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延庆夫人,延庆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进坤宁宫啊!”银萍一边追着延庆夫人的背影,一边叫喊着。

    前方华服的美妇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提扇快步朝着宫殿走去。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见此人来了,更是大气不敢出,只把头埋得更低了,权当没看见。

    延庆夫人走到坤宁宫前,敲了敲门,左右执事对望了一眼,开了门,她便风风火火地进去了。

    “袅袅,你在哪儿?娘来看你了!”

    霍袅袅穷极无聊,正玩着宫内的蛐蛐,她逗一下,蛐蛐叫一声。

    “唧唧吱。”

    自从被司马邺禁足以来,她彻底成了个孤家寡人,整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连宫女太监都不被允许跟她说话,一会儿跟鸟说话,一会儿跟虫玩,都快精神不正常了。

    精神不正常倒不打紧,主要是这游戏剧情如何推动?再怎么说被困住了也什么都干不了啊……

    某一个夜晚,她求爷爷告奶奶,呼叫制作组求线索,制作组却只给了她一排悬空的电子字:“抱大腿,抱最大的大腿。”

    听到女人的叫喊,她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了那晚的“大腿”,莫不是她的“大腿”来了?

    延庆夫人一进大殿就握住了霍袅袅的手,心疼道:“袅袅,你受苦了。”

    边说还便抹眼泪,嘴里带着哭腔。

    霍袅袅只得抚摸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娘,没事的,别担心了。”

    延庆夫人一听这话却有些震惊,抬眼看向霍袅袅:“袅袅,你怎么了?这样的环境怎么呆得下去啊,在霍府的时候,你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又指向桌边的一盘精致的糕点:“看看,不过才禁足了几日,御膳房的人竟然把这样的猪食端来给你,越发放肆了,真当我们霍家没人了是吗?”

    霍袅袅看着那新鲜的桃花酥:“其实还好。”

    延庆夫人:“哪里还好了,这个成色,一看就是给下人吃的啊。咱们在府上的时候,从来都只吃三月的桃花酥,六月的哪里能入口?”

    语毕,把那糕点移到桌角:“看到就闹心。”

    延庆夫人朝身后挥了挥手:“呈上来。”

    小丫鬟便将一盘用布遮盖的东西放于桌边。

    延庆夫人一掀开,黄金的亮光差点闪到霍袅袅的眼睛。

    “金子!”

    延庆夫人笑盈盈地看着霍袅袅:“司马邺那个忘恩负义的干出这种事,要是母亲再不给你送点体己,在这宫里可怎么办呢?”

    侍立的小丫鬟也笑道:“皇后娘娘您收下吧,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

    霍袅袅看着金子,不禁吞了吞口水,笑嘻嘻地把它移到靠近自己的位置。

    延庆夫人宠溺地看着她,笑笑,倏忽想到了什么,又敛住笑容:“袅袅,那个姓沈的如今可是得了意了,仗着司马邺眼瞎,天天装可怜,什么玩意儿。”

    提起这个霍袅袅也是一阵火大:“就是,简直就是绿茶本茶。”

    延庆夫人无视了霍袅袅的话,眼神透出几丝狠戾:“为娘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让她知道欺负我的女儿没有什么好下场!”

    ————

    霍启手执玉笏端立于朝堂之上,他是先帝钦封的丞相,辅佐少帝,统领百官,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马邺是他从众多的宗室子弟中精挑细选出的少帝,虽是庶出,但其心思谋算不亚于先帝,正因为如此,他这几年来悉心地栽培他,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就是希望他能够成长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这样才能对得起先帝的嘱托。

    事实上,司马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他看着高台之上的君王熟练地处理各类事务,心中深感欣慰。

    正凝视着,一个尖细的女声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老爷,咱们家的女儿可不能在宫里受这个委屈啊。”

    霍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说自己对于这个少帝还有一丝不满的话,那便是作为自己女婿的不合格了。

    他与霍袅袅成婚已经一年有余了,据宫内的可靠线报,两人并没有圆房,而且司马邺对霍袅袅总是不冷不热的,虽说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宫里的这个处境还是让他难受。

    最近更是他因为其他的嫔妃而禁足霍袅袅,完全不把霍家放在眼里。

    延庆夫人的话固然是妇人之见,只想到女儿而忽略了朝局,但如今少帝明目张胆地禁足霍袅袅,未必就不是对霍家的一种敲打,他以前登位之时,对霍家百般恭敬,到如今却变了,就算是为了霍家的将来,他也定要给司马邺敲个警钟。

    他趋行缓步走到殿前,还未及行礼,便听得前方的清脆的声音传来:“霍相免礼,赐座。”

    霍启便在织锦椅上坐下,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司马邺端坐:“请讲。”

    霍启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本月河南又发了洪水,河道决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可是预备着给各州县米粮了?”

    “是啊。”

    “然,不可。”

    “为何?”

    “发生灾害,最怕的便是商人囤积居奇,应该再等等。”

    “朕也想过,但百姓恐怕等不起了。”

    “陛下,在没有限制好此路径之前,是不可以擅自发粮的……”

    “但……”

    “我说过了,陛下,粮食不能就这么发下去。”

    司马邺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一阵。

    “好,便听霍相的。”

    霍启说完后便起身了:“陛下,如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了。”

    司马邺正准备说一个“允”字,抬眼一看,眼前的人却起身了,背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了那个猩红织锦椅垫,格外扎眼。

    心中不快,他将手中的玉笔握紧,指节突出的手透出青筋来。

    沈宜人端坐于镜前,铜镜中的美人秀眉微蹙,姿容过人,只是眼角眉梢隐隐透露出算计的神色。

    宫女兰香为她插上金钗,她却用手按下,从梳妆盒中拿出一只白玉簪子,递到兰香手上。

    兰香没有多言,只是按她的意思将那根玉簪插上。

    沈宜人左右顾视着镜中的美人,忽然听闻门外的宫女叫道司马邺将到。

    她眼底微微一亮,将唇脂又抹去了一些,显出若有如无的模糊感。

    今日的司马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走进来时脚步很慢,步子还有些沉重,眼皮也耷拉着,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

    沈宜人知趣地为他添上了一壶热茶,司马邺却将那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一边,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

    “去,沏一壶冷茶来。”

    沈宜人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是静静地坐在司马邺的身边。

    一杯冷茶下肚,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司马邺看着眼前羸弱的美人,头上的白玉簪子映照得脸色更加苍白,心中生出怜惜之感:“宜人,你前些日子落水,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沈宜人颔首:“好些了,多谢陛下关心。”

    司马邺却不以为然:“朕瞧你的脸色,似乎并未大好,委屈你了……”

    沈宜人自然知道是谁让自己“委屈”的,她只是淡淡笑了:“陛下,进宫这一年,臣妾已经习惯了。”

    司马邺叹息,想起那霍袅袅的嚣张跋扈,又想起霍家的仗势凌人,心中无限愤懑。

    只可惜,如今河南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率性而为了。

    沈宜人是他在民间的青梅竹马,从小陪伴他一起长大,还曾在恶霸欺负他时救他一命,就这个恩情,已经是此生难以报答了。

    所以,在他被选进宫即位后,他立刻把沈宜人接进宫来,可惜这一年来,不禁没有让她享到福,还处处让她受到霍家人的欺负,他心中难受,更多的是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和霍家抗衡,只能一颗随时可以取代的棋子。

    他隐忍了很久,对霍袅袅也是百般恭敬,生怕她哪里不满意,找借口伤害沈宜人。

    可是,霍袅袅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善类,她像一头恶毒的野兽,无论眼前有着多么丰盛的食物,都会想要咬死一切活物。

    推沈宜人下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或许已经偷偷听到了消息,沈宜人怀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怕日后所有人都知道沈宜人怀了龙嗣,然后背上谋杀皇嗣的罪名……

    这女人的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司马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儿,沈宜人的眼里已经渗出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在隐忍。

    司马邺觉得她就跟他一样,都是在夹缝中生存,那么难受。

    他温柔地安抚她:“宜人,这次只能又对不起你一次了。”

    沈宜人摇了摇头:“陛下,您把臣妾接进宫来,就是对臣妾最大的恩赐了,此生,臣妾已经别无所求,只求能陪在陛下身边……”

    司马邺心中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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