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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在玉壶

    众人随着归风和玉珠仙子穿过山上雪道,来到一处洞口。这里便是暂时安置昆仑老怪的地方——寒冰洞。

    洞内是冒着丝丝冷气的万年寒冰,昆仑老怪静静躺在冰床上,身体已因极度低温成了灰青色。

    因凶手尚未找到,归风和玉珠他们一直让老怪的身体保持着临死前的那一刻状态。所以那七枚流星针,现在还在老怪的胸口处扎着。

    阿颜问归风:“风城主,尊师身上可有其他伤痕?”

    归风道:“只有胸口处的流星针,其他没有。”

    一众掌门也附和:“对,当初验身时我们也在场,确实没有其他伤痕。”

    澜沧派掌门道:“当今世上,能杀老怪的人屈指可数,可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其他伤痕,说明老怪当时,要么中了毒,要么就是毫无防备之心……这样看来,商城主作为他的徒弟,依旧嫌疑最大。”

    “是啊是啊!”周围又是一阵附和。

    阿颜道:“众位莫急。不知归风城主和玉珠仙子,可否能让在下,当众拔出这流星针一看?”

    归风和玉珠相视一眼,皆是沉默。

    大刀门掌门怀抱长刀,站出来道:“你是哪个?昆仑尊主乃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他的遗体,岂是闲杂人等随便能碰的?”

    聂冲和聂浪两兄弟也是坚持不允。

    参商上前,平静说道:“这件事不仅关乎我师父的性命,更牵涉我绝色宫流星城的荣辱。那夜我虽在场,却因事发突然,并未仔细检查过师父的伤处。我作为当事一方,有权利亲身验证和反驳这些所谓证据。不知诸位掌门是否认同?”

    玉龙仙子缓缓走到了参商身边:“我作为玉龙门掌门,同意参商城主的话,支持参商城主亲自去验。”

    其他各派掌门还在争争吵吵、不休不止,归风却在此时说了话:“我作为昆仑尊主的大弟子,同意参商所说。既然诸位掌门都在场,不妨做个见证,我们应该查出真相,让师父在九泉下可以瞑目,也应该给参商一个自证的机会。”

    归风既已表态,其他人自然乐得遵从。他们完全没必要去得罪流星城、得罪绝色宫。

    参商在众人注视下来到冰床前,他拔去昆仑老怪胸口的七枚流星针,另掀开他衣领,检查了那七处针口。

    “商城主如何?”

    参商握着那把流星针,冷静说道:“伤口的位置不对。若是我出手,针口不会这样凌乱。另外……”参商将手中的流星针展示给众人:“这七枚针上的血迹,深浅不一,四深三浅,施力不均,说明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聂冲当即质疑:“若是你故意为之呢?或者,尊主当时与你打斗中,身形不断变化,可能也会出现这种受力不均的情况。”

    聂浪也随即附和:“这流星针是商城主的绝技,如何使用,自是你最擅长。尊主现已仙逝,死无对证下,恕我们昆仑聂氏难以相信商城主的说辞。”

    参商手下的四名护卫一个个气得已握紧了拳头:

    “那照你们这样说,我家城主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自身的清白了!”

    “这流星针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家城主一个人会用,若是多个高手同时出手,一个人发三四针也能伪造成现场,这又该如何解释?”

    眼见又要吵闹起来,归风无奈只得出来制止:“大家安静。聂氏兄弟和参商说的,都有一定可能。不如用个折中的办法:这两种可能我们都来模拟一下。”

    参商眉头一挑,问道:“如何模拟?”

    归风走到聂氏两兄弟面前,冷声说道:“聂冲和聂浪,是师父的门外弟子,诸如流星针、凛风掌,他二人多少都会一些。不如就让他两人联手,模拟其中一种情况。而参商你,就用全部功力,七枚同发。诸位看这样如何?”

    不待聂氏兄弟回应,玉珠仙子便开头道:“依我看,归风师兄此办法可行。只是不知由何人来做他们的对手?聂冲、聂浪暂且不提,若是参商师兄的七枚流星针入体,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玉珠仙子话音刚落,参商手下的四名护卫竟一齐站了出来。

    “我来!”

    “我来!”

    ……

    这四个青年看似狠厉乖张,没想到竟如此义无反顾、愿为了参商而牺牲。

    可一旁,几个门派掌门又提出了疑问:“这四人与商城主同气连枝,用他们怕是不妥……”

    一番番争论下,只见日已西沉,风雪又至,可这办法,还是行不通。

    阿颜叹了口气,与参商对视了一眼。如果情况如此,那他们只能拿出灵蛇了。

    “诸位掌门,请听我一言。”

    阿颜从参商身侧走出,缓步来到冰清姑娘面前。她叫的是诸掌门,可话却是说给冰清:“天山派静心师太已昏迷近一个月,据大家所言,她当时昏倒在昆仑尊主遇害的附近,她一定见到过凶手,所以才会被灭口……如果说,商城主有办法把她唤醒呢?”

    冰清眼中一片欢悦,她拉着阿颜的袖子,轻声问:“颜少侠,真的有办法可以救我师父?”

    玉珠眸色深沉,也是急着追问:“怎么可能呢?这一个月我们几乎把所有办法都用尽了,还是唤不醒静心师太,参商师兄,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参商从袖中唤出金蛇,那小蛇盘绕在他手腕上,吐着舌信正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指。

    玉珠看见那金蛇,又惊又疑:“师父不久前丢失的宝贝金蛇,参商师兄你果然找到它了?”

    参商看向归风和玉珠,缓缓道:“师父临死时,曾在我掌心画了一条线……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凶手杀他的目的……这金蛇乃绝色宫禁地的黄金蛇王,剧毒无比,却又堪比不死神药,有化解百毒、起死回生之效……我此番返回绝色宫,就是为了找它……”

    参商真假参半,当众说起了黄金蛇王的妙用。

    在众人或惊诧、或平静的表情中,他将小蛇送到冰清姑娘面前:“若用此蛇,有一定机会可唤醒静心师太,不知冰清姑娘,可愿一试?”

    玉珠仙子轻轻问:“参商师兄,有几成可能?”

    “四成。”

    静心师太这样的情况,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纵然有不死药在手,参商依旧无法保证真能将她唤醒。

    冰清眼中有泪,心里则既惊又怕。惊的是,她对什么不死药闻所未闻,可颜少侠和商少侠似乎相信得很。怕的是,商少侠既说了这黄金蛇王有剧毒,那万一,不但未把师父唤醒,反伤了师父性命,那该怎么办。

    玉珠面带忧色,恰好道出了冰清心中的顾虑:“西域虽一直都有不死药的传说,可几百年来,谁都没有见过。这起死回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何况这蛇有剧毒。事关静心师太的性命,参商师兄,这个法子怕也是不妥。”

    “玉珠仙子说的有道理,不能冒这个风险……”

    “是啊,静心师太乃一派掌门,她的性命牵涉到整个天山派的命运,谁也没胆子去做这个主!”

    冰清姑娘虽未正面拒绝,可任谁都明白,她作为天山派大弟子,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冒险之举。

    可若是连这个办法也被否定,那事情真就大大的棘手了。

    想到这里,阿颜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令牌。

    “诸位,可否听在下一言。我是绝色宫绮月城主的下属,有月影城令牌为证。我愿意……”

    阿颜在众人的惊诧中,缓缓说道:“我愿意,扮做昆仑尊主,同聂家兄弟和商城主练手……”

    参商眼中有明显的触动,如果方才,他手下的四大护卫让他感动,那阿颜的这番话,就如在他心湖中倾注起瓢泼大雨、牵引出万千波澜。

    他从没想过,阿颜会愿意为他做这样的牺牲。

    阿颜话说的很慢,但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盘:“众所周知,绝色宫三城虽受宫主领导,但互不干涉,也没有偏袒的必要。归风城主和玉珠仙子是商城主的同门师兄妹,自是不妥。青龙、白虎四人又是商城主属下,也是不妥……而我,是绮月城主的人,身份最合适……况且,世人皆说中了商城主的七枚流星针,纵是神仙也回天乏术……正好,我倒可以为静心师太试一下这灵蛇的功效,如果它能救回我……”

    阿颜此时正看着冰清,她眸色如水,说出的话也平静无波:“想来冰清姑娘,便会同意尝试用它来救师太吧。”

    冰清双眼微红,却是望着阿颜轻轻摇头。

    那夜荒漠客栈外,黑衣少年救她于箭下,一只玉笛逼退西海万马帮众人。她所有关于少年侠士的梦,都在那一晚成了真。可笑她曾经还调侃玉洁师妹对红叶公子的心意,说什么世上哪有一见钟情,纵然有情,她们天山派弟子也不允许与外界通姻缘。

    还记得那时玉洁师妹问她:“师姐,你难道真的无欲无求、等到了待嫁年纪,就听师父的话选个门内弟子成婚生子吗?”

    那时她眼中不屑,轻笑道:“谁说我一定要嫁人,如果未遇良配,我就跟师父相伴到老。”

    冰清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她不能,让颜少侠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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