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岛上

    阿念的理智已经接近奔溃,此时她浑身脏污,发髻早已凌乱不抗,心里已经将相柳咒骂了几万遍。

    这里是一个名为流光的小岛,位于大海的另一边,是大荒中为数不多未纳入玱玹管制的领土之一。这儿所有的岛民都是人族,且民风淳朴,当然了,也十分地穷,物质非常贫乏。

    几日前,相柳把她带到这个小岛后,便将她扔在这儿,不管玩,不管睡,每日大清早的便带了鱼竿到海边钓鱼。而且不知哪儿来的一只雪白的大傻鸟,每天一蛇一鸟在海边待一整日,回来时给她两条烤好的鱼便算是管她吃。

    而且他给她找的这什么地方!又小又乱,连个榻都没有,她已经睡了三天地上,再也受不了了!

    “喂!你!给我下来!”阿念自己一人来到海边,落日余晖下,海面波光粼粼,相柳正与那傻鸟高高地坐在岩石上,他一手撑着鱼竿,一手捧着酒瓶子,看起来十分惬意。

    上一世,他心怀大义,守着辰荣义军,一心只为实现义父遗志,即便他是防风邶,一个浪荡的世家庶子,也无法完全放松。

    只有现在,他只是他自己。

    不是军师,也不是防风邶,他只是他。

    真好,这一世,他只需为自己而活。

    心中无比舒适,他无视阿念的怒吼,将鱼竿放了下来,靠在毛球身上,吹着海风。

    阿念简直要气疯!她举手施展灵力,突然便将她的怒吼放大了几百倍:“相柳!你给我下来!!!!!!”

    相柳无动于衷,毛球倒是受不了了,朝着阿念大吼一声,那强烈的声波将她击倒在地,海面激起数丈海浪。

    阿念嘴角立刻有鲜血流出,她用手擦了一下,竟然有血!吓得嚎啕大哭。

    相柳立刻从高耸的岩石飞身下来到她身边,“你怎么了?”

    阿念伸手在他眼前,边哭边向他展示手上的一点点血迹,“我要死了,我吐血了,啊......那只肥鸟要杀了我呜......”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吐血了...”

    相柳给她把了脉,看她脉搏平稳,不像是有什么内伤,立刻捏住她腮帮,把她的嘴巴捏开,凑到她嘴巴前看了看,“别怕,只是舌头咬破了。”

    他撕开自己一大截自己身上的衣服,团成一团,“张嘴。”

    “啊.....”阿念立刻乖乖张大嘴巴,相柳将手上的布团塞到她嘴里,堵住舌头出血的地方。“咬紧了,别说话,”

    “哦。”

    眼见她满脸泪痕,浑身赃物,头发凌乱,活活像只流浪猫,他不禁笑了。

    阿念不敢相信,他竟然在笑,她都已经这么惨了,他还在笑!立刻支支吾吾地骂了起来。

    相柳憋着笑看往海边,再次看向她时,将她口中的布团拿了下来,嗯,已经不流血了。

    “还疼吗?”

    “不疼了。”阿念说。此时毛球叼着一个竹篓也从岩石上飞了下来,高高的一只大鸟,站在相柳身后。阿念立刻大骂:“你这只死鸟,你等着,我定让哥哥鞭笞你!一遍一遍地抽打你,把你打死了,然后做成补药!”

    毛球正要发难,相柳一个眼神,它立刻转过身,低着头,似在忍气。

    他将阿念扶了起来,提着竹篓,说:“回去吧。”

    阿念一看,竹篓里有几条鱼,感觉不可思议:“你一天在这,就钓了这么点鱼?”

    毛球也不懂他心中的惬意,明明它可以帮他捉好多好多的鱼,他自己也可以很快捉好多鱼,可他非要慢慢地钓。相柳似是想到什么,他立刻面朝大海,施展了灵力,顿时海面出现了一个小的龙卷风。

    龙卷风卷了无数的海鲜上岸,然后消失了。

    相柳将海鲜捡了起来,放在篓里,递给阿念:“你不是想要一个榻吗?把这个拿走,去木匠那,给人家道歉,让他卖你一个。”

    “我为什么要跟那个贱民道歉,我又没说错什么。”阿念翻着白眼,回想起前几天的事,还有些生气呢!她只是说了一句那木匠手工不好,木料也不好,花纹雕得难看死了,他就生气了,说什么也不卖给她。

    她又没说错,他凭什么生气!

    闻言,相柳自己将篓提了起来,说:“那就随你吧,反正我不需要榻。”

    “哎!我命令你,立刻去给我弄一床,我不能再睡地上了,你听到没!”相柳走得比她前,阿念连忙跟了上去,继续磨他:“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相柳冷不及防地转过身,阿念撞到他身上,头都撞疼了。他将手中的篓地给她,“要么去道歉,要么我送你回五神山,你自己选择。”

    “哼!”阿念白了他一眼,“我不回去,也坚决不去道歉!”

    “那随你吧。”

    海上升起大大的圆月,相柳坐在窗前,看着月亮看着星星,但思绪不停地被睡着地上的人勾住。

    相柳嘴角勾起,还真是倔。

    她明明睡得很痛苦,浑身酸痛,却仍不愿去给木匠道歉。沉睡中的她蹙着眉,把自己的手臂当枕头。他暗叹而后挥了挥指,随后一团红气将阿念从地上托了起来,悬着。

    不用贴着硬硬的地睡,她的眉头慢慢地舒展,相柳目光又重新回到外面的月亮上。

    一夜安宁。

    新的一天,迎着朝阳,相柳又背着鱼竿,拿着篓往海边出发,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一同往海边赶海的男人们。

    “哎,又去钓鱼啊?”

    相柳笑了笑,“是啊。”

    “我跟你讲,早上就会冲上许多渔获到岸,你呀应该像我们一般去捡便好,无须在那儿待一天。你还得去开垦,去种地,要不然,每天吃这些海鲜,你受得了,你娘子也受不了呀!”

    娘子......相柳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只说:“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开垦就算了。”

    那些渔民恍然大悟,这对夫妻气质不凡,想来身份贵重,他们还想着为什么这样的夫妻会来他们这个小岛上,如今想来,他们也只是来玩玩罢了。

    相柳向他们点头示意后,便一个人走了,他又回到那块岩石上,端坐了起来。

    阿念醒来时,又是自己一个人。虽然她的腰肩没有那么疼痛了,可是那该死的相柳又留她自己一人,她十分生气!

    她想,要不要回五神山算了。

    可是,五神山上太寂寞了,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哥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吧,他会很着急吗?还是只会让蓐收来寻......

    他这么忙碌,难不成他还会亲自来寻吗?阿念苦笑摇头。

    “娘子!娘子!”门外突然响起一妇女的叫喊声,阿念走出去,打开门,见一农妇抱着孩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眼里笑意盈盈。

    阿念有些懵,“你是谁,想干嘛?”

    那农妇往里瞧了瞧,突然脸色大变,抱着孩子就进了屋,大喊:“要死了,要死了,你们这屋怎么这样啊!连个榻也没有,这烂七八糟的,怎么住人?!”

    阿念道:“嗯.....我睡地上。”

    “作孽啊,这地上哪能睡人,这儿是海边,那湿气如此之重,怎能睡地上?你们这些年轻人趁着年轻就乱来,到老了你就知道那苦楚!”那农妇环顾四周,最后看不下去,拉了阿念的手往外走,道:“走,我带你去木匠那儿买个榻,你们真是不像话。”

    阿念不走,“我说话得罪木匠了,他说死都不卖给我。”

    那农妇硬是拉了她的手就走,“别担心,那死木匠只是脾气坏,但人心是善的,有我在,他定会卖给你!”

    那农妇就这么抱着孩子,拉着阿念又回到那木匠处,一路上,农夫对阿念介绍自己,她叫阿珍,二十八岁,有五个孩子。

    阿念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的年龄,总不能跟阿珍说,她已经几百岁了吧。如此,她仅说了自己叫阿念。

    阿珍嗓门很大,她站在那木匠门口,吼着嗓子骂街:“喂!你这木匠怎么回事啊?四五十岁的老东西怎么就非要跟一个小姑娘怄气呢!”

    那木匠见又是阿念,顿时更没个好脸色,但阿珍就抱着孩子就在门口骂人,让他很没面子。

    “行了行了,我卖,我卖还不行吗!”那木匠对阿念指着一屋里的一床,道:“这就是我这里最好的,你爱要不要。”

    阿念往里一看,道:“要。”连忙掏出一金灿灿的金锭递给他,“我要了。”

    阿珍与木匠被那金灿灿的金子吓了一跳,木匠道:“这是什么意思?”

    阿珍回过神来,连忙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环顾四周,见没有歹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阿念,你是不是傻?买个榻哪需要这么多钱?快收起来!”

    “可是我没有更小的了,没关系,你拿吧,我还有许多。”

    “那怎么行!”木匠道:“我做了一辈子老实生意,不是我的钱,我不要!夫人,你这钱都够买十间我这样的铺子了,我可找不开。”

    阿珍对木匠说:“这样吧,我帮她付。”她把孩子给阿念,将全身上下的碎银子都给了木匠,道:“这样应该够了吧。”

    阿念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孩子,待她回过神后,连忙拒绝:“不行,你都已经穷成这样了,怎能让你付。”

    阿珍:......

    木匠:......

    “这样吧,她那屋什么都没有,你先把榻送过去,然后看她那屋还需要什么,都给她搬过去吧。”阿珍对木匠说道。

    木匠不想再跟阿念说话了,连忙接了金子,应了下来,便让她们离开。

    俩人又回到了海边,阿念怀里帮阿珍抱着孩子,一边吃着阿珍带来的烤红薯,几日以来她都在吃相柳带回来的海产,一点粮食也没有下肚,顾不得脏与不脏,便拿着啃了起来。

    阿珍忙碌着打扫屋子,木匠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她也一并帮阿念放置好。

    “我男人说,你们这对夫妇不靠谱,没想到还真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我说你们为何会跑来我们这座岛上呢?看你这样子,本应是一个大户人家里的夫人,是不是糟了难?”

    阿念摇了摇头,“我们是来玩的。”

    “来玩的?”阿珍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这破小岛有什么好玩的,千万年来,只有我们这些人在此处繁衍生息,神族妖族都不屑于踏进一步。”

    阿念也不知道相柳为何要带她来此处。待阿珍停下手上的功夫时,阿念惊讶地发现,简陋的小屋子已经变样了,如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真厉害!”阿念连连夸她。

    阿珍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有什么,这个岛上所有的人都能干。”

    天色已晚,阿珍突然醒觉,她得回家做饭了。把孩子抱了回来,对阿念说:“我得走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去庙旁那条村去寻我。”

    屋里,又剩下阿念独自一人。

    海边的相柳一整天心生不宁,他在想,阿念怎么没来吵他。

    他收起鱼竿,毛球立刻缩小了身型,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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