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一场漫展跑完,安嘉禾拖着行李箱从临城赶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脱离了人群和喧嚣,疲惫感逐渐蔓延全身。

    她拖着拉杆箱走进小区,保安大爷对她一身“奇装异服”见怪不怪,安嘉禾戴着口罩跟以往一样打个招呼点个头,皮质增高鞋踩在水泥路上,啪嗒啪嗒发出低微的响声。

    路灯光线逐渐隐没,安嘉禾在即将走进小路时,她眸光一沉,脚下一停。

    嘴边呼出的白气融进寒冬,她对着身后的昏暗。

    “出来吧。”

    远处,身着灰色棉服的男人款款走来。

    安嘉禾把箱子拉到脚边,她转过身。

    黑色西装跟垫肩将她整个上半身带的宽阔笔挺,单薄地立在冬天,她像感受不到寒风那样,白色假发下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闪动。

    “付薄炀,这是第几次了?”

    安嘉禾双手伸进口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会:“我从来没有觉得像你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司老板,居然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卑躬屈膝的地步,在你眼里这就是深情?”

    她声线比较冷,说起话来也是没什么感情,付薄炀看着她一身男人的扮相,言行举止,动作神态,再加上她极度疏离的样子……

    十二月的寒冬,冷意直钻骨髓。

    他拧眉开口:“嘉禾,你是对网络没有概念吗,现在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你还要出去抛头露面,如果不是我派人跟着你,你知道万一有人认出你,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你只有回到我这边,我给你工作的同时也能保证你绝对的安全!”

    安嘉禾没有接话,她点了点头,随后淡淡一笑:“可是我不需要,你,包括你的工作室,我绝不可能踏入半步,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我还欠你三十万,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如果你依旧乐在其中,那你继续。”

    “我先走了,提前祝付总圣诞节快乐。”

    冷风卷过,头顶的银杏倏然而落,成片金黄堆积,须央之间,箱子碾过,粘着几片残留拖上了老式小区。

    楼道没有灯光,安嘉禾连手电都没打直接平稳走到六楼,门一开,暖气夹杂着各种烧烤烟味啤酒,直直往人鼻腔扑。

    安嘉禾打开客厅的灯,果不其然,狼狈一片。

    厕所抽水声传来,光着膀子的男人赤脚走出,在看到客厅中央一头白毛的安嘉禾时,原本惺忪的睡眼猛然睁大。

    “卧槽你妈!吓死老子了,大半夜跟个鬼一样!”

    男人搓了把脸,安嘉禾冷眼看他,手从桌上抽走那根遗落的眼影刷,她举到光线下一看,笔头被不明物体浸染湿成一片,她转头看向桌上倒着的啤酒瓶和流淌的液体。

    眼底的嫌弃被她刻意放大。

    “啪”她轻轻抬手,眼影刷被扔进墙边的垃圾桶里。

    安嘉禾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房门关上时,门外男人放声咒骂。

    “甩什么破脸,傻b!”

    安嘉禾坐到转椅上,如释重负般低头呼出一口气。

    累,太累了,她连高铁都是买的无座,顶着十厘米增高鞋走了一整天,她双脚踩在地上,稍稍用力就有钻心的疼。

    她弯腰趴到桌上,脸埋进臂弯。

    房子是合租的,老破小,环境差隔音也差。

    一男一女的交流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传了进来。

    “你刚刚怎么在外面那么久?她回来了?”

    “不然呢,穿的跟鬼一样站在那,看老子的眼神就像在看狗,真tm烦这个神经病!”

    “诶呀你别生气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她,跟她计较什么?”

    “你不是说她不回来吗,那她现在回来了,咱们还做不做?”

    “做啊!为什么不做!我姨妈刚走就等今天了,再说这房间我花钱租的,又不是在她房间做,怕什么!”

    安嘉禾赶在一阵□□的咿呀声传来前,脱了身上的外套,钻进浴室。

    ......

    一觉睡到十点半,安嘉禾能在这个点突然清醒,完全是因为外面强风不停撞击着玻璃,一下又一下给她震醒的。

    她一把扯过胸前的被子,拉过头顶,手臂在枕头边摸索了一会。

    手机上面有条未读微信。

    潮玩百货南城店1楼:今天下午一日店长的时间晚了半小时,有位国际摄影师可能要过来拍照,老板说是无偿帮拍,你别忘了早点来收拾干净店里。

    安嘉禾躲在被子里回复:好的。

    “无偿”“国际”,安嘉禾脑海中盘旋着这两个完全联系不到一块的词,闭眼过度了一会还未消散的睡意,她扯开被子起身。

    估计是某个小摄影师随口一吹的噱头罢了。

    安嘉禾习惯穿着吊带短裤睡觉,一年四季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又能衬托肤色又能勾勒身材。

    她裹了件睡袍走出卧室,出乎意料的是,客厅居然是开着空调,吹着热气的。

    安嘉禾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敞着四肢占据了整个沙发。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笑着从手机屏幕前移开视线,落向身后的人,他表情有片刻凝滞随后嘴角咧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睡到这个点才起,昨天那么晚回来肯定累坏了吧?”不安分的眼睛上下游走。

    好在安嘉禾虽然穿的少,但也不是内衣内裤那种的,仅有的布料也遮住了很多地方,不该露的一个没露,她没去理会他,转身走向卫生间。

    等再次出来时,安嘉禾门一打开,男人已经抱臂站在了门边。

    “话说咱俩见过几次了,还没正式介绍过,我叫张放,你呢。”

    安嘉禾往厨房走:“你女朋友不会想让你在别的女人面前自我介绍。”

    她从冰箱拿出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转头拿起一旁还未洗的盘子放进水池。

    “诶你不用管她,小女人一个,她除了想跟我上/床,也没什么真实感情,我原以为我能打动她,哪怕一点,现在看来有些人就是不值得挽留,诶呀这盘子又不是你用的,我来洗吧。”

    男人撩了下手臂上的毛衣,刻意攥了攥拳头显示那跳动突起的青筋,他伸手去抓安嘉禾手臂。

    下一秒,哗——

    红褐色洗碗水倾盆而下,安嘉禾在男人一阵惨叫声中走到玄关旁,打开大门,冷风漏了进来,她开口:“看你们口味比较重,特地挑了盘最辣的,昨晚你们吃剩下,留到今天也别浪费了。”

    “你疯了吧!发什么癫!”男人捂着眼睛大骂。

    “这话你们昨晚上/床前已经说过了,如果我能是激发你们欲望的工具,那今天这盆辣椒水可以做为你们下次做/爱前的谈资,要是哪天没有欲望了,你可以再来找我,不用谢。”

    安嘉禾视线盯着某处平静地说着,在男人一阵骂骂咧咧的离开后,她才关门又进了厨房。

    微波炉里的牛奶停止加热,20秒的时间依旧不太够,她握着纸质瓶身,感受着仅有一丝的热意。

    心里慢慢的,有块东西浮起又下坠。

    要说“没有真实感情”这一点,谁能比得过她,毕竟自己当初可是说走就走,连一个标点都没留下。

    安嘉禾木着脸,靠在橱柜旁喝完了那杯牛奶,扯回跑远的思绪,她把地上残留的液体清理干净,便出了厨房。

    下午五点她准时赶到潮玩百货,半露天式的商场,旁边是条小型步行街,对面刚开张的“醉味轩”,无疑又是一把拉人流的好利器。

    安嘉禾穿了身黑色冲锋衣,同色喇叭裤,头发高高挽起束在脑后,从头到脚的黑,只有脸上戴着的口罩是相反的白色,她戴上工作牌,开始整理收银台后的几批货物。

    小船到店的时候,安嘉禾已经忙了一大半。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剩下的你放着吧,我来收拾。”小船放下手里的包,安嘉禾抬头看了眼她的打扮,水蓝色洛丽塔,裙撑看着实在不太能蹲下。

    “不用了,我马上快好了。”

    小船把她刚拿出的周边摆上货架:“你怎么还戴着口罩,不是说会有摄影师过来吗,打扮一下,到时候还能拍两张。”

    说来也奇怪,安嘉禾入职两个星期,小船每次见她几乎都是戴着口罩从来没摘下过,本以为是防疫做的好,谁知安嘉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自己社恐。

    “我不上镜,不喜欢拍照。”

    小船没再说什么,俩人整理完后,安嘉禾把签售要用的桌子摆出店外,邀请到的coser老师也准时到场。

    小船看着她一身唐制圆领袍的少年郎扮相,第一时间跑上去集邮:“川衍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安嘉禾站在旁边,像个置之度外的圈外人一样,店内那些热闹的交流永远也进不了她的耳内。

    她把海报纸巾丙烯笔摆上桌,整套流程下来,连一旁坐着的川衍都不忍看她几眼。

    “你好专业啊!”

    “谢谢老师。”

    门口刚站了没一会,就有人跑到桌子前扫码付款,得知互动需要进店消费,女孩进去挑了一会,就又兴奋地出来。

    “老师之前在燕城你给我戴过戒指还记得吗?”

    川衍抱着她,眼眸噙着笑故作深思了会:“小彦?”

    “啊!!!”女孩当场叫了出来,“老师你居然记得我,呜呜呜!!!”

    川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周围人越来越多被吸引过来。

    安嘉禾在一旁站了近四十分钟,海报直接没了近一半,店内人满为患,对门的醉味轩也没好到哪去。

    一行穿着打扮靓丽的人并排聚在门口,为中心穿红裙子的女人撩着耳后的头发:“说好同学聚会的,你怎么还带男朋友啊?”

    另一边的短发女人娇羞一笑:“什么呀,他隔壁班也算半个同学了,况且我们班那么多人没来,带个他也好热闹点。”

    说完,女人抬手拍了下男人的手臂,过了几秒没反应后,女人抬头一看,自己牵着手的男朋友居然一直目光紧缩地望向远处。

    “那边干嘛呢,怎么一个个都穿成这样啊!有什么活动吗?”

    不知谁开口道:“cosplay吧,我好像在音加上刷到过,还挺火的。”

    红裙子女人撇撇嘴:“穿成那样,有什么火的?”

    短发女人也跟着一直盯在那块,不过她的视线却保持在那个黑色冲锋衣上:“那女的,怎么有点眼熟啊?”

    红裙子女人瞄了眼,也不知道她在说谁:“女人吗,我以为男人呢,不过你们一个个都看着那边干嘛,我都快冻死了,人什么时候来齐。”

    “切,谁让你就穿个裙子,我们都是棉袄我们可不冷。”

    “不会是知道时任要来,才特地这么打扮的吧!”

    ......轰闹声瞬间大了起来,短发女人突然“啊”的一叫,其他人瞬间安静。

    “那个穿冲锋衣的好像我在集训的时候见过,七中那个美术大神你们知道吧,好像就是她!”

    “七中的美术大神不是早就陨落了吗,她还在不在地球上都不知道呢,你肯定是看错了,再说了人一个外校的过了着,多年你咋记那么清楚?”

    短发女人蹙眉思考着:“你不懂,她当时的名气我们平城那届美术生谁不知道啊,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记得她当时来我们集训室找一个人,然后被老师拉住当场画了张范画。”

    红裙子女人看着远处嘀咕:“你们集训室画的最好的不是时任吗,怎么找外校的画范画。”说完,她手臂被人扯了扯,耳边有人轻声说。

    “看对面,你男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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