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她与亡母共用一张脸 > 先公法律自治身

先公法律自治身

    “崔府到了!”车夫喊道。

    萧卿尘的手悬在半空,只得转而挠挠头掩饰尴尬。

    允棠努力压平嘴角,忍笑道:“我走了。”

    他懊恼地转身下了车,又候在一旁,伸出手臂留给她搀扶。

    允棠瞥了他一眼,手故意前移,一把抓在他的大手上。

    萧卿尘惊喜抬眼,可大拇指刚在她的葱尖似的小指上摩挲过去,她便抽回了手。

    “快去吧,别让国公爷等急了。”允棠抛下一句话,便进了门。

    萧卿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傻乐。

    “小公爷,小公爷?”缘起在他面前摆摆手。

    他回过神来,皱眉,“干嘛?”

    “您是骑马呀,还是坐车?”

    “当然坐车了!冷死了!”他裹了裹衣裳,转身上车。

    *

    两日后的夜里,萦竹一入汴京,便马不停蹄被送到开封府。

    本以为死里逃生,远离汴京便安全了,谁知又被捉了回来,萦竹没等到第二日审讯,便吓破了胆,直嚷什么都肯招,只求能饶她一条贱命。

    有瑄王的压力在,司勋郎中沈居正,也顾不得正在休沐,连夜赶到关押她的大牢,与开封府知府庄瑎联合审讯。

    萦竹招供:“事发前几日,大娘子私下里找到我,说老夫人已经发现了我跟田晋有私,哦,田晋是教习,平日里负责带护院们操练的。我与田晋确实情投意合,可却从未逾矩。他说他愿意等我到了年纪,再求老夫人和大娘子放了我。”

    “大娘子说,老夫人平日里最恨这些男女私相授受之事,把田晋狠打了一顿撵了出去,并且说要留着我一辈子在府里伺候,我自然又气又恨。可大娘子又说,她已经将田晋安顿好了,只需要我帮她做件事,事后便给我一笔钱,跟田晋远走高飞。”

    “我承认我是鬼迷了心窍,其实平日里老夫人有时候嘴毒,可心却是好的,但那日我就是气昏了头,便答应了大娘子的要求。她说,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老夫人头晕的时候,不要扶,让她摔倒,只要她伤了,动不了了,大娘子便能名正言顺地再把管家大权拿回来,就能放我走了。”

    “平日里姚妈妈几乎是寸步不离老夫人的,事发那日突然叫我,说要跟着大娘子去拿东西,我隐约感觉到,就是这回了。我当时是有些想退缩的,可又心存侥幸,老夫人那些日子身子都好着呢,怎么那么巧就会头晕呢,谁知道刚站了没多久,老夫人果然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再想扶便来不及了,老夫人直直跌倒,头重重磕在台阶上,还,还流了血...我当时害怕急了,便找地方躲了起来,想等一等再趁乱逃出去。谁知没多一会儿,姚妈妈便赶了回来,发现了受伤的老夫人。”

    沈居正问道:“你说的是受伤的老夫人,你如何知道她还活着?”

    萦竹道:“姚妈妈喊了半天也没人应,便冲出院子去找郎中,我便趁着那时候逃走了,临走时还听到老夫人呻|吟,所以那时候老夫人定是还活着的。”

    “你说喊半天也没人应,那你是如何被抓回府的?”

    “我一出角门,便被人按住了,听那些小厮的意思,是大娘子早让他们候在那儿的,随后我被捆了关进柴房,再被拉出来时,就听说老夫人已经死了。大娘子一口咬定是我杀了老夫人,大人,我真的没有啊,不关我的事,人不是我杀的!”

    庄瑎指节在案上敲敲,“你冷静一下,陈述事实就行了,你若无罪,自然不会冤枉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娘子就叫人把我往死里打,实在太疼了,我晕过去几次,都被泼醒了接着打,后来我就装死,大娘子身边的杨妈妈过来探我鼻息,我努力屏住,也不知道是骗了过去,还是她故意放了我。总之,就没再打了,我就直挺挺等到晚上,来了两个人把我当作尸体收走了,后来见我没死,又把我卖了,之后的事,大人们也就知道了。”

    沈居正转头问,“这婢女是怎么找到的?”

    庄瑎答:“是皇太孙洗马萧卿尘,派人抓了送回来的。”

    沈居正抽了口冷气,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太子殿下和皇太孙殿下那边,也在关注此案?”

    “这...”庄瑎面露难色,“不好说啊。”

    “行了,先让她签字画押,带下去吧。”

    看着旁边的狱卒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庄瑎试探性问道:“沈大人,那我们今日...”

    “今日就回去歇了吧,明天一早提审嫌犯崔清璎。”沈居正正色道,“虽然现在还没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杀了晁老夫人,可根据婢女的证词,加上之前的物证,她下药试图毒害婆母的罪是跑不掉了,看看明日能不能设法撬开她的嘴了。”

    庄瑎点点头,“那瑄王殿下那边...”

    “如实说,这案子,我们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太子殿下和瑄王殿下都如此关注,我们得尽快破案才行啊。”

    “可这嫌犯毕竟是崔家人,即便上头示意,她已与崔家断绝关系,可崔家在军中的威望极高,而且她现在还有诰命在身,这个尺度,还是不太好把握啊。”

    沈居正皱眉,“庄大人是何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专心查明真相便是,其他的,沈某一概不考虑!”

    庄瑎闻言忙点头称是。

    翌日得了消息的瑄王,赶来旁听审讯,一同来的,还有太常博士路毫。

    路毫在瑄王身旁落座,把炭火往他身边挪了挪,奉承道:“殿下昨日提出的‘三推之限’,限制翻异别堪的次数,官家几番夸赞,称殿下一心为民,秉公任直,实乃皇子之典范。今日殿下又不顾休沐,顶着风雪来旁听审讯,实在令路某佩服啊。”

    瑄王十分受用,抿嘴笑道:“替父亲分忧,为百姓做事,本就是应当的,要论辛苦,诸位大人昨夜连夜审讯,更是辛苦。放心,我今日所见,一定如实禀明父亲。”

    众人忙拱手作揖。

    “哦对了,一会儿文安郡主也会来,让她坐我旁边就行。”瑄王左右看看,“炭火再加一个吧,小女儿家的,别在这冻坏了。”

    众人面面相觑。

    沈居正率先开口,疑惑问道:“文安郡主来是做什么?”

    瑄王回:“郡主与晁老夫人是忘年交,所以对此案颇为重视,另外也是替中宫嬢嬢听听。”

    既然提到圣人,沈居正不好再驳斥,路毫却来了精神,比划道:“听到没有,赶紧给郡主搬个舒服点的椅子来,铺上厚些的垫子,还有炭火,炭火!”

    沈居正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眼底尽是嫌恶之色,一拍案,“先把昨日堂审晁府婢女萦竹的供词,给在座诸位诵一遍!”

    堂官得令,忙正色朗声念诵起来。

    在座的都听得聚精会神,连案上的茶水也顾不得喝,冒着热气的茶汤很快便凉了下来。

    堂官诵毕许久,也没人出声,只有窗外偶有积雪从树枝上,整块落下的闷响。

    “把嫌犯崔清璎,带上来吧。”沈居正道。

    不多一会儿,便听到铁镣拖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抬头,只见崔清璎身着囚服,手上带着枷铐,头发胡乱披散在肩,脸上脏污难掩眉目清秀。

    “跪下!”狱卒喝道。

    见堂内这么多人,崔清璎先是一惊,随后嗤笑,“我现在还有诰命在身,就凭你们几个就想让我跪?”

    庄瑎使了个眼色,身后狱卒朝她腿弯里一踹,待她一矮身,便伸手压住她肩膀不让她起来。

    “放开我,你们大胆!”崔清璎拼命扭曲身体,试图挣扎起身。

    “晁崔氏!”沈居正一拍惊堂木,“你如今已是戴罪之身,褫夺诰命是迟早的事,你不必再顽抗,如实招来也许能争取到从轻发落...”

    “戴罪之身?”崔清璎呸了一口,“那我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

    她眼睛扫了一圈,又问:“上次我喊冤,怎么这次没换主审大人?你们连这个都敢欺瞒,不怕...”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官家昨日便已经下令修改了此条,如今有‘三推之限’,你早已经过了限制次数,再作不得数了。”沈居正打断她。

    崔清璎一怔,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沈居正继续呵斥道:“昨日晁府婢女萦竹也找到了,她的供词就摆在你面前,你设计毒杀婆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萦竹?”崔清璎错愕,“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允棠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她...”崔清璎哑然。

    路毫忙起身作揖,“太常博士路毫,见过文安郡主。”

    沈、庄二人也一一拜过,这下轮到崔清璎惊骇了。

    “郡主?你竟是郡主了?”

    身后狱卒用力一搡,“休得对郡主无礼!”

    允棠摘下风帽,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凌厉,“说啊,你一口咬定萦竹已经死了,那她是怎么死的?”

    沈居正本对这位郡主的到来感到心烦,本以为是骄纵的高门小姐,闲着无聊跑到刑堂来看热闹,听允棠这么一问,不由得恍然,“是啊,你为何认定她已经死了?”

    “我...我不过是看见了。”崔清璎搪塞道。

    “看见?”庄瑎捏住她之前的供词,抖得哗哗直响,“上次你承认你责打了萦竹,然后被她跑了。整个晁府的下人们都说,你口口声声要打死她和姚妈妈,你这是杀人未遂啊。”

    “我不过是气急了说的,怎么?谁还没说过气话么,大人难道只因为我说过要打死奴婢,便判我的罪么!”

    小满上前一步,将一本册子放在案上,允棠朗声道:“诸位大人,马行街有家铁匠铺,暗地里专门为官宦显贵人家,处置失手打死奴婢的尸首,这本册子上清楚记录了十月廿八,他们曾去过晁府,抬走一具尸体。”

    沈居正忙拿起来翻开,果然如郡主所说。

    “如此一来,与萦竹所说的‘来了两个人将她抬走,后又把她发卖’便吻合了。”

    “这是假的!这都是你这个小贱种伪造的!”崔清璎发了疯地要起身去抢,又被狱卒死死按住。

    瑄王冷声喝道:“掌嘴!我朝郡主岂能任由你辱骂?”

    话音刚落,狱卒便扬手,左右开弓,扇得崔清璎晕头转向。

    “够了。”允棠出声,“别打得狠了,叫人以为我们屈打成招。”

    沈居正闻言,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还稚气未脱的新郡主。

    崔清璎勉强撑起身体,低头吃吃笑了两声,而后仰头笑道:“就算我叫人打了萦竹,那又怎么样?旧法曰,‘有愆犯决罚致死者,主人免刑责。’”

    允棠咬牙。

    “就算是新法,‘主因过殴决致死’也不过徒一年,萦竹是个贱口奴婢,她又没死,诸位大人怎么也不该,用新法这一条判我吧。”崔清璎索性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住允棠。

    这一番话,让在座人都惊愕不已。

    一位深居简出的国子监夫人,竟将刑法研究得如此透彻。

    瑄王捏了捏眉心,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之前庄瑎说这个案子难搞,到底是何缘故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崔清璎耸耸肩,讥讽道,“这就没了吗?”

    允棠在瑄王身旁的空位坐下来,不疾不徐道:“好,那请辅录记下第一条,崔清璎已经认了殴打婢女的罪。”

    辅录后知后觉,忙颔首奋笔疾书。

    见崔清璎笑容渐渐消失,允棠也笑了一声,“怎么不笑了?不好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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