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餐桌，主位空置。

    李赞坐在盛歌旁边，对面坐着盛家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笑得明媚阳光的盛歌身上。

    只是，所有人心思皆不一。

    双手合十的盛歌许完愿后，澄澈黑眸闪耀着星光，“谢谢我最爱的你们给我过生日，我好开心。”

    “所以，我的盛歌许了什么愿望呢？”

    李赞抬手，温柔地将女孩儿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

    “秘密。”女孩儿细长的食指抵在唇前，一本正经。

    见此，李赞无奈笑笑。

    “爸爸，妈妈，凝凝。”

    突然，盛歌看向对面三人。

    盛父盛母三人本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勉强模样，冷不丁被提名，怔愣抬眼对上了女孩儿的眼睛。

    其实，盛歌的样貌长得既不似母也不肖父，模样神态和盛父早亡的母亲尤为相似。记忆中，他的母亲美丽、纯真、活泼。

    只是，记忆太短暂，母亲也并不爱他。

    倒是小女儿盛凝完完全全继承了夫妻二人的相貌优点。

    沉默怪异的氛围下，还是盛母先开口了。

    “怎么了，小歌。”盛母眼里神色很复杂，但是她却也是极力去克制，不敢表露太多。

    盛歌歪歪头，凝视了自己的妈妈半晌，才不解道，“妈，你们好像都不是很开心。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此话一出，盛家三人皆是感觉头皮一麻，一道寒芒如利剑，直直射向他们的面门。

    “没有，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姐姐，你看错了，我们没有不开心。”

    “是啊，是啊，小歌，难得在你的生日这天聚在一起，开心都来不及呢，何来不开心？爸爸只是想啊，这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睛，你就成大姑娘了。”

    二十岁，在古代都可以算是老姑娘了。

    李赞也适时安慰，小心翼翼摸着盛歌的脑袋，“盛歌，吃蛋糕吧，我知你不爱吃甜腻的，所以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定制的蛋糕。”说着，他撇了眼餐桌后，靠角落如白无常似的伫立在阴影位置的落地钟。

    23：48。

    “真的吗？”女孩儿惊喜，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揉入了漫天星河，俏美的脸蛋儿是那般鲜活。

    李赞站在女孩儿身后，半躬着身体，右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在她的耳畔轻声说，“今年，我陪你一起切蛋糕吧。”

    蛋糕不大，五寸左右。

    没有太多的装饰物，简单的在周围裱了一圈粉色大小不一的桃心。在蛋糕上面则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身着银色礼裙，双手合十，轻闭双眼，似乎在许愿。长发披肩，侧面别着个钻石发卡。

    在小小的女孩儿周围，布置着的是漫天星点。

    梦幻，美丽。

    “哎，太浪漫美好了，怎么办？我有点不忍心破坏了。”

    盛歌垂着脑袋，叹息。

    “那，不切了？”李赞在她的耳畔轻笑。

    热熔熔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侧面，痒痒的。

    盛歌躲了躲，看了看爸爸妈妈和妹妹，豪迈万分，“切！每年都有一次生日不是？”

    可，却没看到在场人眼中闪逝的哀色。

    软糯香甜却不腻口的蛋糕，在给味蕾举行着一场华丽的盛宴。

    “哎，真好。”

    盛歌满足喟叹，再次看了看身旁的李赞，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瞧，神色千般温柔。他手边的那块儿小小的三角状蛋糕，一口都未动。

    “干嘛不吃呢阿赞？”

    “等下吃。”李赞温柔地用帕子擦拭着盛歌唇边的奶油，“你吃吧，我看着。”

    “哎呀，别光看我啦，多不好意思，嘻嘻。”盛歌又挑了一口蛋糕，鼓囊着脸蛋儿，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灵动，俏皮。

    哐，哐，哐……

    这时，落地钟突兀的响起，持续敲响了十二下，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李赞浑身僵住。

    盛歌则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正开心眯着眼睛满足地吃着蛋糕。

    可，在场所有人却都清晰看见，她的身形，随着钟声一下又一下渐渐淡去，一下比一下淡，像是褪色的画。

    李赞内心哀恸，无力地想：敲慢点吧，再慢一点吧，如果能永远不到第十二下……

    但是，钟声像是世间的法则，它既不会忽快忽慢，更不会静止不动，终于，到了第十二下的时候，本来还坐着一个鲜活无比的姑娘，就在众人眼前诡异的消失了。

    若不是桌子上跌落洒落的蛋糕，上面有吃过的痕迹，所有人可能都以为，这是一场梦，或者说他们所见不过是假的，不存在的。

    久久，一片死寂。

    “她，真的走了吗？”压抑许久的盛凝忍不住开口。她到处看，坐在座位上，看向能看到的屋子各处阴暗角落，生怕盛歌阴魂不散，她摸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克制不住浑身倒立的汗毛。

    见鬼了，真的活见鬼！

    她也不知道李赞倒底是哪来的神通，竟然能够引来那个贱人的魂魄！

    可惜，在男人面前，多余的话，她盛凝不敢说。既畏惧又恋慕的目光移到如石像般不动的男人身上，盛凝只觉内心像是火烧火燎。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盛歌可以，她盛凝就不行。

    不过，盛歌已经死了。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

    压下内心的妒火，低垂着脑袋，掩藏嘴角的弧度。

    “滚。”

    李赞轻轻收拾着翻落的蛋糕，用叉子将蛋糕重新放回精致的骨碟中，然后再将碟子挪到自己跟前。

    对面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都滚吧。”

    确定没有听错，盛父连忙拽着盛母离开。

    餐椅被拖拽，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盛母本想跟着自己丈夫一起离去，却发现小女儿竟然留恋地看着正低头，一口一口吃着死鬼大女儿吃过地蛋糕，一脸晦气地拖着小女儿逃命似的疯狂跑出了这座宅邸。

    “盛歌，这蛋糕好难吃啊，那么苦。”

    “若不是你，那三个人我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离开呢？不过，放着他们在世间也好，多体会下凡人疾苦，这样，才公平。”

    “盛歌，等等我，别走太快了。”

    *

    最近，白水市新闻报道：

    荒郊一座别墅发生了大火，现场发现了一具男尸，据调查，这具被火烧的男尸是别墅的主人，更是白水市新贵代表李赞。

    另一则新闻：

    白水科技大学的一正级教授私生活混乱，侵占学生的学术论文。其女更是品行恶劣，虐猫成性，手段残忍。自此，这一家子在白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