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竹，晓竹，快来端菜。”钟月丽的声音，穿透进屋内。

    “哎，来啦。”杜晓竹清脆地应道，麻利地打开门走出去端菜。

    杜晓兰见饭菜做好了，也张罗着摆凳子放碗筷，沈念红见她摆了六副碗筷，问道：“你爸爸和弟弟不回家吃午饭吗？”

    “咦，你咋知道他们不回来？我爸厂里离家里远，所以中午就在食堂吃了，我弟弟在消防队工作，平时周末回来的。”杜晓兰边干活边答道。

    杜晓竹端着菜一趟一趟往往返厨房和屋子间，沈念红见足足有八大碗菜，她拉了拉杜晓兰说道：“你妈妈烧了太多菜了，太不好意思了。”

    “别客气，钟月丽同志热情好客，再说她最疼爱的女儿回来了，可不得做个八大碗才行嘛。”杜晓兰笑道，一点都不意外地说道。

    “好了好了，可以吃饭了，来来来，别站着了，快坐快坐。”钟月丽端着饭锅最后走了进来，说道。

    “大姐呢，还没回来吗？”杜晓兰问道。

    “她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先坐先吃起来，不等她了，今天早上起太早赶路，肚子早就饿了吧。”钟月丽说道。

    沈念红刚想说要不再等等，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长得跟杜晓兰有八分相似的女人走进来。

    “大姐，你回来啦。”杜晓兰见到来人高兴地说道。

    杜晓兰的姐姐杜晓梅，是棉纺二厂的工人，嫁了一位退役军人，丈夫是棉纺二厂的司机，两人在棉纺二厂的宿舍楼里成了家。

    “晓兰，这就是你大队的两位同事吗？”杜晓梅笑着问道。

    “对。”杜晓兰又将沈念红和戴新成介绍了一遍。

    “你们好啊，快坐，吃饭吃饭，饿死我了。”杜晓梅爽利地说道。

    大家围着大桌子坐了下来，钟月丽给大家盛饭，一人一碗满满的大米饭，生怕大家不够吃。

    沈念红颠簸了一个上午，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还确实饿极了，端着一碗大米饭也没有客气，她自从来到这里，饭量就比以前大了很多，她还记得没穿书之前，她的饭量只有一小碗，而且晚上还不吃主食。

    想想也是，以前一坐办公室就是一天，除了会动脑子，身体是一点都不用动，自然消耗不了多少能量。

    可是现在每天种菜就是体力活，还要做饭，还要做账，哪一样不消耗能量，饭量见长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现在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每顿都吃得很香。

    “念红，新成，你们多吃点啊，这几天你们要辛苦了。”钟月丽说道。

    “谢谢钟伯母。”

    沈念红和戴新成礼貌地道谢，吃起饭来。

    “大姐，你信上说认识省制袜厂的人？”杜晓兰问道，她知道大姐中午时间比较紧，吃完饭就得去厂里上班了，于是趁着吃饭的时间想把信息都打听好。

    “确切来说，是你姐夫认识的，他以前的战友退役后分到了省制袜厂，你姐夫说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杜晓梅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杜晓兰说道。

    “不过，你姐夫的战友也只是个普通的工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牵线搭桥，至于你们想要了解设备和技术的事情，得你们自己去谈。”杜晓梅补充道。

    “”那是自然，只要能帮我们搭上线，其他的不用麻烦姐夫的战友。”杜晓兰赶紧说道。

    “是啊，姐夫的战友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不然我们在省城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人去，如果没有他，我们只能直接冲到制袜厂去了。”沈念红也在一旁感激地说道，能帮着牵线搭桥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杜晓梅点点头说道：“嗯，那就没问题了，你们大队领导的思路还挺活络的嘛，居然想开个制袜厂。”

    “是啊，这其实一开始是念红的主意，她发现尼龙袜供不应求，又打听了做袜子的厂家很少，所以才想着我们大队可以办个这样的队企。”杜晓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念红可真厉害，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杜晓梅说道，她对沈念红投去欣赏的目光，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这么轻，但头脑却是很灵活。

    “晓梅姐过奖了，其实是我跟晓兰姐一起商量的，也是晓兰姐跟我一起去县里考察的。”沈念红低调地说道，在杜晓兰的家人面前，自然是要提杜晓兰出的力，何况人家还帮着一起张罗这件事。

    听得沈念红这样说，钟月丽和杜晓梅笑容满面，钟月丽说道：“我家晓兰从小就聪明学习又好，还重情重义，脑子也灵活，可惜就是轮上了下乡。”

    杜晓梅听了母亲的话，也是一脸的惋惜，二妹要是没去当农村知青的话，不管是进厂还是当兵或者其他出路，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就是啊，为啥二姐要去农村啊，不去不行吗。”杜晓竹也说道，二姐走的时候她才十岁出头，她那时候抱着二姐的大腿嚎啕大哭，可是没办法，二姐还是得离开家去了农村。

    “妈，你别这样说，我现在挺好的，在村里小学做老师，也不用干农活，不要担心我。小妹，去农村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不去还真的是不行呢。”杜晓兰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对杜晓竹开着玩笑，她不想气氛变得低落。

    “对啊对啊，你看二妹脸色红润，气色还挺好的，肯定也没吃苦。”杜晓梅也赶紧说道。

    钟月丽想起来沈念红和戴新成还在场，有些尴尬地说道：“念红、新成你们别介意啊，我不是说农村不好，只是怕晓兰不习惯。”

    “没事的，钟伯母，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晓兰姐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好的前程等着她呢。”沈念红笑着说道。

    “借你吉言。”钟月丽被沈念红这番话说的眼睛都亮起来，这年轻的小姑娘真会说话。

    “是啊是啊，晓兰好着呢，来，吃菜吃菜。”杜晓梅一边往沈念红和戴新成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够了够了，谢谢大姐。”沈念红看着面前堆起来像小山似的菜，赶忙说道。

    戴新成全程没有说话，一方面是因为一桌子全是女的，就他一个男的，他也不知道聊什么好，另一方面也确实他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只能默默地吃着饭。

    “大姐，等会我们直接去制袜厂吗？”杜晓兰问道。

    “对，你姐夫都给你们打好招呼了，去制袜厂先找他的战友，然后他战友会带你们去见制袜厂的办公室主任。”杜晓梅说道。

    “好，那你等会把地址和联系人写给我。”杜晓兰说道。

    “等吃完饭，对了，你姐夫让你们去的时候，把这个带给他战友。”杜晓梅想起丈夫的交待，忙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拎出一桶油说道。

    “呀，姐夫帮了我们的忙，还要代我们送礼，那多不好意思。”杜晓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啥的，那也是他的战友，这点东西没啥的，你们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来不及准备的，这是厂里刚发的福利，正好拿来送人了。”杜晓梅说道。

    沈念红事先不知晓杜晓兰家有认识制袜厂的人，而且早上到了县城才听到要去杜晓兰家里吃饭，本来到了省城下了车，沈念红想要去买点东西带去杜晓兰家里，但被杜晓兰拖走了，说自己家里人不用客气。

    沈念红没有拗过杜晓兰，所以两手空空地上门，没想到的是杜晓梅动作这么迅速，早上接到电话，上午就安排好了他们下午去拜访，还准备好了给介绍人的礼物，这让她很过意不去。

    沈念红略微一思考，开口说道：“晓梅姐，今天非常失礼，本来上门来打扰不应该两手空空的，但时间实在太急了，没来得及准备，现在你连给介绍人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次出来大队支了费用的，我这里有公费，这桶油必须是我们来出钱才行。”

    沈念红说着就开始掏贴身的口袋，打算把钱拿出来给杜晓梅。

    “诶，念红，别这么客气，那人也是你姐夫的战友，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人情往来，不去管他们，你们只管去就是了，你身上的钱留着，出门在外有用着呢，再说这厂里发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你把钱收起来吧。”杜晓梅赶紧拦着沈念红，不让她掏钱。

    “大姐，你就拿着钱吧，正好省去我们去买东西的时间了，回头念红回大队给报了就行。”杜晓兰拉住杜晓梅的双手说道，来之前大队长还特意关照过了，出门在外，如果需要用钱千万别省。

    来自己家里不用买东西，因为沈念红和戴新成是自己朋友身份来吃饭，但去找制袜厂的人那可是为了工作的事情，这个钱不能让大姐掏。

    沈念红顺利地拿出来钱，她把钱塞进杜晓梅的衣兜里面，说道：“大姐，大姐，你听我说，我们这不是客气，这钱不能你出的，不能出力还要出钱，那多不合适，你再不收的话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杜晓梅也是真心没想收这个钱，只不过她是想得周到，怕这几个年轻人不知道礼数，而且丈夫这个战友平时关系也很好，有什么东西也会互相送，所以才替他们准备好了东西，没想到这个念红倒是个明白人，这样想着，她也就笑着不再客气，把钱收了下来。