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手

    “你……你……”肖胜拽着快刀手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脑海快速地闪现着十二年前快刀手第一出现时那张天真无害的脸,之后那凶残狠辣的脸,还有眼前现在这张狰狞恐怖的脸。当年爆炸案发生时和发生后的各种残状也在快速冲击着他的大脑。

    “老肖!”徐远征一语惊醒了快要失去理智的肖胜。

    肖胜全身一怔,感觉恍如隔世,慢慢地松开了快刀手,转过身来走到徐远征跟前,“老徐,你说的对,我和这个案子牵扯得太深,不适合来审这个案子。”

    说完肖胜拿上自己的笔记本和保温杯,头了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随着审讯室的门被肖胜关上的声音落下,就只剩下徐远征和徐千里了,作为书记员,徐千里一边做着审讯记录,一边瞄了一眼徐远征。

    他神色镇定,两手端着一支笔轻轻地捻着笔的两端。

    快刀手正得意地看着他俩,眼神既妖媚又杀气腾腾,脸上也带着狠厉且媚惑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僵持了两分钟,徐远征终于开口说话了,“薛志康没有死,他跟你一样变成了一个杀手,对吗?”

    快刀手没想到徐远征一上来就直戳要害,脸上突然没了表情,还不等她调整好凌乱的心情,徐远征又问了一句,“你也和他一样,没有痛觉吧?”

    快刀手猝不及防,一下子乱了阵脚,楞着两只眼睛盯着徐远征。

    “十二年前爆炸案发生的时候你多少也受了点伤,但是因为你没有痛觉,所以不影响你活动。你也并没有马上逃走,因为你发现所有的路口都有警察在赶过来,你带着伤,害怕被看到,所以你干脆就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了起来。而且像你这样的罪犯,最喜欢欣赏自己的‘作品’了,估计你也舍不得走吧,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你会觉得很兴奋,很满足吧!”

    快刀手呆坐了两秒,似笑非笑的说:“这位警官,你这么了解我,没去当杀手真是可惜了呢!”

    “多谢夸奖,”徐远征边说边走到她的跟前,“那我们就再说说卡特庄园吧!”

    被徐远征这样傲然睥睨地俯视着,快刀手依然能够用诡异而平静地目光回应他,但她并不像刚才那般“作妖”,而是正常了许多,身体也坐直了,不似刚才那般忸怩:“噢!那我真地想好好听听您的分析呢!”

    徐远征在她跟前缓缓踱着步,“你那天开着一辆SUV来到了卡特庄园的门口,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庄园周围都是泥地,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车胎印,当然现场还有你和我们的一位干警赵健的脚印。”

    “没错,人是我杀的。”

    想不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徐远征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你为什么要杀他,杀警察对你可是很不利呀,是什么让你非得冒这个险呢?”

    “你这么聪明,不如先猜一下。”

    “那我就来试试。”徐远征又继续踱起了步子,“赵健看到你进了庄园,应该很震惊,因为除了古田和张苗苗经常出入庄园,他还没见过第三个人。所以自然对你留意了,他当时的任务只是监视,如果没有其它的原因,他是不会走到庄园跟前的。所以……他应该是发现了你的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快刀手的眼睛猛得睁大,但身体并没有动。

    “我猜那个人应该是被你绑着的,你出去了,他在里面挣扎,甚至可能在砸车门,惊动了赵健,所以他走到了车跟前进一步查看。当他发现车上有个被绑着的人,正准备救人,而这时你恰好出来了。因为你看着又瘦又小,眼睛又很大。第一眼见到你的人都会把你当成一个弱女子,不会联想到是杀手,所以当时赵健应该犯了和肖胜当年一样的错误,他虽然看到你车上绑了人,对你有所戒备,但还是没想到你会杀人,所以中了你的招。”

    快刀手的脸越崩越紧。

    “车上那个被绑着的人应该就是卡特庄园的园主吧。”

    此时快刀手反而放松了脸色,面露微笑,抬起微垂的眼皮,看向徐远征,冷哼了一声,“差不多了,不过那个园主我可并没有绑他,是他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来的。那个警察会走到车前,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园主的脸。”

    “噢,你是说赵健认识那个园主?”

    “当然认识,那个警察当时很吃惊呢。他不停地问我为什么能进出卡特庄园,我们两个人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像个查户口的。”

    徐千里心想,难怪赵健会中招,因为园主没有被绑着,所以他压根也没有戒备。如果园主是赵健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

    “你杀了他是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园主吧?”

    快刀手两手扶在桌子上,突然把身体向前探出,靠到徐远征跟前,用凶狠而得意的眼神说,“是的,认出园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徐远征也并没有回避她的眼光,“那你和园主是一伙的了!”

    快刀手嘴角一扯,“一伙?他也配,他就是个懦夫。”

    “噢?既然不是一伙的,那园主也没有被绑着,为什么不阻止你?”

    “因为他不敢,他怕别人看到他的脸,哈哈哈哈……他胆小如鼠,就只会待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见那伙庄园里的丑八怪还得穿得黑漆漆的。”

    徐远征不急不忙的直了直腰,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这个园主也不简单呢!”

    快刀手突然止住了笑,挑着眉道:“怎么个不简单呢?”

    “你不是栽在我们手上,而是栽在他的手上,不是吗?”

    快刀手的眼神立刻透出了异讶的凶光。

    “你因为杀了人,惊动了警方,所以也没办法再进入庄园控制魔人了。但是你‘一不小心’发现了园主的那身行头,斗篷、面具和变音器,突然明白了他这个园主竟然以这种面目面对自己人,你觉得你正好可以浑水摸鱼,以园主的身份掌握庄园,当时应该还沾沾自喜了好久吧。但你不知道这只是他抛出的一个饵,巴不得你上钩呢!”

    快刀手哂笑了一下。

    “你逼他和钟离联系,他自然不肯,你应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想办法让他告诉你联系钟离的方式吧?但是你没想到的是,他每次都用新注册的邮箱和钟离联系不假,但他们联系的时候还有暗语。钟离发现这次发来的邮件没有这个暗语,所以断定是胁迫园主的人发的,也就是你,所以报警了。你觉得园主是个‘懦夫’,但他也只是扮猪吃老虎,他可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呢!”

    徐远征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每个都正中要害。所以到了这会儿,徐远征再抛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推断快刀手都不意外了,她只是有点茫然地说:“是的,是我太大意了,忘了他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见的多,心眼更多,还当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呢。”

    然后,快刀手挑着眼看着徐远征: “你还真是好厉害呢!如果我不是个戴罪之人,而你也不是个警察,我都想和你拜把子了呢!就是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引我上钩,还一直装得可怜兮兮的。”

    “这本来是你的伎俩,装可怜骗好人,现在你玩鹰却被鹰啄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快刀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长官,你这是想套我的话吧!”

    “噢?那我还是换个更直接的问法吧!这个园主到底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快刀手有点紧张的局促。

    “是因为这个园主和那个爆炸案里的医生有什么关联吧!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那个医生的身份,而这个医生才是你的老大,对吗?”

    快刀手把头撇向一边,刻意避开徐远征的目光。

    “这个园主也有什么把柄在你们手里吧!不然怎么你不用绑着他就能拿到庄园的翡翠钥匙呢!”

    此时的快刀手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慢,只是呆呆地坐着,毫无表情地听着徐远征不疾不徐地说话。

    “我劝你还是把你知道的都交待了吧,别让我在这儿瞎猜了吧!”

    快刀手喃喃自语道:“不能说,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徐远征:“是因为孩子吗?”

    快刀手差点跳了起来:“你……”

    一个粗陋的钥匙链扔到了快刀手的跟前,钥匙链是用手工粘土做的,隐约能看出做的是个口眼歪斜的小鸡。她两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这个锁匙链,仿佛寻找多年的珍宝。

    “你身上就没有钥匙,却带着这个钥匙链,这个做工能看出是出自一个孩子的手笔,你这么珍视这个钥匙链,只能说明这个孩子和你关系匪浅。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你才不敢说吧。”

    徐远征故意稍做停顿,“你最好是把孩子的情况也跟我们说清楚,这样我们才好帮助你,帮助孩子。你现在已经被抓了,恐怕……你什么都不说,有些人也会很‘担心’吧。”

    快刀手一边颤抖着,一边看着徐远征说:“你们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吗?”

    “那你就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吧!”

    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诡谲:“天已经快亮了,过了今晚,就……”

    “卡特庄园就会被炸成稀巴烂,是吗?”

    “什么?”快刀手眼睛暴红,脸却是白的。

    “你第一次去卡特庄园是想把这些魔人收为己用,但是后来警察去过了,你觉得留着他们,早晚会暴露你们的什么阴谋吧,所以你今天假扮园主去庄园,并不是为了之前的目的,而是为了把他们全部销毁,对吗?”

    快刀手并不答话,只是用一种冷酷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徐远征。

    徐远征拿给他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在庄园周围,主要是靠近城堡周边的围墙底下搜出来的炸/药。

    “你之所以想混进去,是希望把这些炸/药找机会安装在庄园内,毕竟你在围墙外面放炸/药,害怕‘销毁’得不彻底吧!但是你发现自己被麻/醉/枪打中的时候,你也知道再不启动炸/药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你偷偷启动了这个遥控器。”说着,徐远征将一个遥控器放在她面前,“这上面显示还有15分钟就爆炸了。”

    快刀手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之后又似哭还笑地“哼”了一声:“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虽然不完全准确,但你们确实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其它你们想知道的,我,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一下。”

    “那你需要多久?”

    “明天,就明天!”

    “那可以,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指的是……”

    “早上8点!”

    徐远征停顿了一会儿,“好的,孩子的问题,我们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只要你把他的情况说清楚,我们会保护好孩子的。”

    “真的吗?”她苦笑了一下。

    “真的!”

    快刀手抿了抿嘴,“我之前没名字没身份,但用过很多假身份假名字,后来我怕我会忘了自己是谁了,我也给自己起过一个名字。”

    “哦?”

    “李瑾,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叫李瑾。”

    “好的,李瑾,如果你愿意,我们是可以给办理身份的。”

    “真的吗?”李瑾有点吃惊。

    “让她看一下《基因改造人保护法》”

    李瑾拿着《基因改造人保护法》边看边哭边笑:“难怪,难怪钟离那伙人会倒戈向你们,原来,原来还有这个‘法’,可惜,可惜我没早点知道,不然我也不用,不用……”

    不用走到这一步了,徐千里看着满眼泪水,开心又绝望的李瑾,心生怜惜,其实她也是一个受害着,一定要抓尽抓绝那些制造基因改造人的疯子。

    “因为这个法暂时没办法向大众公开,所以……”徐远征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一位女警来接快刀手,她这样的重犯,要单独关押,走到审讯室的门口,李瑾回头对徐远征说,“那个作记录的是……”

    “是我们一位新来的干警。”徐远征警觉了起来。

    李瑾嫣然一笑,竟然透出了几分淳朴的美:“你既然是专门查我们这种案子的,你应该知道……”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徐远征这个问题似在问快刀手,但又似是在故意打断她。

    李瑾叹了口气,“等我想好了,明天和你一并说吧。”

    知道什么?徐千里反倒是不淡定了,他一下子又想到了十二岁时看到的那张孕妇照片,心里直发毛。

    李瑾看了一眼徐千里,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垂着眼跟着女警走了。

    *

    天早上6点,正是犯人起床吃饭的时间,徐千里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他拖着身体,不情愿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哎呀,一大早,怎么跟催命似的。”

    徐远征一边穿衣服一边喊着:“就是催命,快刀手自杀了,今天早上狱警见她没起床去叫她的时候发现的。”

    自杀了?徐千里用了十秒就把衣服穿好了,两个人飞也似的赶到的关押李瑾的那个小单间。

    现场极其骇人,李瑾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颈动脉破了,血流了一床一地,墙上用血写着: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说!!

    李瑾睁着双眼,似在看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挑,临死前她应该是在回忆或者憧憬什么美好的东西。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肖胜几乎是在吼着说话,“知道她是职业杀手,昨天刚送她来的时候只给她送过一点吃的,连勺子都是纸做的那种,她用怎么自杀。”

    法医董斐正在现场:“她是用手把自己的颈动脉掐断,然后慢慢失血而死。”

    “怎么可……能。”前三个字肖胜说得斩钉截铁,但是第四个字突然就气如游丝,充满了怀疑。

    是的,对于别人来说,确实不可能,但是李瑾她没有痛觉,对她来说一下掐不断也只是多掐几次的问题,她自己并不觉得难受。

    这个放血的过程也就只是静静的躺在那儿,慢慢昏迷,失去知觉而已,并没有什么痛苦。而最后能让她有点难受的也许也只有对孩子隐隐的担忧和不舍。

    徐远征走上前去,用右手轻轻帮李瑾合上了眼帘。

    而徐千里直觉告诉他黑暗中有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展开,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暗处汹涌地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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