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我家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可否同我讲讲你家的事情?我对你一无所知,始终心慌慌。”

    这话一出口,晋妧就后悔了。

    她是个什么身份?按照现在的形势,她就是陪着滕耀玩过家家的存在,问出这话,太唐突了。

    身旁的人停了下来。

    晋妧心中一颤,难不成真生气了?缩着脖子,怯生生望过去。

    只见滕耀垂眸浅笑,眼底多了些缱绻,缓缓开口:“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你除了姓名,竟对我一无所知。”

    短暂停顿了片刻后,滕耀抬眼对上晋妧的眼眸。

    “我家位处京城,家宅占地很大很大,父亲后院有许多小妾,我娘就是其中之一。”滕耀眸光一沉,语气缓慢诉说着:“后院人多,子嗣便多,我排行第四,上面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下面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

    晋妧眼皮抽搐,咽了咽口水,绕是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还是被滕耀的话给惊着了,什么家庭条件啊?这么能生。

    “那咱们两家还挺相像的。”晋妧蹙眉说道,子嗣上都挺昌盛的。

    对于她的小表情,滕耀尽收眼底,摇了摇头:“一样也不一样,晋府的家业往后会落在谁头上?”

    这个问题,一时间问住了晋妧。

    晋家的情况要特殊些,按照族制规矩,家业都是传给嫡长子,可晋家不同,前面有个在朝为官的庶长子。而嫡出的二哥,并未入朝堂,选择经商。

    晋妧咽了咽口水,喃喃说道:“想来是落在嫡出的二哥头上。”

    毕竟还有俞夫人在呢,怎会同意家业落在庶子手中。

    “我家原本也要将家业传给嫡出的五弟,可五弟姿质平平,难当大任,父亲隐隐动了心思,但未言明,其余的兄弟也都虎视眈眈。”

    晋妧倒吸一口凉气,他家的情况,确实要比晋家的情况复杂很多啊。

    “那你呢?你想争吗?”

    滕耀望向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眸,他本不想同她讲这些腌臜事的。

    眼底的墨色更加浓郁,滕耀点了点头,他从不避讳野心欲望,人人都奔着最好的,他也难逃俗世。

    “想要就争取嘛,人活一世莫留遗憾。”晋妧对他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凭借对他的了解,她觉着滕耀便是如此的人,即便他不说,也会那么做的。

    她便顺着往下说了。

    一手握住晋妧,另一只提着灯笼的不断缩紧,点点猩红在眼底沸腾。他没对晋妧言明,若是争输了的结局,将会是何等惨烈。真实的情况也要更复杂。

    滕耀淡然一笑:“我家的大致情况便是这些,元元有何感想啊?”

    问题又被抛回来了。

    晋妧蹙眉,软糯的面庞满是认真:“听阿耀这么一说,觉得我未来生活略显艰难。”

    滕耀着实没想到晋妧会这么说,面庞的淡漠逐渐瓦解,笑声从胸膛中发出,眉眼处更显温和。

    很好笑吗?晋妧小腿肚发颤,难不成自己又说错话了?这可是她绞尽脑汁,营造两情相悦气氛必杀技啊。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落在晋妧脸上的视线变得缱绻黏腻,滕耀薄唇轻启:“不会的,我会扫除一切阻碍,让你无忧无虑,绝不会艰难的。”

    晋妧眼睫颤动,点了点头。他认真,反倒晋妧有些不知所措了。

    直到回到倚桂阁,晋妧面上的绯红仍没有褪去。

    ——

    那晚过后,好似又恢复到平静无比的日子。

    但晋妧明白,在那夜过后,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同了。

    窗台处时不时出现的小玩意,都在提醒晋妧。

    她寻来妆匣,将窗台上出现的东西,通通小心保存起来。

    走出倚桂阁,晋妧侧身询问:“你确认她在那里吗?”

    宝灵紧扶着晋妧的胳膊,点了点头:“宝芝确认过了,错不了。”

    这个月的零用发下来了,晋望伊忙于自己的婚事,无暇顾及晋妧,这个月的用度上都没动手脚。

    她没动手脚,晋妧却动了心思。

    前些日子有严翀给的金块,滕耀也给了晋妧许多钱财,她都没动,全存起来了。

    眼瞅着亏空的小金库富裕起来了,但晋妧心中还是不安。

    她太清楚自己的病了,寻常的大夫连诊断都诊不出,想要根治,恐怕需要去京都。说来说去,晋妧那点钱还不够,她需要很多很多钱。

    所以将主意打在晋望伊头上。这是个有钱的主。

    晋望伊的灿锦阁挨着荷池那边,晋妧便佯装经过。

    伸手拍了拍宝灵的胳膊,让她放松,不然表情太僵了。

    晋妧放慢脚步,缓缓从灿锦阁门前经过,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站住”果然不出晋妧所料,晋望伊的声音传来。

    晋望伊从屋中走出,铁青着脸来到晋妧面前:“你干什么去?”

    看来被拘在屋中,心情不佳。

    晋妧扯出一抹笑:“屋里闷人的很,四下转转活动活动身子骨。”

    其中是奔着你来的。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将晋妧审视了一遍,晋望伊心中警铃大响,试探地询问:“不许骗人!你不会是去清胜堂吧?”

    晋妧心中一震,清胜堂住的是滕耀。难不成晋望伊...?

    压下心中的惊诧,晋妧开口解释道:“姐姐多虑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会青/天/白/日去私会外男的。真就是随便走走。”

    看着晋妧乖巧的面容,以及话里话外的真诚,晋望伊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晋妧垂眸,一眼便瞧见晋望伊垂下的指尖,指尖上泛着点点红痕。

    装作关切,晋妧往前凑了一步,伸手牵起晋望伊的手,惊呼道:“姐姐你手怎么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晋望伊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环顾四周,将晋妧拉进了自己的灿锦阁中。

    揽着晋妧来到内室,向她展示桌案上的堆叠繁重的布料。

    “我娘逼我自己绣嫁衣,说什么女儿家出嫁是大事,嫁衣不能假手于人,也不能让定国侯府看轻了我,非让我自己绣!可我哪里绣的来啊,明明花钱找几个绣娘就能成的事情。何苦难为我。”晋望伊哭丧这脸,放下原先的恩怨,大声同晋妧倒苦水。

    晋妧随手拿归来一件鲜红布料,细细端详。上面的针脚弯弯曲曲歪七扭八的,绣的纹样仔细辨别,才能瞧出绣的是什么东西。

    “母亲瞧过你绣的东西吗?”晋妧开口询问,毕竟如果看过晋望伊绣的模样,俞氏也不会这么做了吧。

    这嫁衣如果真的穿出去,才是真的丢脸啊。

    晋望伊摇头,叹了一口气:“她下令让人把我拘在屋子里,七日后检查,说若是我绣的太差,便撤掉我院中所有的奴才,那怎么行,院子外指不定就埋着她的眼线呢。”

    晋家对于女儿们的教导,是非常严苛的。女红,插花,算账,这些最基本的都是请过老师的。但晋望伊骄纵,这些课程都是糊弄过去的。细算下来,也没学什么东西。俞氏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晋望伊会在这里“栽跟头”。

    俞氏的意图明确,不是真的要让晋望伊绣出东西,更多的是磨性子。在出嫁前,尽力将晋望伊的脾气磨圆滑。不然嫁入侯府之家,弯弯绕绕数不胜数,晋望伊怎么遭得住。

    事从权宜,限时版磨练性子呢。

    晋望伊抬眼,细瞧着自己的妹妹,眼眸唰一下的亮了。她不擅长女红,晋妧擅长啊。

    从前请的老师,无不夸赞晋妧的女红,虽不及她的算账本领,但绝对在自己之上。

    晋望伊猛的伸手牵住晋妧的手,不断缩紧用力:“妹妹,你帮我吧!”

    难得听晋望伊的一句妹妹,平日里她都是怎么难听怎么来的。

    她不断用力,鲜红的指甲直戳在手背上,使得晋妧手背上泛红,也没有注意。

    晋妧皱眉,想要将自己的手抽离出,偏晋望伊越攥越紧,不得不开口:“你也说了,门外有眼线,妹妹怎么帮你?若是日日都来,母亲定会起疑心。”

    面对送上门的希望,晋望伊没有放弃的道理:“这事情好办呀,那眼线总不会一整天都待在这里的,总归要吃饭睡觉的,就趁着眼线不在的时间,我拖人将嫁衣给你送过去,你帮我绣。”

    一切都按着晋妧计划来,她只需按部就班往下演即可。

    晋妧细白的脸上浮现出为难,蹙着眉头开口:“若是被母亲发现了怎么办?”

    眼瞅着有戏,晋望伊不断抛出钩子:“你担心哪门子的母亲,她最宝贝的就是我,如若真出事了,有我在不会怎样的。”

    晋望伊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晋妧,俞氏未雨绸缪,将晋望伊身边精通女红的全都调走了,不然她的指头也不会“千疮百孔”。

    晋妧咬唇,装作再三犹豫,才点了点头。

    晋望伊喜笑颜开,总算是把绣嫁衣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了,还不等她多开心一会儿,只听身侧悠悠传来:“一百两”

    晋望伊当场僵在原地,呆滞地转身,对上晋妧的目光。

    晋妧眉眼弯弯,依旧是那副乖巧姿态,明媚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生怕晋望伊没有听见,好心地重复了一遍:“亲友价,只要一百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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