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已经整理好着装,一身清华隽朗,贵气逼人,她们就站在人家的房门口堂而皇之的议论。

    向瑜高深莫测的看了蓁蓁一眼,大腿擦过她的裙摆下楼了。

    蓁蓁缩了缩头,不敢和他对视。

    向瑜走后,连馨看着蓁蓁的鹌鹑样,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的脑袋,“你怕他干嘛!是他先打你的,我们给叔叔告状去。”

    蓁蓁一脸愁容,“我爸肯定听他的。”

    连馨拧着眉气愤地思考,“有了!”她眼神一亮,“你让他再打你一次,正好让叔叔看到,我就不信叔叔不向着你。”

    蓁蓁嘴角抽搐。

    “这个主意不错,很有可行性,”之后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要不你去替我挨这一巴掌?死丫头,刚才你那么嘲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蓁蓁饿虎般扑过来,连馨脚底抹油一下子就窜了,那边的化妆师赶忙拉着她换衣服化妆。

    蓁蓁百无聊赖地瞎转悠,现在才八点多,离十点半婚车出发还早着呢。

    沅琴混迹在贵妇人堆里如鱼得水,这两年在海外旅游的经历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对旅途中的奇闻轶事信口拈来,稍加润色便妙趣横生,周围的人都被她逗得捧腹大笑,欢乐连连。

    她挤到妈妈身边,也想听两句,一个故事正讲着,刚到结尾处,周围眼尖的阿姨就认出她来。

    “沅琴,这是你家蓁蓁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说着,便感叹起来,“要说这日子过的也真快,十几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就没怎么见过妈妈的这些朋友,爸爸独自一人带她为了避嫌,除了一些亲近的好友妻子,几乎不怎么和女性朋友来往。

    “小姑娘小时候就好看,现在出落得更大方了。”

    沅琴抿着嘴直笑,眼里的骄傲藏也藏不住。

    蓁蓁却抓耳挠腮,满脑子想故事结尾是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沅琴。

    “蓁蓁有男朋友了吗?现在这年纪也该找婆家了,我就知道几个不错的小伙,家里也有权有势,蓁蓁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蓁蓁闻言回过神来,她不动声色的看向母亲求助。

    沅琴看着蓁蓁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急什么,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我现在就后悔当初结婚太早了,一点也不成熟,这人呐,你不经历点事儿就不知道世界是怎样的。”

    蓁蓁知道,妈妈又在吐槽她爸了。

    一位阿姨贴上来道:“你常年不在这边,蓁蓁她爸又忙于生意,不说订婚先处着对象也是好的,等再过几年,人家都已经挑过一轮了……”

    妈妈应付着媒人们,蓁蓁早已经溜之大吉。

    正游魂般晃荡着,忽然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藏蓝色的西服,蜂腰窄背,高挑身材,一双皮鞋锃亮。

    无形的大掌扯着她的双腿,推着肩膀。

    蓁蓁不由地走近,两人只相隔个两三米,男人正和对面的人寒暄。

    “对对,母亲这些年都挺好,在国外乐不思蜀呢,呵呵。”

    听到一样的音色语调,她急忙转过身去,心脏仿佛被带刺的仙人掌捏了捏,生疼。

    “这两年一直在国外,亲戚朋友都疏远了。”

    “哈哈哈,是啊,我爸也这么说……”

    揉搓按扁,一片鲜血淋漓。

    蓁蓁脸上青白相接,好像见鬼了一般。

    方婧正在远处忙着带人抬被子,看她呆呆愣愣,跟丢了魂似的,冲她喊道:“蓁蓁,蓁蓁,快过来帮忙。”

    蓁蓁猛地一震,瞳孔微缩,攥着裙摆向她小跑过去。

    男人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

    方婧本来就比蓁蓁大个三四岁,她们这群女孩子里,也就连馨和蓁蓁最小,秦钟夫妇离婚,蓁蓁的妈又常年不在京洲,因此方婧对蓁蓁总是要多些疼爱。

    方婧皱着眉,看她一脸失魂落魄,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大白天里撞鬼了?”说着,抬头和男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疑惑地问,“你认识他?”

    蓁蓁不知道男人是否看见了她,更不敢回头,神情恍惚的摇摇头。

    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声音像点罢了,不会,肯定不是。

    翻来覆去地告诫自己,要把这几个字镌刻在脑子里。

    人的大脑在无时无刻遗忘伤痛,很多事尤其是爸妈离婚那两年发生的事,蓁蓁都不记得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记错了,只是觉得这个人声音比较特殊。

    就像,就像小时候乡下沿街叫卖的叔叔。

    他做的粘牙糖可真甜,五毛钱一个,爸爸给她一块钱,她能吃两次,那段时间牙都坏了两颗。

    对,肯定是他的声音。

    她记得当飞鸟衔来日边黄昏的时候,她总会提前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待,不一会儿,清澈嘹亮的叫卖声就传来,她会飞一般地跑出去,看着人影由远及近,再变远,变得模糊,

    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

    至于那个人,他的长相是什么样的?蓁蓁不记得了,流水光阴已经把他磨得面目全非,更别提声音了。

    她已经忘了他,她默默告诉自己。

    方婧又摸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呀,笼笼她的头发。

    “快回屋里让阿姨给你倒杯热水暖暖,肯定是冻着了,让方媛再给你找件外套穿。”

    蓁蓁点点头径直回屋了,回去的路上和向瑜路过,他看她一眼。

    蓁蓁伤心的作呕,捂着嘴唇颤抖着几乎要吐出来,单薄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她终于控制不住流下泪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洗手间,最后还是连馨喊她走才找到这里。

    她大惊失色,“褚向瑜又打你了?傻丫头,我不过说说而已,这下我非要找他去算账。”

    蓁蓁虚弱的摇摇头,“不是,没有的事儿,我们走吧。”

    又面容凝滞道:“连馨,扶我起来,我脚麻了。”

    蓁蓁把哭花了的妆全卸了,面上恢复了平静。

    婚礼很是热闹,新郎带着百辆豪车来接亲,把方家和邻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响起的礼炮花筒如鞭炮般经久不衰,云间的鸟雀都慌头慌脑的找地方躲藏。

    别墅内外里飘满了粉白相间的气球,绵延扩散到几公里之外的市区。

    婚礼现场方媛哭的泪流满面,左杨彦脸上也有些许动容,秦钟夫妇作为干爹干妈一人给一对新人包了个大红包,方少群夫妇就更不用说了,笑了一整天,脸都僵了,虽说是嫁女儿,可到底是泼天富贵之家,一切都是红红火火,祥瑞万丈。

    最后,方父也宣布了大女儿的喜讯,方婧和向瑜两人交换了戒指,相视一笑,没有妹妹那般的轰轰烈烈,却也是宁静幸福。

    宴席尾声时,向瑜把蓁蓁叫出去,两人站在楼道窗台边。

    中午,日头正盛,她站在温暖熙光里,却只觉遍体生寒。

    向瑜问她:“怎么都没吃多少?”

    她低着头喃喃:“我不饿……”

    之后他说了许多话,她却没听见,看着他翕动的嘴唇目光迷离惝恍。

    向瑜终于发觉她的不对劲,捧起她苍白的脸,柔声细语,“蓁蓁,哪里不舒服?”

    蓁蓁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柔软,似乎暖和了点。

    垂下长睫,摇摇头,没有,没有不舒服。

    只是觉得好累。

    她抚上他的手,声音空灵飘渺,来自天际。

    “……哥,带我回家。”

    *

    蓁蓁在半夜惊醒,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喉咙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感觉浑身都不爽利。

    肃肃凉风生,卷雾出山楹。

    风声似鬼魅的哭喊。

    她用被子把自己捂起来,过一会儿就伸出头来透透气。

    连续几次后,她不困了,也不害怕了。

    把房间的灯打开,摆弄着床头的布偶熊,又找来画册涂鸦,柔软的床上堆满杂物,在床上滚来滚去。

    后半夜时梦时醒。

    *

    曙光已见,月挂西山。

    野外晨风吹来,梧桐树叶簌簌作响。

    蓁蓁自床脚一隅醒来。

    被子一半掉在地上,一半盖在布偶熊上。

    头有些痛,头发蓬乱着去洗漱,等到下楼,只见沅琴正在厨房里忙活

    蓁蓁疑惑地问:“妈,你怎么在这儿,何阿姨去哪了?”

    原来这两天沅琴正和老公在新加坡玩,婚礼结束后还要坐飞机赶回去,京洲南山机场今天刚好有一班航班,离这边也不远,秦钟就建议她住这儿一晚。

    沅琴也有心再陪女儿一会儿,自从离婚后,母女俩就有了隔阂。

    沅琴总觉得蓁蓁被秦钟惯坏了,有时一句话不对她的意就开始撂脸子,母女俩常常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针锋相对,但是父母与孩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呀,孩子们不懂事,做大人的难道也跟着胡闹?

    “妈呀,今天要坐飞机去新加坡,何阿姨放假回家了。”又春风满面地说,“今天妈来给你做好吃的,这些年我的厨艺可是进步不少。”

    蓁蓁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爸爸工作忙,家里阿姨的女儿又生病了。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沅琴被迫开始给女儿折腾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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