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只觉得烦躁，毕竟要哄一个哭唧唧的小孩真的是太麻烦了。

    只是当他沉默了一会儿往落九那里走的时候，她却转身跑了，温凉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甚至都准备好说辞了，这下的落空，他不知怎么形容，想了想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哄小孩上面。

    第一次见到那样血腥的场面，落九虽然没哭闹，但毕竟还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孩子，当夜害怕的没敢睡，强撑着困意，浑浑噩噩的蜷缩在她住的小院门口，那里正对着温凉的院子。

    即使见到了凶神恶煞的温凉，她的潜意识里仍然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人。

    说来也巧，平日里从不起夜的温凉，不知怎么半夜忽然醒了，凉风一吹也没了睡意，便披衣迈出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院门口的落九，小小一个，萝卜一样，温凉想。

    然后一愣，大半夜的，她干嘛呢？

    温凉皱着眉走了过去，伸手想拍她，还没碰到她，落九就感觉到有人接近而抬起了头，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想往后躲，却被温凉一把揪了回来，入手一片冰凉，这才是开春，金陵并没有多暖和，尤其是夜里。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怎么回事？”

    感受到落九的抖，他以为是冻的，如果落九冻出个好歹，挨打的是他，所以温凉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冲了。

    落九吸了吸鼻子，被这么吼了一句，委屈的眼眶直接红了，但还忍着没哭，小手拽着他的衣服，犹犹豫豫的问：

    “我，我不敢睡，可以，可以陪我一下吗？”

    见温凉好久不说话，落九低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不，不陪也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温凉呼了口气，用身上披着的衣服盖住落九，弯腰抱起了她，稳稳的迈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股脑把她塞进被子里，然后出门唤来下人和一名暗卫。

    “煮碗姜汤，拿两块糖。”

    “戈枫，从现在开始，跟住她，晚上过来汇报。”

    “是。”

    温凉再回来时，就看到落九原本露在外面滴溜溜转的眼睛蓦地闭上了，要多迅速有多迅速。

    抬手拽下捂住她半个脑袋的被，温凉玩心大起，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憋不住了睁开眼才松开。

    “白天你跑什么？”落九抿了抿唇，没吭声，温凉便接着说，“怕我？”

    “不，不怕的。”这回落九说话了。

    “那你跑什么？”

    “会耽误你的……”落九又缩进了被子里，说不怕是假的，温凉一直都凶凶的，白天也是，只是如果她留在那里，肯定会忍不住哭的，温凉又要分出精力来哄她，万一误事，“爹说不要添麻烦。”

    温凉一愣，屁大点人，怎么想那么多。她现在多大来着，六岁？是了，还有五天就是三月初七，她六岁生辰。

    哭好像也是情理之中，是她这个年岁应该有的特权，可是落九来了之后也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乖巧的让他总忘了落九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不说寻常人家的孩子，就温家的那些，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动不动就打个架嚎一场的，相比之下，落九简直是模范。

    沉默了一下，温凉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说：“没事了，睡吧，我陪你。”

    落九显然头一次被温凉这么温柔的对待，有点受宠若惊，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他，看的温凉没忍住又捏了一把她的脸，说：

    “白天那是坏人，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