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三年级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蛾摩拉觉得自己的皮开始紧起来了,她选了算术占卜和神奇动物保护。

    神奇动物保护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看到凯尔特伯恩教授剩下一肢半的四肢,她就深刻认识到了谢诺费留斯给出的建议有多么的不可靠,她确实应该听从特蕾莎的建议,特别是考虑到身边还有一群咋咋乎乎的格兰芬多的情况下,神奇动物保护是一门非常危险的课程。

    算数占卜,那就更加可怕了,看起来温柔又和善的赛蒂玛维克多教授在第一堂课给他们安排了一次检测,在给出成绩之后告诉他们,“是否达到了她对选修这门课学生所具有基础水平的期待。”

    显然,蛾摩拉不合格。

    她气得坐在谢诺费留斯边上,在羊皮纸上乱涂乱画,显然是不准备回到斯莱特林长桌上来谈论这件事的——上一代的洛夫古德们据说极其擅长数字占卜,但是蛾摩拉显然没有遗传到这一部分的天赋,她的父母们也没有有意教她这些。

    同样姓洛夫古德的拉文克劳堂兄问她需不需要一幅防妖眼睛,这是潘多拉特拉弗斯送他的,据称效果是“可以看见骚扰牤。”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认为骚扰牤存在了。”那是谢诺费留斯在九岁的时候发明的一种隐性生物,他相信人们脑子的混乱都是因为它从耳朵飘进去了,而蛾摩拉认为大部分时候那些脑子不清楚的人只是单纯的愚蠢。

    “但是潘多拉这么认为。”谢诺费留斯用一种做梦一样的语气说话。

    蛾摩拉觉得自己应该要意识到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决定把话题转移开,“为什么会真得有人叫第七?真得没有人觉得古怪吗?”这是在说维克多教授的名字,赛蒂玛就是拉丁文里的第七。*真的。

    “因为七是一种有魔力的数字。”谢诺费留斯用勺子敲开放在面前杯子里的鸡蛋,他喜欢吃几乎全生的那种,但是蛋白要微微凝固。

    “如果七真得有魔力的话,我宁愿相信死亡圣器真得存在。”维克多教授的形象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那是一个可能有拉丁血统的教授,穿柔软的灰色羊毛长袍,波浪形的黑发松松束在脑后,眼睛大而沉,但是皮肤很白,看起来温柔娴静。蛾摩拉刚进到她教室的时候感到很舒服,因为除了软木护墙板上盯着的各类草稿和算式纸之外没什么装饰,是数字和简洁几何线条的世界,简直是适合冥想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常常在城堡里看到的好脾气教授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上课方式。

    “那或许我们可以制作一些和那个标记有关的护身符。”谢诺往他的蛋上撒了一点点胡椒盐,“你知道,相似会建立联系,联系会带来力量。”

    “你明明听得出来我这句话的讽刺意义。”蛾摩拉觉得很没有力气,另一边就能看到雷古勒斯在吃他的早饭,顺便读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他的算数占卜肯定没问题,她选择这门科目的原因本来就是做好了去找他求助的打算。布莱克家的幼子衬衫浆得雪白笔挺,精巧的黄金袖扣闪闪发光,在礼堂哥特式高窗透进来的光线下好像一位圣徒,那好像是他进入霍格沃茨当年的圣诞礼物,大小合宜,布莱克家的家徽上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雷古勒斯从这个学期上火车起就显得怪怪的,蛾摩拉试探了很多次是不是因为她拒绝了南法之行而感到生气,他倒也没说什么,给她塞了一整个玻璃罐头的各式各样的贝壳就匆匆离开了他们的包厢。倒是记得跟她交代了一句,他要去跟克劳奇家的孩子打声招呼——小巴蒂克劳奇今年入学,不出意外会像他父亲那样是一个拉文克劳,事实上也果然如此。

    那个奶油色皮肤稻草色头发的男孩子现在就在拉文克劳长桌末端坐着,看起来他的母亲相当疼爱他,一只谷仓猫头鹰为他带来了一份手制糖果。

    克劳奇家的小孩,蛾摩拉在磨牙齿,她如果从小乖乖听从家里人的话说不定也会进拉文克劳。母亲会寄来自己家园子里甜如蜜的无花果,父亲会偶尔寄来一封短信,分享研究生活中遇到的小问题,或者指挥她去查阅图书馆里某件独一无二的珍本,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小心,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但是三年级的事情怎么会到此为止呢?雷古勒斯知道四年级的小天狼星在和七年级的马琳麦金农恋爱的时候也是被咖啡呛了一下。

    蛾摩拉就坐在他对面,看起来还处在被比利威格虫蛰了一样神情恍惚的状态,她在翻阅面前的《数字占卜与图形》然后摘抄相应的句子,“我不明白为什么算数占卜还需要创新——我们不是只用找到和数字代码相对应的内容就可以了吗?”

    “但是如果不创新的话,那就算不上一篇论文。”雷古勒斯看她。

    “在我看来我的创新和胡说八道没有区别。”蛾摩拉看起来还是痛苦不堪,但是她其实和雷古勒斯说过她不讨厌算数占卜课,因为可以学到新东西。

    “小天狼星有女朋友了。”他很好奇她的反应。

    蛾摩拉看起来安静了一秒,然后整个人都是裂开的状态,和雷古勒斯预判的差不多,而且比他想象的要好,“什么人会看上他?”

    “很多人。”他回答她,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蛾摩拉,脏金色的头发,蓝得接近透明的眼睛,尖翘的鼻子,圆钝的脸颊,他独一无二慧眼独具的蛾摩拉。念起她的名字的时候他都有一种甜蜜而痛楚的感觉,像是有沉甸甸的铅在柔软的心里往下坠,伸手就可以摸到甩在斯莱特林黑绿相间袍子上鱼骨辫辫的发尾。

    像金鱼的尾巴,那个比喻其实没有错。

    “我的意思是,”蛾摩拉做了个手势,“他那么个人,怎么会有人想?”她摇了摇头,眼睛因为惊讶看起来更大了,“我不能理解。”

    “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里的学姐。”雷古勒斯摇了摇头,“应该是她跟他表白的,马琳麦金农,你应该有印象。”

    “啊。”蛾摩拉看起来终于回过神来了,“我有印象。”她意味深长的低头笑了起来,“你们男人。”怨不得她说这句话,马琳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现任队长,典型的格兰芬多,金发碧眼,高挑、健壮、火辣,性格爽朗而开阔,据说去年夏天最热的那几天换了泳衣跳进黑湖里游泳,全校至少一半男生的梦中情人。

    “你才多大。”如果以前他就会伸手去拧她脸,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某些共识已经不足以让雷古勒斯坦然地去做这件事。不过罗齐尔把这件事转述给他的时候确实是带有这样的意味的,小天狼星身上少年人稚气的部分已经大部分褪去了,像幼狮长齐了雄狮所需要的鬃毛,他很高,肩膀很宽,皮肤像金色的缎子,和马琳站在一起确实很相配。

    “这样的人会喜欢小天狼星不意外。”蛾摩拉打了个哈欠,“小天狼星会同意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尊重、祝福。”、

    “那你这个Fiancée怎么办?”这其实才是雷古勒斯想问的。

    “卖一波惨怎么样。”蛾摩拉抬眼睛看他,狡黠而漂亮,“凄凄惨惨但是自立自强,莫欺少年穷。”他们在图书馆里坐得很近,现在近到了雷古勒斯能闻见她身上丁香和柠檬混合的味道,酸涩里带着细密的甜意,像一只甘梅。

    “只会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吧。”只不过他们这个学期差不多算是形影不离,雷古勒斯上个学期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麻烦才没有落到蛾摩拉头上来——至少男生们是收敛了很多的,他们知道随便开雷古勒斯玩笑没有好处。

    “所以真得很无聊。”蛾摩拉坐直了,他们的距离远了点,雷古勒斯闻不到她身上的香气了,“好像我是你们兄弟两个的依附品。”

    “在斯莱特林人人都是什么东西的依附品。”他不得不残忍地指出这一点,“只有格兰芬多才认可个人选择和喜好的重要性。”一些叛逆的斯莱特林会声称自己的成就完全出自个人能力,而完全无视了魔力来自于血统,家庭教育是个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能够努力也往往来自于少年环境的影响。

    “把人放到天平上去称斤两。”蛾摩拉举起双手学了一下那个姿势,雷古勒斯笑出声,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如果我两个都不想要呢?”

    “没有人强迫你要。”雷古勒斯看她的眼睛,一双浅蓝色的琉璃珠子,“但是做出决定就要承担决定背后的代价。”小天狼星还是太被纵容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父亲和爷爷认为他还有可能继续继承布莱克家,期待他在外面逛了一圈以后还能意识到是家里好,所以真正的权力者迟迟没有下决定——他作践的其实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心——然而这都是母亲自己酿下的苦果,她也必然要自己吞下。

    雷古勒斯对此的态度很复杂,因为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是一个更好的布莱克家,但肯定不是儿子和母亲互相发射咒语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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