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

    “要么说我在外留宿没有规矩,要么说我不该喝酒。”她慵懒的抬起胳膊,给贺欢也倒了一杯,“这家的桃花酿不错,也不会真的醉人,你也来点吧。”

    贺欢走到她跟前,坐到了塌上案几的另一侧,看着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他品了一口桃花酿后,只觉得眼前人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是个会享受的。

    紫荆楼留宿价格不低,一个乡君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可以挥霍的。

    她给的胰皂,还有平日里有些超出她能力的花费,都让贺欢心里有了判断。

    “你喝了多少?”

    他问完这句,就看凝霜冲他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冲他说:“两瓶,不多。”

    贺欢看着她有些好笑的样子,将她手里剩余的酒拿了过去:“别喝了。”

    凝霜想反驳两句,却轻轻打了个酒嗝,再对上他严厉的神色,也闭嘴了。

    “听安娘子说,你狩猎回来后便心绪不佳?”贺欢一进雅室也看出了她神色的倦怠。

    他感觉跟和亲公主有关,却还是想等她开口。

    凝霜胳膊肘抵在案几上,托腮看着他。

    “表哥这是关心我了?”她神色多了一抹笑意,“你把那盏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她知道贺欢不喜欢饮酒,即使是上好的桃花酿,也只会小酌。

    原以为贺欢一定会拒绝,接着训斥自己不懂规矩,却看他平静的往酒杯里一杯杯倒着桃花酿,然后当着自己的面一饮而尽。

    凝霜放下胳膊,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酒盏已空,贺欢推开酒杯,一副等她开尊口的神色。

    凝霜迟疑了一会,几番思虑过后,她有些想耍赖。

    “我们互相交换一件事吧。”凝霜跟他讨价还价,“说些对方不知道的,我先说。”

    “好。”贺欢也应了下来。

    凝霜心里是有一些不吐不快的憋闷。

    从知道和亲公主的事情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情绪,却始终忍着。

    她望着湖面上的花灯,轻声说了句:“我知道送去和亲不会有好结果,才会想办法逃过去。”

    接着,又似在喃喃细语。

    “我还听说,在听到女儿的死讯不久,和亲公主的母亲也病逝了。”

    她没有看贺欢的神色,只想将这几日的烦闷说出来。

    “我放出宫的那日,她的母亲甩了我一耳光,大声辱骂我。”

    那日的情景,凝霜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她恨极了我,因为她女儿替我去了。”

    想到那位公主的结局,凝霜的语气愈发低缓:“现在,她女儿替我死了,一个真正的皇室公主。”

    她低头看着自己酒杯里仅存的桃花酿,刚准备拿起来一饮而尽,就被贺欢制止住。

    “别喝了。”贺欢轻轻拿过她的酒杯,“和亲公主的病逝,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渊朝忌惮鲜缅族势力,最后才有了和亲这样的无奈之举。”

    “表哥也相信是病逝?”

    凝霜倦怠的趴在案几上,侧着头枕着胳膊,双眼无神。

    “□□那个老东西,最喜欢看高贵的人化作低贱的尘土,送真正的皇室公主过去,只会被他活活折磨致死。”

    贺欢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是前几日从朝廷密文里看到了真相,天子回宫后也因公主被折磨致死的事龙颜大怒,愈发坚定要除掉鲜缅族的决心。

    “往前看。”贺欢不愿看到她这么自责,“你打算继续这么消沉下去吗?”

    “贺欢。”她换了只胳膊倚靠,侧着头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无奈的笑了出来,“我会不会下地狱?”

    贺欢看着她迷茫又带些痛苦的神色,听到她再次叫了自己的名字,神情缓和了些。

    “要下也是我跟你一起,怕什么?”男人回答道。

    凝霜果断的摇摇头:“你不会下地狱的,是我有意隐瞒你。”

    说完又叹笑道:“我害死了无辜人的命,只有我活该下地狱,有些怕。”

    贺欢看着她神色微缩了下,拿起她酒杯里剩余的一点桃花酿,一口喝光后将杯子瞥向一旁。

    “若真有下地狱的那天。”他顿了顿,“你就拖我一起下去便是,我不怕。”

    凝霜望着他,神色微微一怔。

    接着看着窗外的花灯一言不发,良久才轻轻一笑,眸眼温柔的说了句:“傻瓜。”

    贺欢从未被人叫过傻瓜,本以为自己又会对她进行一番说教,却看着她的眼眸有些失了神。

    凝霜感觉自己情绪好了很多,她转过眼看着贺欢,慵懒的靠在塌坐上笑着催促他:“该你了,表哥。”

    贺欢想了想,终究给她说了实话。

    “我不喜欢男人,之前骗了你,对不起。”

    他看凝霜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点点头,确认一般地跟他核实:“所以表哥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贺欢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她缓缓站起身,直接坐在贺欢的塌边。

    她今日喝的有些多,胆子也大了些。

    “你的喜欢还有没有别的意思?”凝霜这样问道。

    贺欢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就看她直言不讳的将话说开。

    “表哥是对男女都生不了欲吗?”

    她问的直接,贺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么细,但看她神色诚恳又认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凝霜酒意上来,问题愈发露骨,直接将贺欢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欲的话,早上是不是也没有正常男人的反应啊?”

    她看他不说话,又不与自己对视,凝霜当他默认了。

    “既然没有反应。”她愈发困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那次虽然勉强了表哥,也算铁树开花了。”

    “许凝霜。”贺欢脸色铁青,语气里也带了些不满,“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凝霜嘿嘿一笑:“别生气,我不问,我懂了。”

    她的表哥,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无欲的不举之人了。

    “你懂什么了?”贺欢生怕她将自己想的越来越离谱。

    凝霜拍拍他的肩,安抚着他:“表哥现在也挺好的,至少以后美人计,美男计对你来说都没用,贺大人前途无量。”

    贺欢脸色愈发难看,将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扒拉下来。

    “许凝霜。”贺欢压着脾气,一字一顿的冲她说,“我无欲,但也是个男人,明白吗?”

    凝霜听得一头雾水,坦诚的摇摇头。

    贺欢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为难,终究还是放弃了解释,叹了口气:“随你理解吧。”

    凝霜觉得,贺欢的意思定是说他好歹是个男人,不能被问这么羞耻揭短的问题,也反思自己确实问的太细了。

    她不想越了分寸伤了自己表哥自尊,可还是有一件事始终让她好奇。

    “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之前没说清楚,不能怪我问的。”

    一听她还要问,贺欢只觉得自己没穿衣服,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他正揉着眉心,耳旁就突然传来她细腻的声音:“山洞里是不是你的初次呀?”

    贺欢承认,这个问题是他一开始也该说清楚的。

    “是。”他终于开口承认。

    “那你害得我好苦呀。” 凝霜斜眼瞅他,“害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不想让你乱来,才没有正面答复你。”男人也说了实话。

    凝霜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却借着这件事不依不饶。

    “道歉不够,你总得补偿下我吧。”

    贺欢认命了,他有些后悔今晚不该过来的:“你说吧。”

    听到他愿意补偿自己,凝霜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只是想逗逗他,不是真的想让他补偿什么。

    贺欢转头看向她,催促着,“说来听听,答不答应是我的事情。”

    她很喜欢贺欢这种认真的气质,虽然有时候会说他一板一眼。

    想到他刚才愿意陪她下地狱的话,凝霜心口一热。

    好想再了解下这个人。

    她侧身看着贺欢,神态故作轻松:“表哥的初吻还在不在?”

    “许凝霜。”贺欢脾气又上来了,“这是女人家该问的吗?”

    她故意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我问问又怎么样,是你要我说来听听的。”

    贺欢被她弄得没了脾气,只想回答完赶紧走。

    “我没有与人接过吻。”

    他看着湖面的花灯,硬着头皮正面回答了她。

    身旁的女子一直不说话。

    贺欢回答完问题,也不想看她的神色,遂直接起身说了句:“我走了。”

    可手却被她拉住了。

    贺欢转过头,看见的是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闹够了没有?”贺欢心里觉得,要是她再敢问这些越矩的问题,就休怪他训斥了。

    “贺欢。”凝霜拉着他的手轻轻动了动,抬头望向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贺欢突然有种走不开的感觉,听她唤着自己名字,看她眼里尽是自己。

    凝霜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或许是酒意上了头,听到他初吻还在,凝霜突然有了些大胆的想法。

    “贺欢。”

    她再次叫着他的名字,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摸了下他的下嘴唇。

    男人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栗一下。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神色却愈发表现出疏离与严肃,好像这样就能吓跑她一样。

    “许凝霜。”他开口叫她,她的手指却依旧倔强的停留在他的唇间,“你适可而止......”

    他没敢再说下去,话语间差点咬到她的食指。

    好像一旦咬到她的手指,自己的心口也会被什么揪住。

    “既然表哥的初次给了我。”她神色温柔,指尖轻轻点着他柔软的唇,“初吻索性也一并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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