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彩礼

    吴勇停下来,斜睨着姜秋云,“什么条件,你开。”

    姜秋云也不废话,“一百五十元,外加一百斤粮票。”

    吴勇:“我没有这么多粮票。”

    姜秋云于是说:“粮票不够,其它票也行。”

    吴勇没有讨价还价,“等我二十分钟,我去去就回。”

    此时,一起通过的四个人已经走了,王科长探头叫她,“姜秋云!”

    姜秋云回到办公室,开门见山,“王科长,我想把工作卖给吴勇,我现在缺钱。”

    这年头,把工作让给指定的人,或者买工作,都算正常的,只要双方没意见,上面就不会干涉。

    王科长仅仅是说了一句:“姜秋云,你可考虑清楚了?你缺钱的话,等你上班了,第一个月就有二十三元工资,第二个月起,就有三十二块钱。”

    卖工作的钱,半年就能赚回来。

    姜秋云苦笑,“我要钱急用,等不及拿工资。”

    “好吧。”王科长也没有再劝。

    等到吴勇拿了钱票来,王科长就给他们办了手续。

    吴勇给姜秋云的,是一百五十元,外加六十斤粮票,外加一张皮鞋票,一张热水瓶票,五张工业票,甚至还有六张三尺六的布票。

    姜秋云果断地签字,她很满意,这些钱足够她读上一年多书了,节约一点,就是两年也足够。八二年高中改变三年制,她的计划,只准备读两年高中。

    从化肥厂回来,姜秋云已经来不及拿毕业证,不过毕业证对姜秋地云来说不重要,她反正是要读完高中的,要拿高中毕业证的。姜秋云发现已经十一点了,还要等公交车,做饭显然是来不及了。好在她早有准备,特意带了南瓜。

    到大队的时候,姜秋云遇到了大队长,大队长掏出一摞用纸包着的毛票,“秋云,这是我们几家凑的,大概够你两个月的菜,你拿着。”

    姜秋云接过一看,是两块八毛四分钱,纸上面写着是哪些人家凑的,大队长和支书各出了五毛,其它有四毛、三毛、两毛的。

    姜秋云不由感动,这些人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却愿意勒紧裤腰带,省下钱让她读书,相比之下,自己的家人则显然很冷漠,也就是她在交公粮时表现突出,才为自己争取到十斤粮食。

    姜秋云给大队长道谢,她收下了那张纸,“李叔,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这张纸就给我做纪念,钱就不用了,我现在有钱了。”

    眼看李大队长不信,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要大家的钱,她拿出了十块钱。

    看着崭新的大团结,李大队长总算信了,作为长辈,他又问姜秋云钱是哪里来的,担心来路不正。

    姜秋云只说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弄了些东西拿去麻纺厂那边换的,请大队长为她保密。

    大队长正觉得她会有大出息,结与她结个善缘,满口答应。

    陈红衣看到迟迟归来的女儿正要开骂,姜秋云就把南瓜换来的两双线手套和三尺布票以及两斤富强面粉票递给了陈红衣。

    陈红衣看着从天而降的物资,忘了要继续骂人,“哪来的?”

    姜秋云,“我去麻纺厂家属区用南瓜换的,因为他们要回去拿票,就耽误了时间。妈妈,他们还说了,还有南瓜的话,他们还要。”

    陈红衣也不骂人了,摸着姜秋云的头,“我家秋云真能干!难怪昨天你爸爸也夸你。”

    她让姜秋云先歇着,叫了姜夏云做饭,自己赶紧把这些好东西收好。

    姜秋云躲在房间盘点自己的私房:九十八斤粮票,四线卫生纸票,六张三尺六的布票,八张工业票,一张热水瓶票,四双线手套,八个肉毛,半块腊肉。

    她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盘算着有空再去沟里捞些毛毛鱼,火焙鱼,再加点大蒜叶、剁辣椒炒一炒,拿瓶子装了放空间,到时可以去学校吃。

    姜成志闹着不去插秧,“姜秋云可以玩,我也要玩,我得去找小欣。”

    他指的是姜秋云去拿毕业证耽误了半天。

    对于儿子,陈红衣就像个开明的家长,把还没放热的面粉舀了一半出来,“你别空着手去,带一斤面粉去。”

    姜成志直接把另一半面粉也抢过去,“妈,别这么抠抠搜搜,我要去见你未来媳妇。”

    陈红衣就眼看着姜成志把两斤面粉都带走。姜成志又回头找她要钱,“坐车啊,有机会看个电影啊。”

    陈红衣翻着白眼,却还是摸出一几张毛票,“两块钱,省着花!”

    姜秋云自己有钱,倒是姜夏云看着姜成志的方向,久久没回头。

    姜秋云趁机洗脑,“二姐,你看出来没,爸妈心里只有弟弟,我们得为自己打算。”

    姜夏云转头看向三妹,“打算?怎么打算?你去读高中算是为自己打算,可我能打算什么?我初中都没毕业,又订了亲……”

    姜秋云想起了书中的姜秋云,于是跟姜夏云说起了故意:“我听说,隔壁镇有个女同志,嫁得好,却只想着什么都往娘家捞,结果丈夫受不了,跟她离婚了。你猜怎么着?”

    姜夏云自然没听说过:“怎么着?”

    姜秋云继续说:“那个女同志的丈夫算是个好人,离婚时还给了大量家财给她。结果女同志生了个小病,弟媳妇就嫌弃她,过年那天骗她出门倒垃圾,直接就关了门不让她进门了。好惨的!”

    姜夏云若有所思。

    陈红衣大喊:“还发什么呆,下地了!”

    姜秋云答应着。

    晚饭的时候,姜成志哭丧着脸回来了。

    “妈,小欣说如果我家拿不出彩礼,婚事就作罢!妈,我不要作罢,我就要小欣。”

    姜秋云皱眉地看着他:“婚事作罢,那你怎么不把两斤面粉拿回来!”

    与姜秋云反应不同,陈红衣和姜冬生听到婚事作罢,顿时都慌了。

    姜志成却是连晚饭也不肯吃。两人安慰着儿子,许诺会想办法。

    陈红衣没办法,让姜秋云写信给顾鹤北,让他想想办法,先付部分彩礼。

    姜秋云翻了个白眼,“就没有听说不订婚先付部分彩礼的。”

    陈红衣要拧姜秋云,被姜秋云躲开了。

    陈红衣恨铁不成钢,“还不是你自作主张,如果你早告诉我们你在跟顾知青谈对象,我们肯定在他离开前商量好订婚的事,哪里还有这么多问题!”

    姜秋云知道争不过,索性就不争,手心向上,“给我钱,我买信封邮票信纸。”

    还没拿到彩礼,又要花钱,陈红衣咬牙切齿给她两张五毛,“信纸就别买了,随便扯张本子纸得了。多的钱记得还给我。”

    姜秋云笑嘻嘻地接过钱。

    她没想到,姜爸姜妈不仅打她的主意,还打起大姐和二姐的主意。

    陈红衣让姜冬生带着二姐去二姐的未来婆家,“看亲家那边,还能不能再加点彩礼。你看成志他们这边,又是自行车又是缝纫机,还要一百八十元。夏云那边,我觉得完全可以提一提嘛!”

    二姐都已经订了亲,现在娘家又反悔,要提高彩礼,已经很让姜秋云大跌眼镜了,偏偏这还不算陈红衣做得最出格的事。

    更出格的事是——陈红衣带上姜秋云亲自去了大姐家,说是当初大姐嫁过去,彩礼要少了,让女婿再补彩礼。

    姜秋云第一次听说,娃都生了两个了,让补彩礼的。

    偏偏大姐抱着小女儿一脸为难,还真找姐夫商量。

    姜秋云劝道:“妈,你也多为姐姐想想。姐姐生了两个外甥女,在婆家的日子本就艰难,你再弄这么一出……”

    她拉出怯生生躲在大门后面的外甥女,不想让小孩子听这些,让她出去玩。

    姜秋云话音未落,就听姐夫说:“补彩礼应该的,当时结婚匆忙,确实亏待了春云,岳母您让我想想办法!”

    这两人,姜秋云都要气死了,猪队友扶不起。她算是看明白了,难怪陈红衣会来,她就是吃死了女儿女婿会让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秋云气得也不再帮大姐夫妻说话。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看到陈红衣带着姜秋云上门,大姐的妯娌拉了大姐的大女儿打听。

    才四岁的娃,也不懂什么彩礼,学给婶婶听。妯娌立时不干了,要知道,他们还没分家的,补彩礼,不就是动她的钱贴补娘家么。

    于是,陈红衣还没离开,就被亲家母带着二儿媳堵在门口要说法:娃都两个了,补彩礼算什么回事?

    大姐的婆婆不客气地拿着扫把赶她们,大姐拦着。亲家母气急:“亲家,彩礼我们是没有。你实在要的话,把你女儿带回去吧,又生不出儿子,还想加彩礼,我们不稀罕!”

    陈红衣眼看彩礼本来要到手,横插进来一个老太婆,顿时不客气,“春云嫁给你们家,给你家生了两个孙女,任劳任怨,春云又没过错,凭什么让我带回去?”

    虽然姜秋云巴不得大姐补不了彩礼,巴不得姜成志的婚事黄掉,但是大姐被婆家这么说,姜秋云还是难受。

    “亲家母,如果您读过书,就会知道,生男还是生女,主要看丈夫,与女人无关。而且,生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政府都说了,男女各顶半边天!”

    大姐的妯娌就笑了,“说得好听,男女各顶半边天,你自己问问亲家母,男女是不是一样?”

    陈红衣哑口。

    她重男轻女向来也没藏着,所以别说亲戚,就是邻里也都知道的,否认也没有用。

    关键时刻,大姐夫站了出来,“妈,岳母,你们吵归吵,别提什么让春云回娘家。我两个女儿不能没有娘!关于彩礼的事,我会补,不过家里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多的我也拿不出,我先去借十块,等以后家里好了,再给您补。”

    听到儿子这样说,大姐的婆婆气哄哄走了。

    陈红衣自觉得了胜利,拿着十块钱雄纠纠气昂昂回了新南大队。

    等到与姜冬生一汇合,姜冬生那边也要到了五元。

    十五元不少,可是相对于儿子要的彩礼,无异于杯水车薪。

    夫妻俩齐齐看向姜秋云。

    陈红衣问:“顾鹤北怎么还没回信?”

    姜秋云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快!”

    陈红衣昨天才安排她写信,怎么可能今天就有回信。再说她根本没写信,想着拖上一段时间,等她开学了她往县里一跑,家里就管不到她了。

    让姜秋云没想到的是,顾鹤北真的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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