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手碰到南桥的鼻子时，我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他，他没呼吸了！”我克制着情绪，抬眼看着脸色冷峻的秦先生惊呼道。

    秦先生蹲下身来，冷着脸看了看我的眼神，转而看向躺在地上的南桥，伸手撩起了南桥身上的白色上衣，盯着他胸前伤口上蔓延开来的血色根络看了一眼，又将手轻轻在他心口的位置按了按……

    随即，秦先生又将掀起来的衣裳给南桥盖上，并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坐在地上闷声落泪的我，冷声说道：“他已经死了。”

    秦先生对我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竟毫无波澜，好似眼前这个人的死，对于他来说，是多么普通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可我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件事……

    我坐在南桥身旁，闷声痛哭着，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迹，我心里明白，我就是害死南桥的凶手，我罪不可恕。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说那样绝情的话，会置他于死地，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别哭了。阿虹在来给他儿子收尸的路上了，你回洋楼去避一避吧。”秦先生黯然神伤地看着我，低声劝道。

    “我不去。让她杀了我最好。我有罪，我该死。”我悲痛地坐在南桥的身侧，哭着对秦先生回道。

    “你为南桥哭得这么痛不欲生的，应该是很爱他吧，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是怕我会生气吗？”早已看透一切的秦先生，落寞地看着我，明知故问道。

    “我谁都不怕。我只是活得清醒。我不想连累南桥，我希望他过上正常人的幸福生活。我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拖累了他。”我抬头看着秦先生哀伤的脸，哭着对他说道，“秦先生，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他要拥有他的，远远地看着他走向幸福，也是一种成全。”

    秦先生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他眼底泛起泪光，愁苦地看着我轻声问道：“你，想让我成全你们俩吗？”

    我望着秦先生使劲摇了摇头，对他回道：“我希望秦先生能救活他，然后抹去他脑海里关于我的一切记忆。让他回英国上大学，去过没有我的人生。”

    听完我的这番话，秦先生瞬间红了眼眶，他使劲眨了眨眼，将快漫出眼眶的泪水忍了下去，冷声长叹道：“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爱到愿意为了他而割舍掉自己的私欲。”

    “不，秦先生，如果你俩调换了身份，我一样会这么做。我生来就孤苦，我很清醒，我这样的女人，是给不了南桥这样的男人幸福的。我庆幸的是，我有秦先生这样的孤鬼，愿意给我爱和庇护，这就足够了，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不能太贪心。”我泪流满面，看着秦先生的眼睛，轻声回道。

    “你没有那么不堪。你配得上他，尘儿。是我贪心，是我不愿意你跟他走。”秦先生心疼地低眼看着我说道，说完，他的眼底溢出了两行清泪。

    我看着秦先生使劲摇头，哽咽着恳求道：“不，我不要南桥。我就要秦先生你。我求求秦先生救救南桥，求求秦先生帮我把南桥对我的记忆全部抹掉。我求你了！秦先生！”

    我声嘶力竭地哭着哀求道，并直接双膝跪地，跪在了秦先生跟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秦先生悲苦地哭了起来，看着我惊诧地叹道：“你竟然为了他，跟我下跪！你爱他，你是太爱他了……”

    我跪在秦先生身前，无助地抱着他的双腿，使劲摇着头，仰面望着他回道：“不，不，我不爱他。我真的不爱他。我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秦先生，我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你起来吧。秦先生答应你，救活他，抹去他对你的一切记忆。你回洋楼里去吧。阿虹马上就到了。”秦先生擦了擦脸上的泪，苦闷地看着我回道。

    “好。”我赶紧起身，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南桥，就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走进了小院里，匆匆忙忙回到了洋楼里，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像关一个罪犯一般，安安静静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我独坐在黑夜里，没有开房间的灯。我拿着手机，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好似在等谁的消息，却不知道谁会给我消息。

    突然一下，手机铃声响了，是秦先生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通了电话……

    “他活了，被阿虹带回家了，等他清醒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睡在家里的卧室里，他对这家足浴店，对你，都不会再有任何记忆。”秦先生在电话里对我淡然地回道。

    “他之前说的，那位和她暗地里有交流的鬼婆婆呢？秦先生给鬼婆婆封口了吗？她一直在利用南桥。我怕她还会去找南桥……”我忧虑地对秦先生问道。

    “鬼婆婆啊，她这次造的孽大着呢，已经被我鬼道上的朋友抓到我跟前，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了，以后没人再敢利用南桥了。你放心吧。”秦先生阴声对我回道。

    “谢谢秦先生……”我感激地对秦先生回道，说完，泪如雨下。

    “阿虹会把南桥手机里关于你的一切痕迹销毁干净……你心里要有数，明白吗？”秦先生低声对我提醒道。

    “我会拉黑删除他。不可能再联系他。”我立即对秦先生回道。

    “其实……算了，不和你说那些了。总之你求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你安心睡觉吧。”秦先生欲言又止，轻声对我叹道。

    “秦先生，你为了办妥这些事，付出了什么代价？”我愧疚地低声问道。

    “债多不压身，为了让我的尘儿心里好受一些，我付出一点代价，不算什么。你安心早点睡吧……”秦先生温声对我安抚道。

    秦先生越是这样安抚我，我越是觉得不踏实，我哭着问秦先生：“明天去上班，还能看见你吗？”

    “傻啊你，我天天都在14号房间里坐牢呢，你来了就能看见我啊。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秦先生在电话里轻声对我叹道。

    “嗯，能看见秦先生就好。”我忍住哭声，低声对秦先生回道。

    “睡觉吧。别乱想了。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秦先生温声对我安抚道。

    “好，秦先生明天见。”我有意说了这句“明天见”，因为我是真的害怕明天见不到秦先生了。

    “尘儿明天见，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上班，记得画上美艳的妆容，用上我之前买给你的明艳色系的口红……”秦先生用轻松愉快的语气，对我轻声回道。他有意对我提出这些“建议”，好似就是在刻意打消我的忧虑。

    “好。”我低声回道，可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因为平日里，秦先生从来没有对我提过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