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房”的搜查令终于批下来了，还是市长特批的。不过有个前提：为了保护大家的生命安全，前往搜查的人员要先注射新疫苗，就是前几天匿名送来的新疫苗配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投入生产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白陆明是制造新型病毒和基因改造人的始作俑者，但目前只有他嫌疑最大。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各级政要也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现在全世界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提高GDP增速，唯一的KPI就是让人更多的人活下来。

    智因大厦已经搜查过了，也没有找到基因改造人和制造新病毒的确切证据，现在就只剩下申家，也就是白陆明的老窝--白玉房了。其实，徐千里提供什么证据和理由都不重要，各级政要都已经心照不宣地把怀疑的焦点放在了白陆明身上，但苦于没有证据，而“绑架”这个理由另辟蹊径，正中所有人的下怀。

    第二天一大早，在肖胜的带领下，徐千里一行人先一起注射了疫苗。虽然距离产生抗体还有三个小时，但徐千里要求马上出发，理由是：路上所有人都待在车上，不会接触其他感染者；等赶到翠屏山下的时候，对方肯定也不会敞开大门接他们，难免会有些博弈的时间。这么算下来，也就够三个小时了。肖胜一口就答应了。

    任务紧急，警车再次发挥了飞翔能力，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关系着人类的命运，当然要走直线了。

    上车的时候，徐千里心情异常沉重：现在基因大队，已经有1/3的人去见了马克思，比如之前调查赵健案的周新桐等人，还有1/3的人正在垂死挣扎，比如杨铭心，赵琪等人。真正能来执行这个任务的，只有6个人，连法医董斐都被调来执行任务。

    按说还应该有特警或者部队的协助，但还是相同的原因，比如颜虎目前已经失去了意识，危在旦夕。冯苑是幸运的，当初注射了疫苗就产生了抗体，但目前在抗疫一线，根本脱不开身。

    徐千里扫了一下车上寥寥的几人，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肖胜，一颗心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

    别过了赵姨，颜淑又回屋睡了个回笼觉，九点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匆忙地披了一件外衣，穿上拖鞋，颜淑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正遇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白陆明，“没事，别害怕，不会有危险的。”

    “最近是不是外面不太平？”

    颜淑和外界接触的唯一渠道就是电视，而最近唯一的电视节目就是循环播放政府告同胞书和少量的新闻，主要内容都是关于疫情防治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之类云云，一看就是粉饰太平的说辞。而且只有国家1台一个频道在运行，这一看就是要么已经无力为继其它频道的运行，要么就是为了控制言论。

    “是有点乱，不过你在这里很安全。”

    “那这个警报是……”

    犹豫了一下，白陆明还是回答了她：“你每天应该也都看新闻了吧？都这个时候了，难免有些人图谋不轨，试图闯进来。”

    他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地方，坦克大炮都未必攻得进来。”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这里？是不是，外面已经断粮断水了？”

    白陆明笑而不语，“别瞎操心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那赵姨呢？”颜淑故作无助地问。

    “赵姨今天身子不大舒服，晚上会过来陪你。”

    --应该是窝在哪里恢复体温了吧？

    手机响了，白陆明迅速瞥了一眼，道：“快回屋里去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望着白陆明远去的背影，颜淑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他办公室一眼：这难道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

    颜淑回卧室取了之前准备好的那个假手指，出门的时候，先探出脑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整个人才挪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来到白陆明办公室门前，她警觉的地回头观望了一番，吁了一口气，又咽了一口吐沫，心里道：最多就是假指纹不好用，触发个什么警报系统之类的，估计白陆明这会儿也没心思管，大不了被他逮住，听天由命呗！

    她果断地将那个印有白陆明指纹的塑料笔盖放在了指纹识别开关上，心脏跳得像在打鼓。哔的一声，那个指纹开关亮起了绿灯，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没有任何反应。颜淑定了定神，轻轻地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使劲儿一揿，门竟然开了。

    里面还有一道门，没有指纹开锁系统，只能刷脸，颜淑有点泄气，但还是不死心，两手一起放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拧，没想到里面那道门竟然没有上锁。看来白陆明刚才听到了警报声，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锁好里面这道门，也许外面来得人并不是什么暴徒那么简单，不然以他的个性，不会如此慌乱。

    这会儿也顾不上想这些了，进展有点过于顺利，颜淑其实并没有做好真的能进入白陆明办公室的心理准备。她并没有马上进去，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才猛得将门推开，一个足有100多平方米的巨大办公室，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最让她惊讶的，并不是这件超大办公室的紫檀木豪华家具，还有四面都摆放着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高档古董，而是所有的墙上，桌子上，都或挂或摆同一个人的照片，这个人颜淑认识，正是她自己。

    *

    颜淑怔愣了好久：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阵惊悚，眼神快速扫过着那些照片。最早的照片应该可以追溯到自己的初中时代，而最近的照片，是来到这座别墅以后。自从来到了白玉房，她每天都会换新衣服，每天都至少有一张照片被或摆或挂了出来。

    这些照片，没有一张是颜淑自己拍的，换句话说，都是白陆明偷拍的。想到这里，颜淑全身寒毛倒竖，不仅拢住了自己的领口，感觉白陆明简直就是一个偷窥狂。唯一能让她感到有一点欣慰的是，这些照片，大多是在餐厅或者院子里拍的。至少说明她的卧室里，应该没有摄像头......吧。

    难怪赵姨透会露出白陆明认识自己已经很久了，确切点说，是偷窥自己很久了。回想起来，白陆明之前也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他真的是故意回国来给我当督导老师的吗？

    算了算了，颜淑一手扶额，努力不去细想，真的是细思极恐。

    她提醒自己，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里翻一遍。

    颜淑快步来到白陆明那两米多长，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办公桌前。那桌上主要都是些医学专业书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颜淑的手指轻轻地在书脊上划过，最后落在了一本《器官移植学》的教材上。

    这本书她认识，之前白陆明曾在这本教材的书页中取出过马萨国总统手术的现场照片，当时他还披露了很多媒体没有报道过的内幕。

    颜淑忍不住拿起这本书翻开，没想到里面夹着很多照片，瞬间撒了一地。颜淑慌忙俯下身去拾照片。这些照片全都是在手术现场拍的，手术的对象，应该身份都不一般，因为很多主刀的医生颜淑都在教材里见过，都是器官移植领域的牛人。

    奇怪的是，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之前颜淑在马萨国总统手术照片里发现的那个亚洲人。

    只不过马萨国总统那张照片里，这个亚洲人戴着大口罩，看不真切。今天看的仔细，且有这么多照片，互相对比，虽然还是都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但那熟悉的桃花眼，颜淑不会认错--正是白陆明。照片的拍摄时间，竟然横跨百年，更恐怖的是从白陆明的体态和皮肤可以看出照片上的人一直都是30岁出头的样子。

    --难道白陆明这个人能够长生不老吗？

    --不可能。

    颜淑眼睛圆瞪，脑子里纷乱如一堆麻。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上次徐千里不是说过秦丝语是我的太/祖/奶奶吗？难道白陆明和秦丝语有什么渊源吗？

    颜淑的手有点抖，惊惶地拿了一张照片，塞进了口袋里。

    她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继续翻找了起来。

    书桌的一边有一排抽屉，第一个拉不开，她直接拉开了第二个，里面主要是一些办公用品，和一张新病毒抗体检测报告，报告的检测结果呈阳性，也就是说这个被检测的对象已经产生了新病毒的抗体，而这个被检测的人竟然也是她自己。

    颜淑脑袋嗡的一声，瘫在了紫檀椅子里。她看着那张检测报告，正是她来的那天检测的。

    --应该是那天肖胜男故意用感染者用过的棉签来害我，白陆明确认一下我是否已经产生了抗体。可是......我怎么会有新病毒的抗体？

    颜淑拼命回忆着。

    --难怪肖胜男当时明明已经得手，我却一直没有发病。那我是什么时候接种的疫苗呢？肯定是在肖胜男试图让我感染病毒之前。

    --而那之前我只有过一次注射的经历。

    颜淑猛地一机灵。

    --就是在利民医生晕厥的那一回，白陆明有给我打过营养针。看来当时并不是打个营养针那么简单，还同时给我注射了微型追踪器和新病毒的疫苗。

    --目前市面上的疫苗，需要两个周才能产生抗体。而我产生抗体，却不到一周。而且……

    颜淑心里一凛。

    --白陆明给我注射疫苗的时候，疫情还没有爆发。那......他提前就知道会有新病毒疫情的发生，还给我注射了针对新病毒的疫苗。

    --也就是说，白陆明在疫情发生前就研发了针对新病毒的疫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就是病毒的制造者。

    颜淑的背上和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之前徐千里提过，这场瘟疫是人祸，而非天灾。而目前有能力制造这种人祸的，也只有智因。

    --还有，昨天在新闻上有报道，最近有好心人，匿名给政府提供了新的疫苗配方，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够产生抗体。难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边制造和释放新病毒，另一边却又提供了疫苗的配方？那……

    --是白陆明良心发现了？还是他们组织里有其它人良心发现了？

    颜淑又想起徐千里带自己去过卡特公园，那里面的居民......都是基因改造人。后来，又见他在智因大厦做过卧底，就是那个姓黄的什么采购经理。

    颜淑也有问过徐千里：为什么要去智因大厦卧底，还有卡特庄园的魔人和智因大厦19层那些墙上挂的猴子为什么如出一辙？他去做卧底是不是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当时徐千里语焉不详，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的出来。毕竟基因大队一直在查的都是基因改造人。

    看来，这个白陆明和基因改造人事件，以及这次大瘟疫的人祸是脱不了关系的。

    颜淑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白陆明办公室里待了很久，白陆明可能随时会回来，来不及多想了，她得尽可能快地将白陆明办公室翻一遍，还不能被发现。

    办公桌左边的柜子，竟然也是靠指纹才能打开的。颜淑毫不犹豫，直接开了柜子。里面竟然是一沓类似于病例的册子。

    她打开第一页，是一个长的有点像白陆明，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照片，旁边记录着这个人的姓名，叫周涛。时间显示的是三年前，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扩张型心肌病复发，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第二页的人名字一栏并没有名字，而是只有一个编号：36x7hr。奇怪的是，这个人长的和周涛一模一样，最下面也写了一行小字：痛觉缺失受试者成功，被警方套牢，肝破裂，进行肝移植手术。

    再往前翻，还有不少病例，比如说50年前，党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