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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复失

    崔筠二人回到府里时,崔渺已经离开了。

    他留下一封信,信中说自己接了军中笔录一职,已经随军北上,让她不用担心。

    崔筠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渺自幼读书,作为崔家独子,所有人对他的期望都是读书入仕,光耀门庭。他自己也争气,寒窗苦读,从不放松,十六岁便是二甲进士,本来明年再考,或许能入翰林,封官拜相,大有前途,王英当初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才敢在府里如此拿大。

    他这段时间对崔筠的怜惜,让她觉得她终于又等到父兄庇护的时候,她的哥哥会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依靠。可如今,他不告而别,他甚至没有跟她告别。

    崔筠捏着那一页信纸,站在门口望着远方出神,脑中什么也不能想,只是不断向上天祈求,让她哥哥回来吧,让有人庇护她吧。如果可以,她宁愿此时下跪哀求,求他不要离开,求他不要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晚她不肯回房去,固执站在门口等侯。阿照派人出城去寻,叫来伺候崔渺的人问讯,可惜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是决心要走。

    浮光见崔筠如此,让去桑府唤桑紫过来。崔渺既然接了军中职务,必然是有人相帮,崔桑两家关系好,再不会有旁人了。阿照一听有理,自己亲自去请桑紫。

    桑家才吃了晚饭,桑紫正在她哥哥桑信那里闲谈,一听就要跟着阿照走,桑信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崔筠见桑家兄妹过来,急问道:“桑姐姐,信哥哥,你们见过我哥哥没有?”桑紫将她哄进屋内,桑信才道:“崔渺确实找过我,问我崔伯父的事,又问了文职参军事宜,我跟他说后,也没见他什么反应,原来等在今日。”

    桑信在殿前司任指挥使一职,官场入得早,有些事崔渺只问他。

    桑紫气道:“哥哥怎么不阻拦他?”

    桑信道:“他问问也是正常,又没有要做什么,我怎么阻拦。”

    听了桑信的话,崔筠忽然明白过来,他根本是早有预谋,他早早做了这样的打算,跟她将王夫人幽禁在庄子里无关,跟她回不回京也无关,他根本没有想过她这个妹妹。

    她沉溺在伤感中不能思考。浮光劝道:“公子不跟姑娘说,必然是怕伤了姑娘的心,公子或许有苦衷,姑娘不如问问他的小厮们,也好看看是什么原因。”

    这话提醒了崔筠,她命人将崔渺的贴身小厮管回叫来,管回跟了崔渺数年,这次崔渺也是无法才撇下他。谁知他一来,就跪着不说话,但凡问什么,只说“姑娘恕罪等语。”这显然是崔渺交代过的。

    崔筠知他心思,也不刻意劝他,只道:“公子不让你说是怕我担心,可你要为他好,就该想到,公子孤身一人在外,若是出了什么好歹,我们想帮都帮不了。”

    管回这才磕头哭道:“小人知错,公子也是没办法,他让小人瞒着,就是怕姑娘担心。”

    崔筠冷冷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管回这才缓缓道:“是为了楚姑娘。公子这次回来,本想说定与楚姑娘的婚事,谁知楚姑娘已成了亲,公子伤心,又加上夫人也不在了,他才决定走。”

    “楚姑娘是谁?”众人齐问。

    管回道:“楚姑娘原来是及春馆里的姑娘,与公子认识多时了,其他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及春馆又是什么地方?”崔筠又问。

    管回低着头不敢说话,还是桑信道:“是勾栏院,喝茶,唱曲儿的地方!”

    桑紫不可置信的盯着桑信,惊道:“哥哥你怎么去那种地方?”桑信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想什么呢,那里同酒肆、茶坊一般,只是有人唱曲娱乐而已,你不要多想。”

    桑紫将信将疑,对崔筠道:“改天我们也去看看。”

    她话音刚落,桑信立刻否决道:“不行!”见桑紫看他,解释道:“你们小姑娘家,去那里做什么?”

    桑紫道:“喝茶,听曲,怎么了?”

    崔筠听着兄妹俩斗嘴,心中更是又气又痛。见管回也说不出别的来,心中盘算着明日就去一趟及春馆,只是不能在这当口说,不然桑信哥哥肯定要阻止她。

    送走桑家兄妹之后,崔筠对浮光道:“明日我要去一趟及春馆,你觉得怎么样?”

    浮光道:“好,要查公子离家原因,只能先去那里看看。”

    崔筠挺意外,转头问:“你不劝我?”

    浮光笑了,道:“劝你做什么?”

    崔筠苦笑道:“劝我的话无非是,闺阁女子,去那里做什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浮光淡淡道:“姑娘要去我自然跟随,我周朝女子能经商,能入宫做官,姑娘去个勾栏处,有什么大不了!”

    崔筠道:“你当真这样想?”

    浮光点头嗯了一声。崔筠却哀哀道:“我知道或许会有闲言碎语,但我天生的眼疾,父兄不在,没有长辈亲友,以后也从未想过嫁人一事,就算别人说什么,我也不怕。”

    她这是存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浮光想劝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用,再怎么劝说也管不住别人的嘴,别人会议论,姑娘会在意伤感,但此事不得不做,既然劝了无用,还不如不劝。

    谁知第二天,桑紫一大早就偷偷跑来了,她神秘兮兮道:“筠儿,我们今日就去及春馆,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地方!”

    崔筠问她:“你不担心信哥哥知道了责怪你?”

    桑紫一掏荷包,拿出沉甸甸几块银子并一卷银票,撇嘴道:“等他知道也晚了,他又不敢捅到爹爹娘亲那里,反正是他先说去过我们才去的,嘻嘻!”

    崔筠也忍不住一笑,桑紫这点极好,心胸开阔,口角又伶俐,跟她在一起便什么烦恼都没了。

    周朝民风开放,商贸发达,新京城里勾栏瓦舍林立,他们到了及春馆,要了一处二楼雅间。才到屋内,浮光正将这馆内格局讲给崔筠:“入口是及春二字匾额,有两层,一楼有个舞台...”

    正说着,桑紫忽然插话道:“筠妹妹,这里的装扮倒是不错,特别是地下那个舞台。”

    “是怎样呢?”

    “看起来两层连通,有一片红幕自二楼倾泻而下,壮观极了,要是有舞者从二楼飞下,想来定是极美。”

    桑紫啧啧有声正夸赞舞台设置,忽想起崔筠目不能视,怕她多心,转而道:“其他的倒也平常无奇,没什么说头!”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脚步声到门口,接着一个爽利的女声问道:“谁说我们这里平常无奇啊!”边说边走了进来。

    屋门没关!

    桑紫心里叫苦,正怪自己这张嘴乱说,就见进来一个红衣妇人,脸上妆容明艳,正笑盈盈的看着她,桑紫不愿惹事,忙走过去对那女子道:“我胡说的,望姐姐见谅,见谅。”

    那女子见她笑嘻嘻的,也不好发火,桑紫补道:“可惜姐姐方才没听到我夸奖那舞台呢,这是谁的巧思妙想,我们也算开了眼。”

    那女子轻哼一声笑道:“你这妹子,嘴跟抹了蜜似的,放心吧,来了就是客,姐姐不怪你!”她说着瞟了崔筠一眼,见她不说话,拿不准这群人身份,正欲走了。

    崔筠听着二人谈话,猜想这必是馆主了,或许能从她身上问到汐云的消息。也站起来赔礼道:“这位姐姐见谅,是我们唐突了,姐姐您是及春馆主人?”

    那女子道:“是了,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梅若。你们坐吧,我吩咐给你们上茶。”

    桑紫问道:“听说这里有唱曲弹琴的漂亮姑娘,梅若姐姐,叫你们这里的姑娘来给我们弹曲儿如何?”

    梅若吩咐身边一丫头道:“去,叫蓝蓝上来给姑娘们弹琴。”那丫头应声去了,崔筠问道:“梅若姐姐,你们这里有个汐云姑娘吗?”

    梅若一愣,道:“以前是有,不过她前一阵子嫁了人,你们是见不到了。”

    崔筠又问:“有一位崔渺公子,常常过来吗?”

    梅若心中疑心更重,却只对他们道:“我这里平日客人多,我也记不清了。”正好这时茶水上来,她才借故走了。

    桑紫关上门,转身向崔筠道:“这位梅若姐姐,有问题。她一定认识崔渺哥哥和汐云。但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们等着,我跟上去看看。”

    崔筠还来不及阻止,桑紫已经跟过去了。崔筠不放心,浮光道:“没事儿,他们有了警觉,桑姑娘看不到什么。”

    果然没多大会,桑紫回来了,苦着脸道:“我跟着汐云走了几个房间,都是见她应对客人的,倒没有什么异常。”

    三人说着话,有个叫蓝蓝的女孩抱着琵琶进来了,只是三人各怀心事,敷衍一阵,也就各自回去了。

    这天晚上,阿照禀报说崔渺的小厮管回来见,管回来了,说有私密消息,一定要崔筠遣散众人才说,等到屋内独留下他二人,管回道:“公子知道夫人的事。”

    管回拼凑出关于崔渺的回忆。

    两年前,崔渺回家探亲,归家第二晚,崔渺去跟王夫人请安,无意发现他母亲的秘密,他在母亲窗外大口大口的呕吐,想起当年他与母亲抛下父亲独活,如今他亲眼看见母亲做下丑事,恨不得当年跟着父亲一起去了。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回了书院。他无法面对他母亲。

    这次回来,不见了他母亲,他先是惊喜,崔筠比他勇敢,一手挖掉他背负的耻辱柱,他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了。

    崔筠听了管回的话,更加想不通。她决定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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