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摆了摆手，虚扶起他，说：

    “我悔恨当年懦弱，未能伴殿下左右，同他赴死，就让我儿伴你，了却我的心愿吧。”

    顾辞看他片刻，还是应了，道：

    “如此，周叔放心，我定护他周全。”

    “是他该护你的。”

    顾辞道：“周叔，我带走的人，自然会带回来。”

    带着周澈走出客房，顾辞叫了宁夜等人，道：

    “准备一下，要走了。”

    顾辞平日里总带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而自从出了周蒙的院子，他便是面无表情的，没有其他情绪加持，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浑身萦绕着疏离感，若是再细究下去，那也叫孤独。

    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他记得的，十二年前的中秋夜，他跟着母亲，阿姐去了谢家。

    谢家三公子谢凌，那年刚满十八，那天去，是商议阿姐和他的婚事，只待阿姐及笄就成亲。

    他当时小，只觉得阿姐和那个谢家公子在一起时很开心，他想让阿姐开心，他也得跟着阿姐，以免阿姐受了欺负，曾经他也闹过，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早把姐姐嫁出去，可惜没人理会他的胡闹。

    如今看来，恐怕那时嫁了姐姐，又何尝不是在为她谋退路。

    他突然想起了阿姐成亲前，他和爹大吵了一架，挨了打，委屈的跑了出去，阿姐来寻他的事。

    “阿姐，你很喜欢那个谢家哥哥对吧？”

    “噗，你才多大，就知道喜欢了？”

    “我知道的，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就你机灵，不过他人很好的，你不是也有体会的么。”

    温柔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摸了摸弟弟的头，还憧憬着未来，

    “成了亲就有两个人宠着你保护你啦，多好呀。”

    还是孩子的他挥着小拳头，脸上还有泪痕，一本正经的道：

    “才不要，我是男子汉，要保护阿姐的！”

    “好好好，那男子汉，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想听曲子。”

    少女笑了笑，牵着他的手，边走边唱了起来。

    如果阿姐还在，一定会很幸福吧，他承认，谢云书是个好人。

    有两个人保护他了，他们都做到了。

    可是说好要保护阿姐的，他却没做到。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姐夫。

    若不是赶着回来给他过生辰，若不是他在那晚淘气，若不是他识人不清……

    爹娘姐姐姐夫，不会死的。

    “南浔！”

    把他拉回现实的，是景丞的大嗓门，和“咚咚咚”的敲门声，“还不出来，不是要走吗？”

    顾辞回过神，拿了剑起身，手指无意识的捏了捏，推开了门，景丞几人皆在看他，顾辞面色冷淡，道：

    “走吧。”

    一行人到院门前，周蒙出来送他，纠结了一瞬，叫住了顾辞：

    “殿下。”

    “嗯？”

    “保重啊。”

    顾辞淡淡的笑了，点头，躬身行了个礼：

    “周叔保重，还有，多谢。”

    .

    数日后，京城。

    顾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走到跪在御书房外的顾珉面前，弯腰笑道：“七弟这是何苦，老老实实认个错，父皇那么疼你，自是不会追究的。”

    顾珉冷笑，专挑顾承软处扎：

    “不是我的错我为何要认，倒是二哥，文章写的再华丽，不还是一样得不来一句赞赏，不如听弟弟一句劝，把心思用来办点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