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虽然不至于谋财害命,但确实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死皮赖脸硬是要留在这里过夜的傻瓜男友赶回去,柒叹着气,反手锁门,发短信询问对方抵达宿舍没。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一边走向书桌一边撩起披散于背后的长发,拿橡皮筋扎了个方便活动的马尾辫。

    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保养好的枪,打开弹匣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子弹数量,待确认无误便放进了枪套紧绑在大腿外侧。

    最后将长刀收进刀鞘和匕首一起别在腰间,各个咒具也回到了原本该待的位置,简单整理好着装,柒戴上能够遮掩体表特征的面具,这样一来别人看她就只能看见一团漆黑的浓雾,连讲话时的声音听上去都透着一股空灵、雌雄莫辨。

    收敛气息,彻底进入「无」的状态,如同人们习以为常的空气,即便少女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感知到其存在。

    ——她就是[空气]本身。

    “从拍卖场离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耳边戴着不妨碍行动的蓝牙耳机,柒翻过窗户,踩着树干悄无声息地往前跳跃,很快就穿越了结界,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学校。

    耳机里传来属于男性的含着笑意的清润低音,因夹杂一丝电流稍显失真:[你确定要单独行动吗?明明最近交了许多朋友来着,果然人只要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呢,像小柒你这种不会产生多余情感的无趣人类,原来也会为谁忧心么?]

    [那个吧,就是那个,小柒你终于找到了真爱!一开始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某败犬瞎编的谎话呢,哎呀哎呀,真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不要这么亲昵地喊我‘小柒’,太宰就算了,我跟你分明不熟吧。”柒嫌弃地啧声,“折原临也。”

    “话说回来你们一个两个的干嘛都这样叫我?不觉得恶心吗?还是在瞧不起我?”

    [怎么会——]对面用着莎士比亚剧的咏叹调,抑扬顿挫地回答,却笑得非常让人手痒,[太宰君是由于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的原因很简单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初次见面时小柒你就跟软绵绵的布娃娃一样很可爱嘛,小小软软的,让人看了真是忍不住想欺负呢。]

    [至于另一方面……哈哈,我只是单纯地想恶心一下那位太宰君而已,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的人突然有天愤怒变脸什么的,你不觉得还挺有趣的吗?]

    “行吧,我相信你迟早会因为这张嘴被人打死。”柒无语,她认识的这都什么家伙啊?就不能正常点吗?相比之下果然还是五条他们最好了。

    “别说废话,我要的情报你还没给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嘛算了,那东西目前并不在虎杖家,我通过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成功找到了它的一处秘密基地,尽管它有注意避开监控,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监控拍不到的死角不就是它的行动路线么?定位我发过去给你啦。]

    [加油~请一定要拼上性命地把对方干掉!]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有谁会喜欢小柒你这种人呢?]折原临也轻声笑笑,蕴含着柔情甜蜜的温润语调却填满了浓浓的恶意,粘稠得宛如深渊的泥沼。

    [不仅冷酷无情,还虚伪自私得连我都要为之惊叹,被你那副假面欺骗的可怜人有多少呢?若那位五条家的神之子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你猜他会不会失望离去?或者,直接被你逼到发疯?这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他话锋一转,又笑眯眯地继续说,[我会喜欢你哦,像爱着全体人类那般喜欢你,像爱着实验室的观察样本那般喜欢你,永远不离不弃,如何?被我感动到了吧?]

    “……你是变态吗?”

    [真失礼,我可是非常认真的。]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反应,折原临也失望地叹气,[居然不生气么?小柒,你变得和石头越发相似了呢,真无趣啊。]

    “不好意思,没有满足你的超恶劣愿望。”少女没好气地讲道,“没事我就挂啦,要开始干活了。”

    [唉,你就一点都不怀疑我?不怕这次又是我设下的陷阱么?]

    “我相信你厌恶我,厌恶到想推我去死的程度。”少女依旧淡定自如,从始至终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比起背叛,你更讨厌那种来意不明的老妖怪,想都知道它潜伏许久肯定所图不小,你决不会允许破坏自己游戏的非人东西存在,就跟你无论如何都要摧毁平和岛静雄一样。”

    “了解是相互的,你了解我的同时,我也了解你,虽说只有一点点,但已经够用了。”

    [……我果然没办法喜欢你,小柒。]

    “哦,没事,反正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感,就当我俩扯平了。”已经能望见虎杖家的房子轮廓,柒挂断电话,在距离七八米的位置慢慢停下脚步,谨慎地观察附近有无陷阱。

    至于为何没去折原临也找出的秘密基地……不用思考都知道那是对方的大本营,陷阱众多,直接跑过去跟主动跳入虎口的小绵羊有啥区别?起码在这里,碍于虎杖一家人及其他邻居的存在他会收敛一些,绝对不会布置太多,省得哪天有咒术师路过发现这里的异常。

    并且为了保护虎杖悠仁的安全,避免虎杖家暴露出来,上次试图杀人夺宝的诅咒师大概在半路就被他全部解决掉了,而诅咒师们见他不是善茬也就放弃了[狱门疆],这么长时间过去,“虎杖香织”应该想不到还会有咒术师潜入自己家埋伏偷袭他吧。

    既然虎杖悠仁这么重要……要是拿他来做人质又会如何呢?“虎杖香织”会妥协么?

    柒在脑子里对种种可能性进行推测,现实中的行动却异常警惕,担心会触发某种保护机制,没有贸然接近沉睡的小男孩,反而迷晕了老人和虎杖仁,把他们送去地下室安置好,再设下守护的[帐],以免待会发生打斗危及他们的安全。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候了。”

    少女转头望向此刻正躺在床上睡香香的虎杖悠仁,看他踢开被子往旁边翻滚几圈,嘴巴大开,哈喇子流下来沾湿了衣领,不由叹气。

    “对不起,悠仁……”她今天就要将笼罩在这个家庭上方的谎言面纱掀开,打破你们的美好幻境,让你失去抚养你至今的‘母亲’,真的很抱歉。

    “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找到你妈妈遇害的真相。”柒露出认真的表情,用着无比严肃的语气,对一个连牙都没长齐的两岁小孩承诺,“如果害死你妈妈的人真是那个冒牌货……”

    “我会为你的母亲复仇,亲手杀掉他。”

    *****

    “距离天元五百年一次的重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有着一头短发,容貌年轻漂亮的知性女人以闲聊的口吻与身旁的伙伴谈笑风生,“有些计划我们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等阻止了天元重生,为免夜长梦多,趁早杀掉五条悟吧。”走在他身边的一个妹妹头少年表情却十分冷淡,“反正五条家的六眼就是为了守护星浆体才诞生的,只要星浆体抵达薨星宫,无论天元的仪式成功或失败,三者间的因果联系都会断裂。”

    “五条悟一死,这一代的六眼就算彻底消失了,不会再降生给我们添麻烦。”

    “若事情的发展真能如我们所愿就好了。”羂索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高贵,非常地……有女人味。

    里梅瞥了眼自己暂时的同盟,想起宿傩大人的肉身仍需对方照顾,态度不禁变好一些,关心地询问:“宿傩大人的容器最近成长得怎么样了?”

    “在大人回到这个世界之前,虎杖悠仁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悠仁么?吃好穿好,晚上睡得也挺香。”羂索笑了笑,“就是爱踢被子,不过他的身体很健康,不会感冒的,你大可放心。”

    “呵,你要我怎么放心?”里梅冷冷地盯着他,语气颇为不善,“上次你将虎杖悠仁带去拍卖场招来诅咒师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要是宿傩大人的肉.体因此受伤,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泡进酒坛里。”

    “真可怕。”羂索耸了耸肩,嘴上说着害怕,眼神却不见一丝恐惧,反倒挂着一如既往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次是因为家里没人帮忙照顾悠仁嘛,我是没办法了才会冒险带过去的,再者,你不是已经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吗?”

    “最好是这样。”里梅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看他拿钥匙打开家门,然后跟着他跨越门槛往前一步——

    意外发生了。

    仿佛毒蛇一般蜿蜒着从各个阴暗的角落游动而出,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栋房屋的无形丝线在咒力的浸泡下,于月光的照耀中折射出微亮的银光,不等回来的人有所警觉,开门的刹那间就迅速扑过去切断了诅咒师的脑袋和身躯,以及女人的手脚。

    肉.体被锋利的丝线切成了无数碎块,洋洋洒洒地掉落地面,甚至有些还滚到鞋柜底下,场面一时间变得极为可怕,像是来到了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什——?!”猝不及防遭到了敌人袭击的里梅脸色大变,滚到一边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鲜血流满一地,却依旧挡不住他震惊的神情。

    ——屋里有人!为什么刚才进屋前他一点气息都没有感知到?!

    愣过开头的两秒钟后里梅反应过来,勃然大怒,立刻发动了反转术式,可就在他发动术式的下一秒,身体各处骤然传来剧痛,本就破裂、难以拼合完整的肉块竟是再度分裂,这回被撕碎得更加彻底,直接碎成米粒块大小,鲜血涌出染红了瓷砖,纵是拿针缝都缝不起来!

    反转术式不起作用!切断他四肢的线上有毒!

    里梅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反转术式不是没用,而是毒素赶在身体适应前疯狂破坏每一个细胞拖慢了复原进度,害他短暂失去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这点时间都够他被杀千百次了!

    里梅恨得几乎咬碎了牙,趴在地上,面目狰狞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他究竟是谁?!

    而另一边,与愤怒的伙伴完全相反,被废掉手脚的女人依然不慌不乱,似是感觉不到痛苦,只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对方,表现得气定神闲。

    可惜什么都观察不出,那团浓雾将他的一切特征都遮盖住了,这点倒是在意料之内。

    同时他也感觉对方还隐藏有别的陷阱,就等着他们挣脱束缚反攻呢……嗯,先按兵不动吧。

    然后,羂索就听见了袭击者的声音,透着空灵的雌雄莫辨,毫无印象的陌生。

    “总算是回来了,我可等了你们三个钟头呢。”对方似乎笑了一下,态度和蔼亲切,仿佛先前骤然发动袭击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躺着熟睡的粉头发男孩,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孩子纤细的脖颈,尖尖的指甲若有若无地刮过脆弱的咽喉。

    这个举动吓得里梅赶忙收敛杀意不敢再对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紧张兮兮的,生怕对面那人突然伤害宿傩大人唯一能够附身的容器……千年来就只成功了一个虎杖悠仁啊!

    同时他的思绪也在飞速转动,思考敌人的真实身份及目的、是否可以合作、如果合作要付出的代价(当然最后他肯定会亲手杀了这个无礼之徒)。

    “请问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羂索很有礼貌地询问,即便身陷敌人之手也不曾改变他悠然自得的姿态。

    当然,或许是他还藏着什么后招没让人发现,自然不必惊慌,平白失了风度。

    “确实有件事想找你们问个清楚。”

    闯入者微微笑着,随意地抬起右手,原本坚硬的丝线重新变得柔软,围绕着两人缓慢游走,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们的要害。

    “关于这位可爱小朋友的用处,我对此很感兴趣呢。”他不带任何侮辱之意地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脸蛋,夹杂笑意的语调轻快活泼,“所以……”

    “来说说看吧,你们那无聊又可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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