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谢诺费留斯的信先到的,白头海雕在糖罐上摇摇晃晃的停留。

    时间过得飞快,居然一晃就是两年,蛾摩拉能穿上一些有腰身的裙子了,以西结和埃莉诺几乎也不见老,洛夫古德和布莱克家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但她每个月至少会上门拜访一次。

    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也来,不过没有那么频繁,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来就打碎了洛夫古德家祖传的月相仪,结果是长年不出门的奥勒恩都惊动了,他带来的赔偿金足够洛夫古德家翻修整个二楼藏书室的地板,以西结全程翻着眼睛,“你是要找个机会给我家送钱吗?”

    奥勒恩在壁炉前拄着手杖看着他,“不这样你肯收吗?”

    蛾摩拉确认自己听见了小天狼星的笑声,但雷古勒斯也在笑,这确实少见。

    他是一个沉默内敛的男孩,看起来满足于兄长附庸的地位——但是个少有的聪明人,蛾摩拉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她周围的人都太外露了,对她而言是坦白的,只有雷古勒斯如同一块坚冰,他是透明的,但也是有棱角的。那个下午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里,只是不能够问出口,他不是小天狼星那样故意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也不是一个漠视声明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管,就像他毫不犹豫的借出家里珍贵的违禁黑魔法书籍,他并不认为蛾摩拉在这件事里会受到伤害——或者说,在他看来需要为这件事负责的只有蛾摩拉自己。

    埃莉诺简短冷峻的语调将她从这个沉默的世界中揪出来,“小天狼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分院帽上一定停了很多只骚扰牤”,蛾摩拉是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的,她戳了一块土豆,凉的,“没想到他这么傻。”

    “说不定是聪明”,以西结看起来是唯一一个在为小天狼星高兴的人,“我就知道我选得人没错。”

    “看布莱克家怎么反应吧”,埃莉诺一锤定音。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奇奇怪怪,而蛾摩拉回房间第一件事是给雷古勒斯写信,她好像很清楚他会给她回复,只有一句话,“发生了什么?”她喜欢的华丽花体字,每一笔的字母尾巴斜斜向上飞起。

    雷古勒斯的回信看起来字迹凌乱而潦草,“明天我来”“明天来我这”“见面说”都被划掉,羊皮纸上最终只留下一行,“我不比你知道的多。”

    这好像像应当是某个故事的尾声,但是纯血家族们永不止息的社交活动还是继续了下去,最喜欢社交活动的沃尔布佳夫人大概有一整个月没有露面。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万圣节,新任莱斯特兰奇夫人邀请了一些接近的亲戚和朋友。

    她清减了,颧骨突出,耳边垂落两寸长的宝塔祖母绿坠子,像一块被打磨过的宝石——她没有穿自己喜欢的那些繁缛服饰,而是一件简洁的斜裁连衣裙,上衣上覆盖了一层金色的星状蕾丝,裙子是一种波光粼粼的绿色,面料里大概织进了金属丝,露出丰美的雪白肩膀,和高高挽起的黑头发形成强烈的反差。——她比小自己二十五岁的侄女还美,贝莱特利克斯看起来太尖锐了一点,她的艳丽过分危险。

    蛾摩拉在她面前提起袍角,埃莉诺穿着无袖的一片式低腰裙子,暗沉沉的深蓝色天鹅绒,水钻缀成放射性的蛛网纹样,她把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上。

    “好久不见了”,沃尔布佳和她们打招呼,莱斯特兰奇之前从来没有向洛夫古德递过请帖,她们不属于这个圈子。

    “足够让苏格兰的秋天结束”,埃莉诺沉稳地答复,“听说您的丈夫之前身体欠佳,所以您才缺席了整个九月的社交活动。”

    沃尔布佳夫人脸上笑意渐浓,“是啊,我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忙得脚不点地。”

    “以西结很挂念他,买了两册古书,迫不及待地想找人炫耀”,埃莉诺轻轻地摇头。

    “布莱克的大门永远向洛夫古德开放”,沃尔布佳微笑着低头看蛾摩拉,她有一双像小天狼星那样的珠灰色眼睛,虹膜上有彩虹色的眩晕。

    “借您吉言”,埃莉诺的手在蛾摩拉肩膀上轻轻用力,“拉文克劳是所有人的朋友。”

    英格兰的春天是一个很奇妙的季节,太阳在三四天的阴雨之后总是会出现,苹果树开细密的白花,车前草抽出穗子,草坪上偶然还会看到奔过的红松鼠。

    这次的活动是阿尔法德组织的,他们的舅舅在一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正在考虑卖掉庄园住到城里去,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精力逐个把地精从地里拔出来丢走了,所以决定邀请亲戚们再来玩最后一次。雷古勒斯让他在邀请函上写下了蛾摩拉的名字,阿尔法德用深灰色的眼睛盯着外甥看了一会儿,没有多说话。

    克劳奇和克拉布家的孩子在草坪上打闹,雷古勒斯走到了水仙花圃边。

    “你会给我写信吗?”蛾摩拉坐在栏杆上看着雷古勒斯,随着年岁的渐长,她的眼睛开始不那么蓝了,变成了一种晦暗的蓝灰色,一种湖水和天宇交界处的颜色——小天狼星去霍格沃茨之后,虽然他们还保持着正常的联系,沃尔布佳也不那么热衷于频繁地把蛾摩拉接到格里莫广场12号来了,或许会等到暑假再看看情况,他们的见面也就少了很多。

    “会的,你想我给你写什么?”雷古勒斯看着一丛丛笔直的绿茎和鹅黄色的半透明花朵。

    “说点新发生的事情吧”,她脏金色的头发还是梳成了麻花辫,但是在两边各盘了一个发髻,裙子白底上落着大颗的覆盆子印花,缀着蝶翼般的蕾丝边,像一盘水果。

    “你看起来很孤独”,雷古勒斯坐到边上,他们悬空的脚下就是水仙花圃。

    “其实还好”,蛾摩拉晃了晃腿,“但确实不习惯。”

    “你喜欢小天狼星吗?”雷古勒斯把手塞进夹克口袋里,不习惯是因为没有小天狼星吗?

    “都一样的”,蛾摩拉的眼睛在看比水仙花圃,比长满车前草的草坪,比盛开的苹果树和花更远的地方,“去年是谢诺,今年是他,我可能只是不想长大。”

    “但是马上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了”,雷古勒斯已经决定要去斯莱特林了,蛾摩拉,或许会去拉文克劳,毕竟她全家都是拉文克劳,“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魔杖,骑真扫帚”,虽然他平时也有骑,但总要有成年巫师陪着,“也可以见到他们。”

    “然后你要在地窖里给我写信吗?”蛾摩拉看起来有点想笑,“让猫头鹰给我带到塔楼来,这好傻。”

    “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法子”,雷古勒斯沉吟了一会儿,“写信是太繁琐了。”

    “那由你来想办法吧”,蛾摩拉在晃小腿,穿著白色的长袜,像是用白杨木削出来的。

    “也行”,雷古勒斯笑出声,他知道她有法子,只是懒得做,蛾摩拉总是喜欢用最省力的方法做事,像每一个聪明人那样。

    “所以你还好吗?”她大概还在在意九月份的事情。

    “还可以”,雷古勒斯把衬衫的领口拉开了一点,“爸爸和爷爷让妈妈消停了一点。”她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了社交活动中,开始带着雷古勒斯频繁地出席,但其它纯血家族的太太们都处在观望之中,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似乎因为小天狼星这个变数的出现悬浮在了空中。

    “你有想法吗?”她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雷古勒斯僵住了,或许是分开的时间过长,才会让他对她寻常的亲近行为产生误会。他们当然握过手,在攀爬里维埃拉或者比利牛斯山那些峻峭的石灰岩时互相帮助,在完成一些激动人心的任务和挑战的时候互相交流,在小天狼星不知所踪的时候他甚至代替兄长邀请他跳过舞。

    他们关系很亲密,但当事人中无论是小天狼星、她还是他都没有考虑过其中可能掺杂着别的东西,也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思考过握手的意义。

    “我的想法取决于小天狼星”,他审慎地思考了一下,回答,“从各种角度上来看,他都比我适合这个角色。”

    蛾摩拉没有说话,她只是把手放在他手上,看着春天的原野。

    雷古勒斯不愿意再说下去,他只是任由着她的手覆盖着自己的,看着远处细腰的蜂子在雪白的苹果树花丛中钻来钻去。

    “你想嫁给谁?”他最后轻声问她,“未来的布莱克家继承人吗?”

    “我喜欢的人”,她的回答很暧昧,“现在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拗过我母亲,就像你也没有办法拗过沃尔布佳夫人,但是以后会的。”

    “你母亲的意愿和我母亲的意愿未必相同”,雷古勒斯把手从她的手心里抽了回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它就已经汗津津了,他把手放回了卡其色短裤的兜里,又不安地改去揪前额的头发,或许他今天穿得的确有些多,绿菱格的羊毛长筒袜太厚了。

    “至少还有七年”,纯血家族的巫师孩子们一般在毕业后才结婚,可以说是最近风气的一个变化,蛾摩拉没有把手收回去,她双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蓝灰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湖水和天宇交界处的颜色,“我会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雷古勒斯莞尔。

    “那么”,蛾摩拉抿抿嘴唇,“一潭死水,按部就班的世界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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