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寂昀这个人，如果要说优点，他自认为是有那么一些的，但众多优点当中最要紧的，应该就是，想得开。

    管他什么前世今生，今时今日，就现在，在陈黎元眼前的是他方寂昀，是他这个完完整整的人，矫□□儿为什么要去想？这辈子且已经拥有了额外人生了，他要做的，想做的，就是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被震撼的人换成了陈黎元，但方寂昀是绝不相信这是她第一次听这种表白，开玩笑，真要这样……刚这么一想，他的自信油然加倍，微笑着又说：“你可别告诉我，那位陪了你两千多年的老哥没跟你说过这个话，那他可太……”一个‘怂’字临蹦出来前堪堪刹住，方寂昀摸了摸凉飕飕的脖颈，在陈黎元的眼神下改口：“话说神仙能不能谈恋爱？”

    陈黎元：“看情况，一般不会找一个寿数太短的凡人。”

    方寂昀不满意地说：“怎么可以这样？神仙就该博爱众生，命短已经够可怜的了，还不能喜欢喜欢他？”

    陈黎元：“神仙自己都没多少日子了。”

    方寂昀笑：“那不正好一对短命鸳鸯？简直天作之合，这就叫生死相依。”

    陈黎元默然片刻，温柔地看着他：“你怎么能把命短这件事情说得这么随便？”

    “大概是因为，”方寂昀凑近她了一点，“我见过仙女。”

    陈黎元轻轻把他的脸推开了一点，这个动作既自然又格外亲密，方寂昀即便被推开，还是脸上笑着马上又黏回来，“还有，”他接着说，“这个仙女可真好看啊，见到的第一眼，我就想，我完了，该不是脑子坏了，还做梦呢。”

    “你脑子本来就坏了。”

    “我现在脑子是好的，”方寂昀缓缓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黎元，不管他曾经陪了你多少年，我能在你身边的时间……就这样了，你既然把我们俩拴在一起，多少也要负点责任，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做了喜欢的工作，交了交心的朋友，风头也出了不少，要是没有认识你，我临终的心愿应该是全世界野生动物都能在大自然里快乐地生活。”

    陈黎元听着不对，“那现在呢？”

    方寂昀说：“现在我有新的心愿了。”

    “是什么？”

    方寂昀急了：“不要装作不知道，我刚才和你表白了你还记得吗？”

    陈黎元：“……”

    “但我不想占了你之前那个心愿的名额，”陈黎元说，“虽然那个愿望有点不切实际，但是……”

    方寂昀：“但是什么？”

    陈黎元蓦然落下眼帘，“那也是你上一次的临终心愿。”

    方寂昀心里重重一沉，掌中下意识用力，把她的手都攥红了。

    “他，”他声音很轻地说，“肯定有别的心愿没告诉你，因为他不愿意你难过太久，想让你忘记他。”

    他忍了忍鼻尖酸意，微笑说：“但我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真的不会再拥有下辈子了，一切的事情，都是注定要忘记的，所以，我的心愿必须要加上一个，让我珍惜时光，好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