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好不起眼

    “菊地,你在这里干什么?”从前的同事柏木熏从身后揽住她,“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啊。”

    “你说什么?”影山绮良讶异地回头。

    听清对话的灵幻新隆一脸果然是疯子啊的无语表情拍了拍影山茂夫的肩膀,催促少年和自己快点走掉。

    柏木熏用力摇晃她,“快清醒一下我们还得回去打电话呢……”

    影山绮良猜测也许这个世界也存在一个菊地绮良,现在并非真正的十三年前,而是另一个有些错乱的平行空间。

    “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吗?”

    同事朝她露出了含义为可怜的眼神。

    从她眼神中影山绮良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这个宇宙里的菊地绮良出生虽然早了十二年,身上的经历却没有改变。

    太可惜了。

    她连忙举起手中的环保不织布袋试图证明什么,可袋子变成了811贩卖的胡萝卜汁饮料;那枚取下的钻石花朵发夹也变作了抓夹模样;身上的衣服变作了以前常穿的廉价西式套装。

    影山绮良一口气喝完胡萝卜汁,准确地抛进811的垃圾桶里。

    柏木熏说:“怎么啦?最近你不是遇到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好男人嘛,为此还特意改变了自己的穿搭。”

    她似乎失忆般追问道:“什么风格呀?”

    同事说看菊地打扮猜测对方应该喜欢会穿着暗色调连身长裙的稳妥类型女人。

    影山绮良撇了一下嘴角,思索着原来如此,不管对象是谁,自己都会依附上去——她就是那种会用“追求幸福”和“慕强”修饰内心向往“菟丝花幻想”的人。

    “真羡慕你呀,”柏木熏一边感叹一边拉住她回公司继续工作,“这次一定会结婚了吧。”

    影山绮良任由她带领自己的步伐,垂下的睫毛半遮住了眼仁,看不见其中透露的情绪。

    回到公司工位,影山绮良不用柏木熏带动,干练地翻开电话资料开始拨打。结婚前她从事就是话务员的工作,主要内容就是打电话。

    不停的打电话。

    刚工作时会觉得有时候同事给的电话资料很不对劲,往往是刚开口介绍了几个字,对方就很快挂断。现在的影山绮良想,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说明那些资料已经被外包呼过一遍。智能手机时代,首呼的通话备注是不会显示的,再次拨打的难度则因为科技的进步大大增加。

    影山绮良在工作中会假装把自己当作siri,一个没有情感和感受的语音识别系统。

    她和程序写成的系统也确实没有不同,会被新的迭代、取缔。

    人形siri下班后,听见手机在包中震动。疲惫不堪地在拥挤的下班族中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通话的另一头喊她亲爱的,约她晚上约会。

    放下手机的影山绮良看了眼备注——芦舅道然,事业有成的年轻灵能力者。

    影山绮良本来对晚上的约会有一些些好奇,但对方的小举动迅速打碎了她的好奇。

    坐同一辆车的时候,对方不会给她开车门,反而在等待她的服务;看完电影发表感想的时候,当她说出自己的见解时会一脸好笑地评价:是从网上看来的吧,绮良不懂装懂努力的样子太可爱了;在餐厅吃饭不会为她拉椅子,还理所当然让她倒酒。

    影山绮良熟悉这一切,国内的男人都是这样,不这样反而奇怪。

    他们理所当然地驱使女性,从来傲慢,从不反思。

    她抿下一小口红酒问道:“如果我们结婚了,道然会做家务吗?如果我某天不舒服央求道然呢?”

    芦舅道然顿了一下,忽视掉是与否的回答,反问:“做好家务那不是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缄默不答的影山绮良将目光落在了玻璃杯上的反光与人影,倒影中的一切都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犹如幻梦一场。

    影山绮良出神地想自己错过了一个真正的好人。其实假装成别人也不是不行,反正她也不喜欢自己。谁规定人一定要爱自己的?每条电视广告都让观众用自家的产品更爱自己一点,她就不爱。

    “不好意思,我们只好分手了。”她宣布说。

    芦舅道然的高高在上面目表情中流露一抹轻视,他认为面前的金发年轻女人正在故意拿乔以自抬身价。

    他冷笑一下说:“不好意思,这顿饭我们只能go dutch了。”

    影山绮良看看价格,想把红酒闷完再将自己那份钱转给芦舅道然。可是她潇洒的一口喝不完,只好分了好多口慢慢吞。

    场面显得尴尬和狼狈。

    学生会例行会议傍晚归家的影山律瞧到自己家门口有个蜷缩躺倒的女人,发型、装扮和衣着都很精致。他叹气,社会上的这些大人喝醉了昏睡在垃圾堆里都不奇怪。

    也不妨碍他准备报警驱赶她。

    身弓如虾的金发女人蓦然醒来眯着眼睛看向他,“呀,是小孩子的律弟弟。”

    影山律微微皱眉,认识自己?

    她似乎很不情愿看到他一样,将头转向另一侧,惊喜道:“啊……老公。”

    什么啊?影山律看向她目光所至的地方,是他可亲可敬的哥哥影山茂夫。

    慢慢走近的影山茂夫问:“律,发生了什么?”

    金发女人将凌乱散落脸庞的头发抓至脑后,从地上缓缓支起身来对影山茂夫说:“老公有见过新加坡的鱼尾狮雕像吗?”

    影山茂夫还没啥反应,影山律先黑了脸。

    “哇——”

    她吐成一座喷泉。

    原来鱼尾狮是这个意思,影山律的脸黑了红、红了紫、紫到发青,最后归于黑暗。

    女人盯着影山律的脸色嗤笑,“律弟弟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嘛。”

    嘴角上扬的她盯着影山茂夫却又哭了起来,所展示出的行动都太过诡异。

    满含泪水的眼眸里,模糊折射出十三年前影山茂夫的模样。他身穿一身最常见不过的诘襟制服,体型单薄瘦弱;头发虽然柔顺但刘海太过齐平,像个锅盖扣在脑袋上;气质有些木愣,眼神也呆呆的。

    一个不起眼的小少年。

    影山绮良思量片刻,自己只是渴望疗愈历经生活给予的、大大小小的挫折与伤害。她所营造的幸福从来不打扰社会,也不伤害他人,为什么会突然被命运湮灭?

    寒风吹拂,她颤抖了一下。

    悲哀如同这阵风一样卡满破碎灵魂的每一丝缝隙。

    “挺没意思的。”影山绮良喃喃道。

    影山两兄弟看见喝醉的女人起身脱下外套将地面的污垢清理干净,手中提起脏外套步伐坚决地离开了。逐渐远去的薄弱身影在冷风中萧瑟。

    影山律感到鼻尖一凉,他伸出手接住空中徐徐飘落的雪花说:“下雪了。”

    听见声音的影山茂夫抬起头,雪落到了他清澈的眼睛里,连忙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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