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岩石上落下几滴泉水，啪嗒啪嗒打在粗糙的脸颊之上。
赖头方被这冷冽的泉水惊醒，后脑还隐隐作痛，他正想骂几句脏话，好好问候一下那个阴他的人，却看见前方洞口处，隐隐有一簇火苗，想是有人在。
难不成是仇家？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慢慢从相反的方向走去，期骥对面还有洞口，走了几步，一双大手却覆上了他的肩膀。
“唉，你往哪儿去。”
触碰到肢体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此人内力的极度高深，想是在自己十倍以上，不，或许是百倍，练了这么多年的武，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
看来是得滑跪了。
他心中哀叹，面上还是装作冷静的样子：
“大爷，我有什么事得罪了你吗？”
霍云把他的身子掰过来，直视他的眼睛：“赖头方大人，你没有得罪我，只是如今有几件事得问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赖头方双手合十，求饶道：“大人，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霍云背着手，来回踱步：“你可曾借贷给一个名叫许平的人，他是清溪村人士。”
赖头方：“有。”
霍云道：“到如今，他统共欠了多少钱？”
赖头方翻着眼想了一会儿：“怎么也得有个几百两银子吧。”
霍云又道：“他是怎么欠了这么多钱的？”
赖头方：“他嘛，喜欢赌钱，在赌场里输了不少，早就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进去翻本，就又到我这里来借，不过到现在也没回本就是了。”
霍云点了点头，知道赖头方这几句都是实话，便又继续问道：“他还有什么亲人，你知道吗？”
赖头方犹疑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阵，才道：“据我所知，此人并没有什么亲人，都在饥荒中死完了。”
霍云嘴角勾起，身后的霍袅袅用绳子一把套住了他，霍云按住他的头顶，他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霍云驱动内力，让他头骨碎裂而死。
赖头方仰视霍云：“大爷，这是干什么？”
霍云道：“你没说实话，这是惩罚。”
霍袅袅把他五花大绑后，才扔到地上，拍手道：“这家伙真难捆。”
赖头方转头，才看见捆自己的居然是那个路上偶遇的美人，他从绳子下伸出一根手指来，勉强指向那二人：“你们，你们是一伙儿的！”
霍袅袅跳到霍云旁边，吐了吐舌头：“是又怎么样，气死你。”
赖头方果然被气到：“你，你们，很好！”
霍云看着霍袅袅故意逗赖头方，摇了摇头：“袅袅，别玩了，先干干正事。”
霍袅袅“喔”了一声，后退一步。
霍云道：“据我所知，放贷之时签字画押是必定会写家里人的情况的。如果借贷之人不守信用，欠债不换，你们便会去找他们的家里人要债。许平去你那里借了那么多次贷，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他的眼中覆上一层寒霜：“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是在骗我。”
赖头方自知理亏，只道：“爷，求您别为难我了，赖头方的家人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
霍云回头，朝霍袅袅使了一个眼色。
霍袅袅便嘿嘿一笑，从身后掏出一根羽毛，赖头方本以为霍袅袅会拿出什么刑具来，一看不过是根羽毛，便放下了些戒心，只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霍袅袅一把摘下了赖头方的鞋子，那股酸臭味直冲脑门，她捂嘴，偏过头去。
然后，用羽毛在他的脚心挠来挠去。
赖头方也在这股“温柔”的抓挠中笑得不能自己。
“哈哈哈哈哈。”边笑还边掉眼泪。
眼见着霍袅袅挠得更凶了，他服了软。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霍袅袅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赖头方擦了擦眼泪道：“他绝大部分家里人都在饥荒中死了，还剩下一个女儿，被他卖进了宫里当宫女，好多年没见着了，想来这辈子也不会出来了，跟他也无甚关系，我就没说。”
他嘿嘿一笑。
霍云自然知道他是在粉饰谎言，也没揭穿他，只是淡淡道：“这些年，兰香与他爹之间可有往来？”
赖头方道：“都说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许平那闺女怎么可能再联系他啊。”
霍云勾唇：“再来。”
霍袅袅便又拿着那根羽毛蓄势待发，面上露出笑意。
赖头方见霍袅袅还要来第二次，那股百蚁挠心的感觉又上来了，连忙道：“别，别，我说还不行吗？”
霍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下去。
“许平跟她闺女确实还有联系，没见过面，都是写信，其实，他闺女也帮他还过一些债。”
赖头方眼泪汪汪的：“大爷们，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放过我吧。”
霍云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霍袅袅又在其身后鼓捣了一阵，把赖头方脖颈上的那根绳子接在了上方悬挂的绳索上。
赖头方仰头凝视：“别，别，不要。”
霍袅袅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上方打了个无比结实的死结。
赖头方眼见着自己被吊了起来，脚下悬空，心中惶恐，但此刻他有些明白，这些人全是有备而来，问他的问题全都知道了答案，再加之霍云的内力无比深厚，旁边的小女子又如此美艳，想来都不是泛泛之辈。
难道是跟那件事情有关吗？
他虽然被吓到了，但一想到那件事情背后的人，还是脊背发凉，此刻就算是他们即刻把他活剐了，他也是不敢说出实情的。
出人意料地，赖头方此刻并没有求饶，只是微眯着眼睛，说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霍云走到赖头方面前，仰头看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们便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昌平县。”
赖头方在上方晃来晃去：“问吧。”
霍云道：“兰香的爹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
赖头方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你们说。”他顿了顿，“听我一句劝，还是别知道这件事了，小心引火上身。”
霍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那我还真不信这个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