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南巡的队伍在洛阳城停留了一日,李靖安到底是安国公的儿子,也是皇帝的侄儿,此次也有不少地方官员向李靖安攀交情,甚至还送了几个舞姬过来,还没等谢清徽发作,李靖安便转手送了出去,免了一场夫妻大战。

    即使这样,次日登船的时候,谢清徽还在耍小性子,李靖安倒是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自己,不过是借此发泄一下对于洛阳地方官员的不满罢了,于是便做低伏小耐心的哄着,让耶律修看到了还嘲讽了一番。

    本来只是夫妻情趣的小打小闹,让耶律修这么一嘲讽,谢清徽倒是有些真的生气了。站在船头,李靖安冷笑:“耶律家可真是好家教,这样的郎君还带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失了宫里贤妃娘娘的面子。”

    耶律修本就恼火他们夫妻与裴晏交好,又听李靖安如此嘲讽于他,更是火冒三丈,只是听到贤妃的那一刻,他还是闭嘴了,耶律修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少不知事。

    他们前脚和贤妃有矛盾,后脚陛下就复了贤妃的位份,不就是代表对他们不满吗。如今若是再惹怒了谢氏和安国公府,恐怕陛下就更生气了。

    最终耶律修狠狠地瞪了李靖安一眼转身离去了。

    谢清徽恼火的嘀咕:“也不知道耶律氏是怎么教养郎君的,耶律夫人和贤妃都是品行不错的娘子,可这耶律氏的男儿确是一个比一个让人讨厌。”

    “靠卖女儿发家的三姓家奴,你说他们什么教养。”

    此处动静闹得有些大,一位身着郡主华服的娘子向他们走来。

    “参见昭华郡主。”

    “免礼吧。”

    李靖安看了看昭华郡主露出笑意道:“既如此,清徽你就和郡主说会话吧,我先去船舱整理一下我们的东西。”

    “好的二哥,你去忙吧。”

    看着李靖安恋恋不舍的背影,昭华郡主笑了:“李靖安与你感情倒是很好,小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他如此黏人。”

    “我之前也听二哥说,郡主幼时与二哥一同长大,关系很好呢。”

    “好什么啊。”昭华郡主撇嘴:“他从小就冷冰冰的,就知道习武读书,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玩的,倒是长大之后反而好了许多。”

    聊了几句李靖安,昭华郡主突然有些结结巴巴,似乎想问什么。

    昭华郡主的长相大气明艳,如果说谢清徽是温柔的书卷气质,那昭华郡主就真真是皇宫里盛开的牡丹,美艳的外表下有着英气非常的性格,此时的结巴倒是有些不符合她的性情。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

    昭华郡主四下打量了下:“你哥哥,他喜欢什么样的娘子啊。”

    谢清徽有些惊讶,看昭华郡主这个样子,分明是很喜欢哥哥,才来向她打听,虽然她也不知道,但还是安抚昭华郡主道:“哥哥与郡主已然被赐婚,便不会有变动,哥哥是个温柔的郎君,会爱护自己的妻子的。”

    昭华郡主有些失落:“我希望他喜欢的是杨炽繁这个人,而不是被赐婚的昭华郡主。”

    谢清徽明白她这是动了真心:“郡主,我和二哥也是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甚至都没有像你与哥哥般有培养感情的时间,可如今我们也算是心意相通,我知道郡主是个好娘子,哥哥也是个好郎君,这个世上的一见钟情终究是太少,也许在未来相处的日子里,你们会爱上彼此的。”

    “就如同你与李靖安一般吗?”

    “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是不同的,郡主与哥哥自然有不一样的幸福。”

    昭华郡主看着眼前流动的河水,最终笑了:“谢谢你,清徽。”

    “没关系,我也希望郡主能与哥哥和和美美的。”

    迟疑了一会,昭华郡主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我知道你们谢氏并不愿意与皇家联姻,这场婚事也是陛下擅自做主,我不期望他爱我有多深,但是希望他不要憎恨于我,虽然婚事是被迫的,可真心不会。”

    “郡主,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放心吧,阿耶阿娘与哥哥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也明白郡主与王爷王妃的无奈,身在皇家,长在高门,许多事情本就是不由自己做主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初生太阳的红光照耀在她们华美的衣裙之上,解开心结,两个姑娘在船头轻松说笑。

    ……

    换了游船,南巡的速度快了许多,夜晚谢清徽拿着烛台走在床榻边上道:“二哥,要起来吃些东西吗?”

    谁都没想到,换了水路,谢清徽没事,反倒是李靖安上吐下泻,随行的御医诊治完后,又吃了大嫂送来的止吐药,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谢清徽担心他吐得胃里难受,便让膳房送来了一些好克化的食物。

    李靖安有些虚弱道:“反倒是辛苦你来照顾我了。”

    谢清徽拿枕头垫高,把他扶起来靠着:“这有什么,我与二哥是夫妻,本就该互相照顾。”

    此时的李靖安吐得浑身无力,谢清徽只得一勺一勺喂他:“这白粥煮的很软糯,只是到底太过清淡,我把元娘子之前送的肉松添了一点,二哥你尝尝。”

    “味道不错,元娘子的奇思妙想可真不少。”

    谢清徽笑着继续喂他:“谁说不是呢,之前听河东郡公说元娘子最喜欢牛肉肉松,只是牛肉难得,才换了猪肉,这肉松很是提味,也适合病人食用,等下次咱们在云中给元娘子捎些牛肉吧,也算是谢谢她的美食了。”

    “好,我让人去安排。”

    这边二人夫妻情深,后面的游船上却是鸡飞狗跳。

    ……

    “啪”耶律骢狠狠的打了耶律修一巴掌:“谁让你去挑衅李靖安的。”

    “阿耶!”耶律修捂着脸委屈道。

    “你还委屈,你还有脸委屈,陛下复了你姑姑的位份,又只字不提让你伴驾扬州护卫的事情,可见陛下已经动怒,你这个时候去挑衅陛下的侄儿,你是不是疯了。”

    “可是阿耶,陛下他是忌讳安国公的啊。”

    “你给我闭嘴,蠢货,安国公如今已经不成气候,陛下自然是要施恩安国公府的下一代的,你却在这个时候招惹人家,更何况他们府中还联姻着陈郡谢氏与博陵崔氏,你个逆子,不想着怎么静思己过,弥补损失,就知道上蹿下跳给我惹事。”

    “有火你去朝姑姑发啊,骂我算什么本事。”耶律修小声嘀咕。

    耶律骢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罢了,你姑姑是个没良心的,年底便要选秀了,如今你祖父也不管事,趁这个机会,把你妹妹送进宫里去,也好让你姑姑知道,脱离了家族的女子,死的有多么难看。”

    说到最后,耶律骢已经声音带恨。

    多么可笑,郎君的无能却要让娘子们来背负罪名,把利用发挥到极致,冷血的让人心惊。

    经过几日的调养,李靖安的身子已然大好,而南巡的队伍也正式抵达了扬州。

    随着扬州地方官员的跪拜,皇帝与一众随行大臣下船移驾江都行宫,休整一日之后,便是熟悉的宫宴。

    如今李靖安身子不错,谢清徽也无甚劳累,二人便约定在扬州好好玩耍一日。换了常服之后,两人打算先去四望亭,听说四望亭是一座极大的观景楼,可以俯瞰整个扬州城。

    一路上,谢清徽兴致不减:“二哥,听闻扬州美食冠绝天下,一会我们下了亭子,去尝尝可好?”

    “出来游玩,自然都随你。”

    忽然马车一个急停,谢清徽差点被甩出去,李靖安紧紧的抱着她呵斥车夫:“怎么回事?”

    “郎君恕罪,是有人拦车,小人只得停下。”

    李靖安两人对视了一下,他安抚道:“你先别下来,万一是坏人就不好了。”他掀开帘子,看到路中央跪着一个十三四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娘子,那娘子看到他下车,忙磕头道:“是我冲撞了贵人,求贵人赏些银子吧,我阿娘快要病死了,求求贵人了。”

    听到动静,谢清徽也忍不住掀开帘子下车,她蹙了一下眉,扯了扯李靖安的袖子。

    李靖安按着她的手问那娘子:“你是哪里人,你阿耶呢?”

    那娘子哭哭啼啼道:“我,我本是钱塘人,我阿耶被征去挖河道了,结果累死在了干活的时候,我阿娘本是绣娘,只是害了病,被老板赶了出来,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求贵人,赏些银子吧,我想给阿娘治病。”

    “扬州城中高官员外数不胜数,你为何单单只拦我们的马车。”

    半晌,那娘子最终磕了个头道:“抱歉郎君,我,我昨日知道了陛下南巡的队伍会在今日抵达,才冒死在行宫附近守候的,我虽不知道郎君的身份,但定当非富即贵,求郎君向陛下进言,扬州刺史贪污成性,欺上瞒下,还与叛军勾结。”

    “你要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一条。”

    “我知道。”那娘子眼含坚定:“我阿耶本是清清白白的好官,只因位卑职小就被奸人所害,如今我阿娘也一病不起,我只剩下了一条命,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靖安转了转手中的扳指,思量良久:“你阿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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