊放下手里的扫帚,走向她,十几岁的年纪,他的个子已经长的很高了,现在还只是在上初中。
智敏拿了些钱,放在他手里,“零花钱,自己买点好吃的,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吃的白白胖胖的,就他瘦的不成样子。
智渊把钱放在桌子上,“奶奶,您留着吧,我没什么想买的。”
说完又回去打扫卫生了。
智敏叹了口气,对智渊又心疼了起来,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把这么听话乖巧的一个孩子扔了。
她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智渊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年纪,什么都懂,父母把他丢掉了,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他却从未提起过。
她拿着钱走进他的房间,放在他的书包里,拉开他的书包后,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小姑娘的照片。
次日,代澄被代奇送到校门口,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恰好看到了走至校门口的智渊。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校服外套,袖子挽了起来,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体恤衫。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对视了一眼。
“智渊同学!”代澄笑着跑向他。
智渊撒腿就往校内跑。
“智渊同学,你别跑啊,喂!”代澄追了半天还是追丢了。
这种你追我赶的状态持续了大约有半年了,具体是从代澄转学来溪镇的那天开始。
代澄是从外城来的姑娘,长相标致,听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才转学来云城溪镇的。
溪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教育水平中等偏上,但终究是个小镇,学校里面免不了有一些不听话纨绔少年和娇娇女。
代澄来学校的那天,穿着白色长裙子,一头黑色的长发,扎了两根长长的麻花辫,粉色丝带缠在发丝之间。
她乖巧,也可爱,她干净,也纯粹。
这是智渊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但一眼过后,没再敢去看第二眼。
像是怕玷污了神明。
代澄一直很受欢迎,但也有人会看这个外地的姑娘不顺眼。
她受欺负的那天,他刚好经过。
“你就是代澄啊,还挺漂亮的。”几个初三的男生挡住了初二的她。
她被拦在墙角,有些不知所措,智渊推开了那几个男生,一声不吭,牵着代澄的手,冷着一张脸走向校门口。
许是发育的比较快,智渊的个子挺高,十四岁的年纪,大约有180,比那些初三的男生都高一些。
代澄看着被他拉着的手,脸色微红,从心底里觉得安稳。
出了校门口,智渊便松开了她手,快步离去,代澄从此便记住了这位瘦瘦高高帮助过她的同学。
后来,她每每想与他说话,他都会躲着她,后来,哪怕她与他交流,他也不说话,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哑巴。
后来她发现,这位叫智渊的同学,一直独来独往,性格孤僻的他,被人孤立也被人忌惮。
智渊这次又是见了她就跑,代澄走进教室,看到了坐在最后面学习的智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书包,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盯了智渊一会儿。
“代澄,你站着干嘛?”
同桌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坐了下来,这一天,又没能和他说上话。
放学后,她躲在他必经之路上等他。
智渊背着书包,从此经过。
“智渊同学!”代澄突然从旁边蹦出来,吓了他一跳。
他下意识的转头就跑,这次代澄留了个心眼,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校服外套。
“不准走!我有东西给你。”代澄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挽了好几圈,圈在自己手腕上,生怕他跑掉。
另一只手在书包里翻翻找找,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橙子。
她递给智渊,“给。”
智渊没动。
“拿着啊。”代澄道。
他伸出手,把橙子接了过来。
代澄微微一笑:“收了我的橙子,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智渊把衣服从她手腕上解开,把橙子还给她,跟她说了从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不和你做朋友。”
“为——智渊!”
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又跑了。
不过这次,她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知道了智渊的住处,去了智敏家。
智渊回到家后,正要进门,听到了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的声音,定睛一看,又是代澄。
“阿渊回来了,快进来。”智敏说道。
智渊僵硬的走了进来,代澄朝他笑着,貌似在说:看吧,还是被我抓到了。
智敏和代澄交谈甚欢。
代澄小嘴甜的很,让一个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智渊在厨房里做饭。
她突然跑了进来,看着他熟练的洗手作羹,炒菜做饭,很是惊讶:“智渊,你还会做饭呀,跟我爸爸一样,好厉害。”
智渊只是“嗯”了一声。
他好像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快香喷喷的饭菜就出锅了,代澄被智敏留下来吃饭。
饭后,天色已晚,智敏怕代澄迷路,便让智渊送她回去。
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而他时不时的放慢脚步往后看看,看看那个傻姑娘丢了没有。
还好,没丢。
他把代澄送到了家门口,正要离开,代澄塞给了他一个大橙子,然后跑了进去。
智渊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橙子,月光清寒,路灯下的少年,笑如阳辉。
后来,代澄不再让父母接送,而是每天去找智渊,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一来二去,代澄的父母也认识了智渊,经常让他在家里吃饭,代澄也经常去智敏家玩,吃智渊做的饭。
他们渐渐熟络,渐渐成了上下学的同伴,渐渐成了青春年少时彼此不可或缺的人。
转眼间,几年过去,他们即将高中毕业。
十八岁的智渊比四年前又长高了些,而十八岁的代澄,亦是如此,她剪去了长长的麻花辫,留着利落的短发。
林荫路上,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智渊一边走着一边剥着橙子,经过垃圾桶,顺手把橙子皮扔了,然后把剥好的橙子递给她。
“吃吧,最后一个。”智渊道。
谁能想到,代澄已经吃了三个了。
“嗯嗯,最后一个。”代澄点了点头。
与四年前相比,智渊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不再沉默寡言,反倒很喜欢唠叨她,很喜欢管着她。
“阿渊,你想去哪里念大学啊?”代澄问道。
智渊看向她:“你呢。”
代澄道:“我可能要去白城了,我爸爸妈妈的新公司在白城嘛,而且我们的家也在那边,来云城这么久了,他们也想让我回去。”
听到白城后,智渊心底一个咯噔,他最忌惮的城市,就是白城,那个让他痛不欲生让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城市。
见智渊不说话,代澄追问道:“你呢?你要去哪里?”其实她想说,他想去哪,她就跟着去的。
智渊:“我想留在云城,照顾奶奶。”
“那你想去云城哪个学校?”代澄问道。
智渊摇了摇头:“等高考成绩出来再说吧。”
“哦,好吧。”
恰逢周末,他们从市中心的高中回了溪镇,智渊把代澄送回家后就回了智敏家。
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来了不少人,他好奇的走了进去,只见智敏面色凝重的坐在木椅子上。
智渊看到自己的那位多年不见的亲生母亲陈倩和亲生父亲沈刚后,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阴沉狠厉,恨不得杀了他们。
陈倩笑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方明,过来。”
后来,陈倩和沈刚是被智渊拿着菜刀赶出去的,而智敏也被突然失控的智渊,吓得不轻。
晚上,智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灯亮了一夜。
这次沈刚和陈倩的突然到访,智敏才知道智渊的身世。
周末结束后,智渊和代澄回了高中,准备一周后的高考。
智渊走后,陈倩和沈刚又一次去了智家,无非就是想把智渊接回去,给了智敏一笔钱,想借此打发她。
智敏把钱扔在地上,将他们赶了出去。
陈倩十分不悦道:“你个老太婆,怎么油盐不进!这是我的儿子,我的!”
智敏厉声道:“什么你的儿子,我只知道我捡到阿渊的时候,他吃不饱穿不暖,父母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陈倩:“你别不识好歹,给你钱是抬举你!”
智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打的什么歪心思,看我们家阿渊熬出来了,前途无量,想摘现成的桃子,拿回去做你们的工具,你们做梦!”
“这里没有什么沈方明,只有我智敏的孙子智渊,你们要找儿子,去别处找去!”
陈倩像个泼妇一样在智家大喊大叫:“死老太婆,你以为你是谁,方明是我的儿子,我想要回来,有的是办法!”
沈刚冷声说道:“老人家,沈方明是我的亲儿子,您老还是适可而止把他交还给我们,当然这些年您照顾他也不容易,我们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智敏拿起一盆水泼向她和沈刚:“你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腌臜货,不要脸的臭表子。”
随后看向沈刚,“你是断子绝孙了吗?!非盯着我们家阿渊不放,我告诉你,你要想找儿子,要么去别处找,要么滚回家找几个小三小四生去!”
沈刚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脸色变得极差,气愤的离开了智家。
陈倩临走前不忘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
很快,高考在炎夏中告一段落。
高考结束那天,智渊向代澄表白,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但他有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和她表白,是有私心的,想让代澄为了他留在云城。
离校的那天,智渊本来满心欢喜的和代澄牵着手等着代奇和程乐来接他们,却收到了一个噩耗。
智敏出车祸了。
智渊和代澄到医院的时候,智敏在动手术,后来智渊不知收到了谁的电话,便匆忙离开了医院。
手术结束后,医生只给出了最坏的结果,智敏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智渊最后一面,可是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代澄坐在智敏的床边,小脸都哭花了,紧紧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遗言。
“奶奶,我和智渊在一起了,我们考的都很不错,一定能一起上好的大学。”
智敏欣慰地笑了笑,气息细若游丝,张了张口:“你们都出息了……”
“他很快就回来了,奶奶,你再坚持一下……他很快就回来了……”
智敏咳嗽了两声,咳出来的都是血,代澄哭的更凶了。
“小橙子,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话……奶奶,想交代你几句……”
代澄哽咽道:“奶奶您说,我听着。”
智敏:“你要看好阿渊,别让他做傻事……”
代澄:“嗯,好……我一定看好他。”
“橙子,阿渊其实不是孤儿,他的家人有来找过他……但奶奶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去,你要看好他,别让他……误入歧途,不要和白城沈家人纠缠不休……”
代澄点了点头,“我记得了,我都记得了,奶奶,你再坚持一会……”她回头看向妈妈,哭着问道:“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智渊呢,他去哪里了……”
程乐摇了摇头,代奇去找智渊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智敏身边的仪器滴滴作响,临死前都没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孙子,代澄握着智敏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智渊回来后,智敏已经去世了。
后来,在代奇和程乐的帮助下,智敏车祸的肇事司机被抓了起来,是陈倩,沈刚始终没露面,任由她被抓进了牢里,智渊对这位亲生母亲,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他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她死。
程乐和代奇很早就打算搬回白城了,但怕影响代澄的学业,就一拖再拖,智敏的葬礼结束后,他们想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把智渊和代澄一起带到白城去。
但智渊没有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
成绩出来那天,他依旧填了云城的大学,代澄本想陪着他留在云城,他却执意让她填了白城的大学。
他们要分隔异地。
代澄离开的那天,智渊推着行李箱,去火车站送她。
程乐和代奇已经先上车了,代澄拉着智渊的手,迟迟不肯离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和她分开,明明父母也同意她待在云城,可他非要让她离开。
他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开始异地恋。
“回去吧,我会去白城找你的。”智渊摸了摸她的脑袋。
代澄泪眼汪汪,不愿意走。
列车即将开启,智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喃喃道:“盖章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橙子,放在她手里。
“收了我的橙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嗯。”代澄哽咽着点了点头,拿着橙子,依依不舍的离开。
智渊留在了云城,他并没有去上什么大学,而是加入了南家的保镖训练营,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训练,为着所爱之人还有想要保护的人坚持着。
在里面结识了很多朋友,更认识了南洛。
终于一年半后,他成为了一名职业保镖。
期间他有去白城见过代澄,但始终没让代澄来过云城,她不知道他被哪个学校录取了,更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去上大学。
代澄生日那天,他去了白城,在她的学校门口等着她。
人还没等来呢,等到了一张星探的名片。
“你好,我是风影娱乐的经纪人,我看你形象条件不错,你对偶像有没有兴趣?”星探目光灼灼的看着智渊。
智渊这张脸,生的三分英气,七分温雅,五官和外在形象都很不错,尤其是刚结束一年半的高强度训练,哪怕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裤白色体恤衫都很有型。
“没兴趣。”智渊冷冷的拒绝道。
看向校门口,笑着招了招手:“橙子。”
代澄跑了出来,扑进他怀里。
一边的星探被撒了一把狗粮。
没兴趣就没兴趣呗,怎么还虐狗呢。
星探:他可真是太苦了……
后来星探一直跟着他们,就想把智渊签进公司,喋喋不休的忽悠智渊,然而他油盐不进。
总是被星探跟着,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约会了,代澄气鼓鼓的去赶跑他。
“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我和我男朋友要约会了。”
星探依旧执着:“考虑考虑吧,他还年轻,前途无量啊,我看你也是从艺术院里出来的,你们学校里面出道的人不少吧。”
代澄想了想,的确不少,而且星探就喜欢在她们学校附近晃悠,也有些导演进过学校去表演系挑过人,她有一个舍友就是表演系的,还拍了个微电影呢。
她拿过他手里的名片:“那我考虑考虑,你不要再跟着我们啦!”
星探连连点头:“好好,那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们通知。”
终于摆脱了电灯泡,代澄和智渊去了一家西餐厅过生日,他准备了蛋糕和玫瑰花。
饭后,两人牵着手在马路上散步。
夜空中繁星点点,街边霓虹灯璀璨夺目,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街道旁的高楼大厦娱乐商城走进走出。
斑马线上的行人,有成双入对的情侣夫妻,有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还有踽踽独行的单身人士。
人行道上,路灯旁,是跨越异地相见的他们。
“你什么时候回去?”代澄问道。
智渊:“明天。”
代澄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么快啊……”
他轻笑,捏了捏她的脸,“舍不得我?”
“废话。我当然舍不得你了,每次都要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她拉住他的手,撒娇道,“这次能不能待久一点。”
智渊:“下次,下次好吗?”
代澄难得添了几分任性:“我不,我就要这一次,要么你就告诉我你的大学在哪里,我去找你。”
智渊连忙说道:“我来找你就是了,你一个女孩子,又不认识路,别乱跑,我会担心的。”
“可是我想见你嘛!我不管,你就要告诉我!”
“橙子……你听话,下次,我保证,下次陪你久一点,嗯?”智渊语气十分诚恳。
代澄盯了他几秒,一脸不开心,拉住他的手:“你跟我来。”
“橙子,去哪,你不是还要查寝吗?”
代澄一路拽着他去了一家酒店,智渊赶紧把她抱走。
“我送你回学校。”智渊语气慌张,夜色之下,脸色微红,握着她的手都微微发热。
“我不回!”
她拉着他往酒店里走。
他拦腰抱起她,抱到人少的地方打算好好教育教育,结果一见她哭心就软了,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代澄抹着眼泪,哭的稀里哗啦,“我不要跟你异地恋了!分手……”
智渊除了给她擦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分手是不可能的。
为了哄她开心,他陪她看了一晚上电影,第二天下午才走。
代澄得知智渊没有上学的那次,是在一个月后学校的某次活动上。
学校里要来一个重要人物,好巧不巧的智渊成为了其中的保镖之一。
代澄就这样发现了智渊的谎言。
骗她就算了,都被她认出来了竟然还不承认!
“智渊智渊!你给我站住!”代澄一边追着一边喊着。
一边的月倾颜也很是纳闷,奇怪代澄这丫头在干嘛,不会认错男朋友了吧,她不是说,男朋友在云城上学吗?
代澄差点被其他保镖当成危险分子打一顿,好在智渊及时出现。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我?!”代澄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臂,生怕他跑掉,这初中时的阴影是挥之不去了。
智渊匆匆忙忙的说道:“等我忙完了,再给你解释,等我电话。”随后便去工作了。
晚上,智渊结束了工作,来代澄的学校找她,两人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聊天,他一五一十的把这近两年的情况告诉了代澄。
代澄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也没有怪他太久。
智渊坦白后,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这样也好,总算不用心惊胆战的瞒着代澄了。
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代澄大学毕业的那天,智渊离开了南家。
他来到白城,打算在白城定居,和代澄生活在一起。
“你以后真的要一直留在白城了吗?”代澄反复确认道,眸底都是偷偷藏不住的喜悦。
智渊笑着说:“嗯,一直在白城。”
代澄嘻嘻一笑:“那今天我们回家。”
两人回到家后,代奇和程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关于智渊没有上大学的事,代澄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也无需告知。
代奇问道:“智渊,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智渊道:“我想在白城闯一闯,以后就留在白城了。”
程乐微微一笑:“你还年轻,慢慢来。”
午饭后,代澄和智渊出去看电影,散步。
她喜欢踩着路沿石走,他在一边牵着她的手,扶着她。
正值盛夏,微风不燥,拂过脸颊的那一刻,柔柔的,暖暖的,星空下的有情人,安安静静。
电影院里有很多情侣,代澄跑到一张海报面前,指着上面月倾颜,笑道:“看见了没,颜颜,现在是个大明星了,就看这个。”
智渊看向海报上月倾颜,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和代澄异地恋的时候,也经常听她提起过。
他去买了电影票和爆米花,还有橙汁和可乐。
代澄坐在桌子上边玩手机,边等着电影开始,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澄澄。”
她回头望去,连忙把月倾颜拉过来坐下,“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大明星吗?!”
月倾颜摘下口罩帽子,拿过她手里的橙汁喝了起来:“什么大明星啊,我也就演了个女二号,现在还是十八线小演员一枚,都没几个认识我的好吧。”
代澄把爆米花推给她,笑道:“嘻嘻,我们家颜颜早晚都会成为一代影后的。”
月倾颜:“借你吉言啦。”
智渊取票回来了,向月倾颜点了点头,她也自觉的不在这里当小两口的电灯泡。
看完电影后,已临近傍晚。
黄昏之时的晚霞橙里透红,天际云彩汇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慵懒了人间的车水马龙,喧嚣迷茫。
夜,渐渐爬上天空。
白城的夜景,醉了大街小巷,灯塔光影闪烁,霓虹灯美好温馨,白日里的浮躁和快节奏,渐渐平息。
问雅天酒店某个房间里,暧昧升温,心跳加速。
代澄背靠着墙壁,低头含羞,双手紧紧握着裙摆,有几分不好意思,心情十分忐忑。
站在她面前的智渊轻轻笑着,在她眉心轻吻,温柔又疼惜。
“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呢。”智渊笑道。
想起当初代澄拉着他进酒店的样子,他就想笑,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怕的发抖。
代澄抬头看向他,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胆小了,我才没害怕。”
智渊微微挑眉,一脸戏谑,反问道:“我有说过你害怕吗?”
代澄:“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能听出来。”
智渊:“哦,那你怕了?”
“谁,谁怕了!”代澄闭上眼睛,嘟了嘟嘴巴:“来,来吧!”
智渊笑看了她许久,代澄好奇的睁开眼睛看了看。
他凑近她,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低声问:“可以吗?”
她点头,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可以的。”
跌跌撞撞扑倒在大床上,床上玫瑰花散落在地板上,衣服褪去,十指紧扣,把全部,交给对方。
次日,两人牵着手离开酒店。
外面骄阳正好,绿树成荫,林荫街道上,人群三三两两,光影斑驳的路面,映着若隐若现的影子。
“你想做什么工作啊?”代澄问道。
智渊莞尔:“开个公司,养你。”
代澄调皮道:“我可是很难养的。”
“多难养?”智渊轻笑,“每天都给你买小橙子。”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之后,代澄成为了风影娱乐的经纪人,而他为了不再与她聚少离多,走了演员这条路,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公司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养她这件事,他一直履行着,爱她这件事,他从未背弃过。
可是总有人试图打破智渊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某日,剧组。
刘妙园正与智渊交谈,两人的话题,并非关于剧本。
“我打算去耀星娱乐。”刘妙园说道,等着智渊的下文,如今风影娱乐江河日下,是时候该离开了。
“嗯,挺好。”智渊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交谈,目光放在自己手里的剧本。
刘妙园道:“沈小姐亲自来找的我,开出的条件还不错。”
这下智渊没再说话。
她便继续说道:“当初为什么不进耀星娱乐呢,最起码是沈氏的公司,你也好——”
智渊起身,接过代澄手里的水杯,把剧本交给她,让代澄坐在椅子上。
刘妙园难免嫉妒:“代澄,你会拖累他的。”
代澄语气不冷不热:“这话在我和阿渊结婚的那天,你就已经说过了。”
刘妙园轻笑:“你觉得你有多了解智渊。”
“至少,比你了解。”
她和智渊很早就认识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比任何人都爱他。
“不,你不了解他,你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代澄看向她,眸底轻颤,不明白她又在搞什么名堂,智渊身份背景她一清二楚,刘妙园也知道,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你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代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妙园正打算告诉她,不料被打断。
“澄姐,你来一下。”
代澄离去,没再去想刘妙园想说的话,这个女人一直对智渊不死心,她也不能多听些什么。
智渊的戏份结束后,刘妙园依旧没有打消希望他去耀星娱乐的想法。
“原来代澄并不知道你是沈家人。”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怎么了?”
刘妙园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智渊轻笑:“她不会信你的话。”
“你就这么自信?”
“她只信我。”
刘妙园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一丝受到威胁的动摇,可见代澄到底有多信任他。
她笑了:“智渊,迟早有一天她会发现,你辜负了她的信任。”
智渊语气凉薄,不紧不慢,“她不会知道。”
“为了代澄,你宁可放弃整个沈家,你可知道回到沈家你的前途只会一片坦荡。”
智渊冷哼:“坦荡?我跟着我老婆生活才坦荡。沈连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费尽心机的来怂恿我回到沈家?”
刘妙园便没再说话,智渊也懒得跟她掰扯。
不久后,华颜娱乐和风影娱乐合并,刘妙园也去了耀星娱乐,智渊本以为沈家不会再纠缠他,可是沈刚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闺中娇娥》杀青那天,智渊陷入舆论风波。
【智渊出轨刘妙园】的热搜久热不下。
当天晚上,智渊单方面宣布退出娱乐圈,消息炸了围脖,连公司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叶瑾身为华颜娱乐的新晋副总,自然要对这件事上心些。
经了解,代澄也是突然得知的这个消息,之前智渊有被下过药,还好她及时赶到,才没有被刘妙园得逞。
虽然表面上是刘秒园搞的鬼,她知道背后指使的是沈家。
智渊曾和她商量过退出娱乐圈,她没答应,她以为他会听她的,可这次他竟然单方面宣布了退出娱乐圈,还支付了违约金,铁了心的要退圈。
现在,代澄联系不到智渊了。
叶瑾见代澄的情绪十分低落,也没再追问些什么。
代澄一直在家里等着智渊,直到半夜,他才回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代澄坐在沙发上,语气真算不上开心。
智渊走至她身边,沉默着,低着头:“明天,我会开记者招待会,解释退圈原因。”
代澄轻笑:“随便你。”反正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另外,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智渊道。
“说吧,我听着。”代澄不冷不热的说道。
智渊:“我不是孤儿,我是沈家沈刚的私生子,这次退圈就是为了回沈家。”
次日,智渊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退圈,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智渊身世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貌似有人在暗中推动此事。
他是沈家私生子的事被公之于众,言论天花乱坠。
身为智渊妻子的代澄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陪他一同出席记者招待会。
有人猜测,两人已经发生了婚变,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键盘侠借此推波助澜。
智渊与华颜娱乐解约,还算顺利和平。
他回到家后,代澄的东西已经搬走,桌子上放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和一张字条。
【沈少爷,好聚好散。】
智渊撕毁那份离婚协议,到处找代澄,哪里都找不到她,手机也关机了。
景丽庄园,成家。
代澄抱着月倾颜哭的稀里哗啦的,抽纸都不知道用了几盒,智渊的事月倾颜多少知道了点。
怎么说呢,她也没办法。
“澄澄,你真的打算和智渊离婚吗?因为这件事。”月倾颜问道。
代澄:“是他选了沈家……”
月倾颜除了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智渊是沈家私生子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他要回沈家,想必也已没有办法改变。
成桥敲了敲门,走进来:“倾颜,那个谁,智渊来了,让他进不?”
“让他滚!我不愿意见到他!”代澄哭着吼,吼完了继续抱着月倾颜哭。
智渊站在大门口等着成桥,成桥走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肯见你。”
智渊失落的叹息了一声:“我猜到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成桥,让他转交给代澄。
“帮我给她带句话,她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但离婚的事,我不会同意的。”
成桥不解道:“智渊,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你真是沈刚的私——儿子?”
想了想还是不要用私生子这个字眼了,太伤感情。
智渊点头:“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回沈家,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代澄。”
成桥拉住他,“等会儿,你几个意思,你回去干嘛?认亲啊,沈家是个什么鬼地方你不清楚我还不清楚?老婆不要了?!你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说扔就扔了?”
智渊:“我必须回去,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再不出来人了就走了啊!”成桥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嗓子,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
房间里,代澄总算不哭了,拿出手机,开机,给智渊打了个电话。
智渊连忙接起:“橙子,你出来见见我。”
代澄喊道:“我不出去!你个混蛋!”
智渊:“橙子……”
成桥把智渊拉进来,神助攻,把他推到房间里去,“隔这么近打什么电话,进去说。”
月倾颜出来了,智渊进去了。
门被关的死死的,月倾颜和成桥夫妻俩附在门上偷听。
室内,代澄眼睛红肿的看着他,智渊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声道:“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靠在他怀中,眼泪哭湿了他的毛衣,捶打着他的后背,宣泄心里的愤怒和难过。
哭了一会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智渊,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我身边,你可以退出娱乐圈,但不能回沈家,这样我们就不离婚。二是,你回你的沈家去!我们离婚!”
门外的月倾颜和成桥听着里面的动静,俩人吵的挺激烈。
突然门被打开,夫妻俩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怎么样?”月倾颜问。
成桥:“看起来,不怎么样。”
智渊脸上顶着个大大的巴掌印,微微低头,低声道:“麻烦你们了。”
这样子,一看就没谈好。
月倾颜走进房间,代澄连手机都摔烂了。
门外的成桥都不敢进去,看了一眼离去的智渊,摸了摸自己的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得打的多重啊。
智渊不好过了,很多人都没那么好过,第一个就是刘妙园。
她连公司都没敢去,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拿着手机,与对方通电话:“现在怎么办?!我现在都快被智渊给整死了!”
对方冷声道:“我让你想办法毁了智渊的星途,可没说用什么方法,你自己笨,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倒是来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问雅天酒店……
南洛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笑道:“最近怎么不喝酒了。”
智渊简单明了干脆利落也戳人心窝子的说道:“备孕,不宜饮酒。”
南洛顿时觉得茶水不好喝了,给他来两斤二锅头!
比他结婚早就算了,孩子还要生的比他早。
他佯装不屑一顾,揶揄道:“备孕?打算晋升奶爸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连肉汤都喝不到,还想要娃?”
“你怎么知道。”智渊道。
南洛一副‘什么事我不知道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杯茶又好喝了。
智渊:“南洛,我其实挺慌的,生小孩我又替不了她,她得从鬼门关走一趟,多吓人。”
又绕回来了,南洛瞥了他一眼,有点无语:“那是代澄想要,你不想要?”
“不是不是,我也想,可是你知道她以前怎么跟我说吗,她说她要生四个孩子,四个!”智渊伸出四个手指头,表示自己时至今日的震惊程度。
南洛也被震惊到了,代澄也真有勇气。
“我跟她说,最多生一个就行,生孩子多疼啊,是吧,你猜她怎么说?”
南洛顺着问道:“怎么说?”
“她说她就不,就要生四个小孩,两男两女,一个玩音乐一个学跳舞一个当画家一个拍电影。”
南洛轻笑:“这性别也不能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
智渊道:“我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你猜她又怎么说?”
“怎么说?”南洛好奇道。
智渊摇摇头:“她说,生男生女无所谓,若都是男孩子我得付一半的责任,若都是女孩子,那她就得好好跟我算算上辈子的账了。”
南洛:“……”
万年单身狗在嚎叫。
别人家还能有机会见到上辈子的小情人儿,他,这辈子的老婆都没讨到呢。
“不过,你确定让代澄生四个,就她那小身板,能行吗?”
智渊道:“我也不想啊,所以我决定生完老大就去结扎。”
南洛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够男人。”
“还没完呢!橙子猜到我这个想法,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
这次智渊没等南洛问,就迫不及待的回答道:“她说,如果我结扎,那请我也接受另外的三个孩子!”
“哈哈哈。”南洛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始嘲笑智渊。
这代澄也太有意思了吧。
“别笑了别笑了,你个万年单身狗笑什么笑。所以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劝劝我家橙子,我想着,她要是生一个孩子知道有多疼了,就不会再想着要那么多小电灯泡了。”
“我看未必。”南洛笑道。
智渊白了他一眼,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还在白城,有工作?”
南洛拿着茶杯的手愣了愣,将茶水一饮而尽,道:“没有了,今天就走。”
“哦,我去看过叶瑾,她挺好的。”智渊说道。
南洛:“哦。”
好就行,好,他就放心了。
南洛打开电视机,悠哉悠哉的赖在这里不走,无意间看到新闻直播。
智渊赶到医院的时候,代澄已被推倒在地上,相机话筒不停的靠近她,怼着她的脸。
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流血了。
“滚开!”智渊跑过去,推开那些可恨的记者,抱起地上的代澄。
沈方兴满意的看着此时的情景,他买的是直播,这下够让智渊消停一阵子了,舆论这块儿,他拿捏的死死的。
沈方兴升起车窗,语气难掩得意:“走,回沈家。”
智渊把代澄抱进医院,检查她的伤势,她依旧对他很是排斥。
“别碰我。”
从他选择第二个选择的时候,她的心就被他伤透了,他宁可选择回沈家,也不要回到她身边。
荣华富贵就那么诱人吗!
“橙子,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你管!”
代澄的事很快就上了热搜,纵然更多的人去骂那些没人性的狗仔记者,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把话题带到了智渊退圈方面,引导舆论。
月倾颜和叶瑾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代澄。
代澄最先接到月倾颜的电话,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颜颜,接我回家……”
月倾颜:“好好好,你先说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代澄哽咽着,看了一眼智渊,委屈道,“快来。”
代澄挂断电话后,一直坐在床上,智渊叫来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她还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橙子。”智渊拉住她的手,又被她无情的甩开。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代澄冷冷的说道。
智渊将把她抱进怀中,代澄十分排斥的对他又打又咬,他始终没有放开她。
“橙子,我真的是有苦衷的,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你有苦衷?你有什么苦衷啊!”代澄吼道,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落着。
打完他,又心疼他。
抱着他,委屈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回沈家,你回来,我们好好过……”
“对不起,沈家我必须回。”
“那我们就离婚!离婚!智渊……你要是回去,我们就离婚……”
智渊抹了抹她的眼泪,额头轻抵她的额头,解释道:“代澄,我如果不回去,我们的生活就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一切。”
代澄推开他,眼神绝望的盯着他,“你还是要回去。”
智渊不言。
她仰头苦涩的笑了笑,试图将眼泪收一收,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智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孤儿,我从来不怪你瞒着我这件事,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不管怎样,我都不许你回沈家,绝对不可以!”
她答应过奶奶了,要看好智渊。
……
月倾颜赶到时,智渊正跪在代澄的身边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智渊,镜头前高傲从容,私下里谈笑风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卑微狼狈的哭成泪人。
她认识他们这么多年了,见过他们吵吵闹闹,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严重,严重到代澄要和他离婚。
严重到不管智渊怎么请求她,她都不肯原谅他。
月倾颜还是带着代澄回家了。
南洛处理完外面的事后,在酒吧里找到了狼狈又邋遢的智渊。
“事情都解决了,另外沈家这次不止惹到了顾家还惹到了傅家,顾离枫和傅沉与都有出手,你可以借着这个风口,让沈家彻底翻不了身。”南洛道。
智渊依旧失落的喝着酒水:“谢谢。”
南洛:“代澄的事,是沈方兴做的。”
智渊愤怒的把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没再继续买醉。
“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收拾沈方兴。”南洛道。
“送我回酒店。”智渊道,径自走向包间门口,邋里邋遢狼狈不堪的模样,也难以掩盖身上的意气风发。
南洛看着智渊离去的背影,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出去。
代澄回了她和智渊的房子,月倾颜和叶瑾都在这里陪着她,她一句话也不说,连哭都不哭了。
原本智渊退圈,公司给代澄安排了新艺人,叶瑾想过几天告诉她的,可现在看来,还是给她放个假的好。
代澄和智渊的事,因为有南洛和叶瑾的帮助,在网络上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但代澄被相机砸伤也伤的不轻。
“颜颜,叶瑾,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代澄说道。
月倾颜给她盖了盖被子,叮嘱道:“那你记得吃饭,我和叶瑾先走了。”
叶瑾和月倾颜也没再打扰。
她们走后,代澄拿出今天在医院里拿到的孕检单。
确诊怀孕,孕期六周。
她闭上眼睛,泪湿枕头。
夜里,代澄是哭着睡着的,智渊静悄悄的回了家,推开门,走至她身边。
黑暗中,他借着月光看着她模糊轮廓,手轻轻的放在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在黑暗中悄然落下,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低声道:“橙子,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太爱你……”
隐隐约约间,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她知道是智渊,便继续沉睡下去。
次日清晨,代澄醒来后,智渊已经离开了,但饭桌上放着他做好的早饭,还有他给她买的小橙子。
孩子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但她知道只要她在这里,他每天都会来,她便将孕检单藏了起来,也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藏起来……
后来的很多天,桌上都会摆放着甜橙,他们未曾说过一句话,但都知道彼此还在。
沈氏集团。
智渊坐在CEO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气的不轻的沈方兴。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撤我职!”沈方兴吼道。
智渊懒懒的抬眸看向他,将桌子上的CEO牌子拿给他看了看。
像是在挑衅,也像是在说,现在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了吧?比你沈方兴高一等的人。
智渊嘴边挂着不轻不重的浅笑,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父亲那边也十分赞同我的这个决定,大哥,公司因为你的失误可是损失了不少,你,好自为之。”
沈方兴冷笑了一声,心存不甘的骂道:“一个私生子,也敢踩在我头上!”
智渊:“你好像很喜欢私生子这个名词,是不是以前被别人这样叫习惯了。”
一口一个私生子,沈方兴没被接到沈家的时候,不也是私生子吗,谁比谁高贵啊。
“你——智渊,你给我等着!”
智渊不予理会,对着桌子上的电话说道:“保安,把沈先生请出公司。”
很快沈方兴就被连拖带拽的拉出了沈氏集团。
智渊冷眼看着监控,关掉电脑。
这才只是开始。
无家可归的智渊,最近一直住酒店。
南洛心情惬意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的智渊剥着橙子,打量着这位春风满面的老男人。
“傻笑个der啊?”智渊道。
南洛敛了敛笑意,喝了口杯中的红酒,瞥见他面前的一堆橙子皮,眉头轻皱:“你怎么天天吃橙子?”
莫非是吃不到真人的,饥渴了?
智渊言简意赅:“解渴。”
“咳咳!”南洛差点一口红酒呛死,不由得想多了,但貌似也没想多,唉,难搞哦。
“你最近怎么总来白城瞎晃荡,有工作?没有吧。”智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坏坏的笑了笑,“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洛挑眉:“不然呢?”
智渊摆出自我保护的样子,“我告诉你啊,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你休想掰弯我。”
迎面而来一个枕头。
“滚。”
智渊轻笑,低头继续剥橙子:“不是我说你,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叶瑾,人家都结婚了,嫁的还是傅沉与。”
南洛:“她结婚是她的事,我喜欢她是我的事。”
智渊“啧啧”了两声,没再说话,这次南洛是动了真心了,但他貌似也看到了结果,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对了智渊,代澄怀孕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智渊手里的橙子就掉在了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洛,似乎在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南洛轻叹:“看来是不知道了。”他淡定的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看了起来,智渊已经跑了出去。
届时,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一条简讯。
帆:【洛,出来聚聚?】
……
景丽庄园,代家。
智渊跑到代家,他只知道代澄回了家,便没再敢去打扰她,可没想到,她只是为了藏住她怀孕的事。
回到家后,代奇和程乐明显不知道他们吵架闹离婚的事,就算他是沈家私生子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他们也只字未提。
他想,一定是代澄提前和他们沟通过了,想到此处,他像是如释重负,这是不是代表,代澄原谅他了。
代澄恰好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穿着居家服,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不知为何,智渊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程乐和代奇都被他吓了一跳。
智渊走向代澄,抱住他,哭的像个孩子。
一边的程乐和代奇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
“你干嘛?爸妈还在呢。”代澄顺手放下手中的盘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开她。
智渊红着眼睛,和家里人吃了晚饭,便和代澄回了卧室,客厅里的程乐和代奇开始窃窃私语。
程乐:“他们咋了?”
代奇:“我哪儿知道。”
程乐:“你不会想想啊。”
代奇:“想不出来。”
程乐叹了口气:“一定是智渊在沈家那个狼窝里受了委屈,沈刚这个祸害,真是毁人毁三代。”
代奇微微抬眸:“大概吧。”
卧室内……
代澄把近期的孕检单一一拿给智渊看,智渊又哭又笑的,一会儿低头看看单子,一会儿抬头看看她,笑的像个傻子,哭的像个孩子。
代澄微微笑着,抽了几张纸给他擦眼泪。
“智渊,快点解决那边的事,我和宝宝等你回家。”代澄道。
“嗯。”智渊点头,哽咽着,泪流满面,抱住她,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
代澄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南洛找我谈过,叶瑾也跟我解释过了,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和宝宝,你不用担心。”
智渊:“……嗯。”
他没有留在代家过夜,待到了十点多便回了问雅天酒店。
以后最好不要经常去看她,这是代澄要求的,为了孩子的安全,也防止沈方兴抓住他的软肋。
傅沉与打来电话,智渊接听。
傅沉与:“进度如何?”
智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傅沉与:“尽快收网,沈刚那边我交给你。”
几个月后……
沈氏集团陷入危机,具体来说,是沈刚的公司,濒临破产,旗下科技公司被全面审查,查出上万件不合格产品,医院也被全面封查,违规药物被彻底清理。
沈氏集团出事后,沈刚被抓,沈金那边也经历了不小的波折,沈连茹流言缠身,顾离枫赶尽杀绝,沈家剩下的半壁江山也岌岌可危,股票一路暴跌。
昔日辉煌的沈氏,一瞬间坍塌消逝世。
沈刚被联名举报抓了起来,举报人之一:智渊。
智渊从沈氏集团的大厦里走出来,一身黑色西装,沉稳又冷静,门口聚集了不少记者,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方明先生,请问您对沈氏集团的现状,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方明先生,听说你也是联名举报的人之一,可以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吗?”
“沈方明先生,您大义灭亲的举动,是有对沈氏彻底整顿的打算吗?”
智渊停下来,看向镜头,莞尔徐徐,语气温和的回复道:“我不叫沈方明,我叫智渊,智慧的智,渊博的渊,对于沈氏我没有什么看法,现在,我要回家了。”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不仅上镜好看,私下里也好看。
记者:“那么沈——智渊先生,您口中的家,指的是……”
智渊轻笑:“自然是,我和我妻子代澄共同的家。”
沈家不是他的家,从来不是。
这次,他的背后依旧是镁光灯和镜头,他的心里依旧是他的爱人,踏上的是回家的路。
景丽庄园,代家。
代澄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穿着孕妇装,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上的智渊,摸了摸肚子,小声道:“小宝贝,爸爸要回来了。”
宝宝似乎能听到,踢了踢脚予以回应。
很快,智渊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子橙子,还专门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点菜。
“橙子,我回来了。”智渊笑着走向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吻了吻她的眉心,喃喃道:“久等了,智太太。”
代澄低声回应:“欢迎回家,智先生。”
从日出到日落,由云起到雾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与傍晚的余晖一样美好,给予人间一片温柔海。
【朝阳起,我在想你,夕阳下,我还在想你。我喜欢阳光,渴望光明,钟爱雨过天晴后,挂在天边的橙色暖阳。】
——智渊永爱代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