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言说的真相

    除了这张照片外,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翻遍书房也没有找到别的线索。

    “下楼去服务生死亡的后厨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什么。”夏油杰说。

    最好能找到另一个凶手存在的证据。

    两人一起下了楼,前往后厨。

    后厨里依旧画了示意死者的白线,有的人倒在门口,有的人倒在灶台,到处都是血。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服务生,”家入硝子皱眉说:“如果是千里,首先服务生跟她没有仇怨,其次,大厅里那么多人都来不及杀,反而跑到后厨杀一群临时的服务生?就算要灭口,死了这么多人也瞒不住,更何况千里已经留下了残秽,早晚都会被发现。来调查的人是一点都不动脑子吗?”

    夏油杰肯定道:“嗯,真正需要灭口的另有其人,这个人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实被发现,所以才灭口了服务生。”

    “也可能凶手只是单纯地想杀人嫁祸给千里。”五条悟补充。

    夏油杰召唤出几只聪明点的咒灵,看看它们能不能帮上忙,他想了想又抬手召出了一只毛毛虫一样的咒灵。

    五条悟的目光随之落到地上:“……伏黑甚尔的咒灵?”

    夏油杰神色有些复杂,看到丑宝就像看到了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男人:“它比一般咒灵要聪明,也许……会有点用吧。”

    丑宝扬起头,它的脸光秃秃的,和它的名字一样并不怎么好看,夏油杰却莫名觉得它好像在对他笑。

    “我们分头找吧。”夏油杰移开了视线,对家入硝子说:“我去酒窖,硝子呢?”

    “储藏室,”家入硝子点点头,又看向水镜里浮着的五条悟:“五条,你跟谁?”

    “欸?”五条悟见两人都转头等他的回答,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算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们先查,有消息再联络啊。”

    “好。”夏油杰让蝴蝶咒灵把水镜关上,自己带着几只咒灵去酒窖的方向。

    另一边,五条悟坐在桌边,手指轻敲桌沿,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只有三天时间追查一桩已经被盖棺定论的案件,这关系着樱井千里能不能活下来。他的确很急切,但大脑却在冷静地分析着事件的前因后果。

    为什么要带走千里?

    五条悟见多了咒术界各家族冠冕堂皇下的贪婪,不外乎是想要她的术式。

    如果禅院家是想处死背叛者的女儿,找回自己的颜面……不对,传承自泷氏的强大术式,可比面子要重要得多。

    元老特意给他三天时间寻找能翻盘的真相,如果死刑是注定的,何必多此一举?他们就那么笃定自己找不到任何线索?假设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千里就会回到高专,元老们只是白白扣留她在京都几天而已。

    他们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信息,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昨天在禅院家的画面浮上心头,五条悟眼眸一闪,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出一个名字。

    拨通号码没多久对面就接起来了,像蛇一样阴柔的声音传出手机:“居然有空打电话给我啊……五条君。”

    五条悟弯了弯嘴角:“当然是有事要找你商量。”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禅院廉明知故问地说。

    “禅院的大门能每天开放么?我想去看望我的同学。”

    禅院廉被噎了一下:“哼,你以为禅院家是什么旅游景点吗,每天让你随便出入?”

    “嘁,”五条悟无所谓地说:“那隔一天去一趟行了吧。”

    禅院廉脸色阴沉:“不行!”

    “两天。”

    “不行!”

    “三天?四天?”

    “你神——”经病吧!

    对面的耐心快要告磬了,五条悟立刻道:“一个月,再不行就两个月,你们定吧。”

    “两……”禅院廉猛地刹住声音,停顿了几秒,随即一哼笑:“樱井小姐已经被判了死刑,能让你来探望一次已经是元老们破例了。”

    “唔……那要我怎么样才能继续让他们破例呢?”五条悟说。

    对面再次沉默了几秒。

    禅院廉迅速意识到五条悟在套他的话——而且明显已经成功了,现在怎么回答都不妙。

    就在他脑内思考之际,五条悟说了句“谢了”,就挂断了电话。

    气得禅院廉把手机“嘭”地按在桌上。

    五条悟把手机放在桌边,托着腮望向窗外,心道:“这个消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不过嘛,也算好点吧,接下来——”

    茶杯底部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杯中水面如镜,映照出五条悟带着细微笑容的下半张脸。

    东京,别墅酒窖。

    丑宝在某块木地板上盘旋,朝夏油杰发出婴儿般的尖细声音。

    检查血迹的夏油杰回身看向地面微微翘起的地板,动手把木板撬了起来。

    连续撬了几块后,下面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带锁的黑盒子。幸好作为咒术师还可以用暴力强行打开这种坚固的锁。

    然而,拆掉锁后夏油杰瞳孔一缩,手指的关节都僵硬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东西……”

    盒子里,赫然是一枚炸弹。

    他瞄到静止的红色倒计时才松了口气,派咒灵喊硝子过来。

    家入硝子一进来也愣了下,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震惊与疑惑。

    “要打电话告诉警方吗?”家入硝子问。

    “嗯,毕竟这也不属于咒术师可以处理的事务。”夏油杰点头,拨通了电话。

    很快,警方就抵达了现场,对四周进行了勘探后发现没有别的炸弹,把这一枚炸弹小心地带走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此有许多疑问,跟着回到了警视厅。

    按理说他们是不应该参与到警方办案中的,但有调令在手,警方不得不信息共享。

    进行了指纹检测后,警员报告道:“警部,炸弹盒子外面的指纹除了那位……夏油君的之外,还有樱井宏光和一个叫鹤川松的人,鹤川松是樱井宏光的秘书,但据证人说宴会当天没有看到他。”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留着八字胡的警部道。

    “证人?”家入硝子在一旁疑惑地说。

    坐在电脑前的警员看了一眼上司,得到肯定后才回答:“是的,宴会开始前,樱井宏光把服务生都遣散了,但也有几个服务生遇害。”

    “开宴会却遣散服务生……人手根本不够招待宾客吧,”夏油杰皱眉沉思:“除非,他根本就没想招待宾客。”

    “这样线索就串起来了,很有可能是樱井宏光想引爆炸弹一并炸死所有的宾客,只是他自己来不及离开就被人杀死了,炸弹也没来得及引爆,不过我们没有在别墅内搜到遥控器。”警部说。

    “这样的话,遥控器应该是给那个鹤川松了吧,他既是知情人又是樱井宏光的得力下属,”家入硝子倚在墙边,手指轻敲胳膊肘:“但是我很奇怪,遥控器为什么不放在自己手里,他就不怕下属做手脚么?”

    一时屋内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请樱井夫人来一趟吧。”八字胡警部说。

    半个小时后,几个警员带着樱井宏光的夫人樱井早纪来到了警视厅的笔录室。

    女人一头烫过的棕色短发,黑色连衣裙,脖颈和手上都带着贵重的饰品,一副富太太的样子,只是丈夫去世的打击人她整个人郁郁寡欢,显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她扫了一眼穿着高专校服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警部道:“您找我来,有什么想问的吗?”

    警部开门见山地说:“樱井夫人,您知道您的丈夫购买炸弹的事吗?”

    樱井早纪垂眸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

    室内的人静静地等待着她。

    良久,她才用干涩的声音说:“……我知道。”

    “可以说一下具体的经过吗。”警部说。

    旁边的警员时刻拿笔记录着。

    “在案发第二天早晨,鹤川给了我一封信,起初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中午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才明白那是宏光的遗书,这也许对案情有所帮助,”樱井早纪从包里拿出信递给警部,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如果他有什么错……请不要再责怪他,因为他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把脸埋在掌心哭泣起来。

    警部打开信纸,迅速地看完这封简短的信,又递给身后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早纪,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做好了决定,非常抱歉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因为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不然我永远都无法安心。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忏悔,就请往下看吧。”

    “数十年前,我跟樱井昭明——也就是现在的清也——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那时候,我还姓宇野,没有被樱井家收养,我的父亲也没有过世,因为父辈的关系,我和昭明从小便在一起玩。有一天,我们约好一起去山上的别墅玩,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他失约了。父亲告诉我昭明被人贩子拐走了,我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无能为力。拐走他的人似乎不图财,也不图他背后的家族,樱井伯伯翻遍了整个东京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久,父亲意外去世,樱井伯伯带着人来我家里,那天他的脸色很可怕,身后的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最后他摸了摸我的头,收养了我。”

    “几年后,樱井伯伯的小儿子过世,我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他待我如亲子,不仅手把手教导我处理事务,更要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然而,父亲的旧部某一天偷偷告诉我,是樱井伯伯杀了我父亲,因为害怕父亲篡夺他的地位,一时我陷入了两难。即使有些我私下调查的证据指向了他,我也不愿意相信。我去国外进修时,忽闻失踪十多年的昭明回来了,还改换了名字。”

    “为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许久不出面管理公司的樱井伯伯立刻给了他一家公司让他练手,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他做得非常好,对市场走向和金融界形势的把握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总公司的人都对他交口称赞,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呢?欣喜?失望?也许两者皆有,说不清哪个更多。临终前,樱井伯伯把大部分产业都交给了他,其他的遗产则是我们一分为二。”

    “病床前,我感到我的知觉在渐渐扭曲,眼前的人变得如此可憎,熊熊烈火灼烧着我的心,就像蜡烛一点点地融化、变形……以至于我忍不住联合某些□□控股的公司,以兄弟情义引诱他陷入圈套,他竞标成功的地皮出了事故,修建的房产被偷换材料致使坍塌,公司内部机密失窃……即使欠下了巨额债务,他也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见到我时仍称呼我为‘兄长’,我不能明白……我不能忍受……”

    扫过樱井宏光描写痛苦与挣扎的话语,夏油杰翻到下一页。

    “……我派人再次调查父亲的死因,得到了确凿的证据,我下定决心要以命偿命。”

    “去年4月我与某个□□达成交易,本来是约定对车子做手脚,但他们与樱井伯伯有仇,便改成在清也回来的路上设伏,亲手杀掉他再引爆油箱,伪造成车祸。”

    “计划实施的次日,晨报刊登了清也及其妻子死亡的新闻,早纪,你记得吧?那天我看过晨报后没有吃饭,在沙发上对着窗户坐了一上午。”

    “以上就是事情的经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而是忏悔。”

    “长岛加奈袭击我们后,我发现秘书鹤川有着特殊能力,他告诉我他曾经受聘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虽然之前听千里提起过咒灵和咒术,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让他告知我一些咒术界的情况。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我看到了禅院家的家徽,巧合的是,这个纹样我在父亲的遗物中见到过,也许他与禅院家的人有过联系。我询问父亲曾经的助手,他说我小时候高烧不退,父亲花大价钱请了几个咒术师来家中驱邪,他们的衣服上就绣着这样的家徽。另外,助手还告诉我一件奇异的事:某天清也来家里玩,遇到了要出门的父亲,他拦住父亲说今天下午两点十分会遭到偷袭,父亲一笑置之,但当天下午父亲真的遭到了枪击,助手看表显示的时间正是两点十分。”

    “那时我尚不明白这两件事的关联,直到有一天千里来公司收拾长岛加奈的遗物,鹤川跟我提了一句‘咒术师的术式太稀有也不是件好事,以前禅院家就有一个从小被拐来的预知术士,一直被关了十几年呢。’我心里一紧,问他后来如何,他说这个预知术士带着一个家族里的一个女仆逃跑了,禅院家派了很多人追杀他们,却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便再问道预知术士为什么会被禅院家发现,鹤川说要么是无意间被禅院家的人看到,要么是被身边的人供出来用作交易。”

    “我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恍恍惚惚地回了家,第二天便去找到父亲的旧部,逼问他们当年的真相,终于得知原来要篡取樱井伯伯地位和资产的人是我的父亲,他知道他已经老了,很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樱井伯伯庞大的财产,于是就想出来一个主意,让我变成樱井伯伯的继承人,只要没有了清也,从小把我当作亲生儿子的樱井伯伯就会把财产分给我一部分。而清也——或者说昭明,只是受到了无妄之灾。失去孩子的樱井伯伯,杀死了我父亲。”

    “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做噩梦,每每梦见和小时候的清也一起在山间别墅玩,无尽的田野在我们奔跑的脚下延伸出无底悬崖,我匆忙地大喊‘停下、停下’,清也却头也不回地跃入山崖。”

    “我是个罪人。”

    “我做了个决定,要为我的过错赎罪,我要在那座开始一切的山上,结束一切。”

    “对不起,早纪,无论你有没有彻底唾弃我,都请忘记我们的誓言吧。去往下一世的路上,不要等待,也不要停留。”

    “因为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堕落到幽暗无光、布满漆黑烈火的地狱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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